“怎么,我说错了话?我就说呢,国公爷怎么会这般的奇怪,放着下人丫头婆子,正经的儿子媳媳不用,偏用个姨娘服侍,原来是我听错了啊。”她无辜的眨眨眼,笑嫣若花,偏嘴上的话却是半点不饶人,“即用不着她服侍,也不过是个姨娘妾室,难不成在国公爷眼里世子爷处置个妾的权力都没有?”
“你到底想说什么?”眸底一抹阴鸷划过,楚清扬声音冰冷。
“我只是想提醒国公爷,说出去知道的人家说国公爷为着世子着想,不知道的,人家会说,国公爷身为父亲,却管到儿子房中事上去,而且,连儿子处置个妾室都要理会,谁知道这中间有没有什么内里乾坤的,反正嘴长在别人身上,到时说的难听国公爷可别又怪我或是世子爷污了您的名声就好。”
“你,辰哥儿,这就是你的好媳妇!”
“咳,那个,父亲,儿子到是觉得一一说的有些话挺有道理。”模了下鼻子,楚夜辰苦笑着开口,眼角余光扫到一侧笑盈盈看不出半点恼意的妻子,满脸的无奈——就知道一一会受不了,忍不住要反驳的,没想到这么快两人就撞上了,可他也觉得纳闷,父亲此次归来,是负了皇命的,这些内宅之事竟然也亲自过问?
“好好,你们夫妻现在一个鼻孔出气了,是想连着我一块忤逆么?”
“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国公爷甫一回府,是打算拿我立威么?”事到如今,冷清一索性懒得和他再兜圈子,径自撇下嘴,耐心用尽,自然就恼了起来,轻轻一哼,“国公爷是长辈,又是这府里一家之主,可凡事总要查明才有发言权吧,或者,是我哪里碍了你的眼,你此次回来的目的之一就是想让我夫妻分离,母子母女隔开的?”
“混账东西……”
“国公爷也不用吼,我冷府的女儿不是吓大的。我的性子如何,世子最是清楚,万一惹恼了我,咱们大不了一拍两散,圣上面前也得讲一个是非曲直!”
“你在拿皇上压我?”
“我只是在提醒国公爷,皇上命你回城,不是让你来对付自家人的!”
“……”
一侧楚夜辰这下连想哭的心情都有了!
两人你来我往针锋相对,他就是想打断都没这个机会。
这下惨了,一一把父亲给彻底得罪了……
由不得他多生懊恼,趁着两人暂时的沉默,他赶紧起身,“也不知道祖母这会醒了没有,一一还不赶紧快去看看?还有父亲,儿子才想起来还有些事要和一一商量,所以先行告退……再有就是您今晚是回府还是宿在这边?儿子去帮您收拾住处,余下的话咱们晚上再说吧……”
“给我在你祖母旁边收拾间屋子就好。”
楚清扬坐在椅子上,面沉似水,根本没看小夫妻两人一眼。
直到退出书房,楚夜辰才朝着冷清一瞪一眼,“你也恁大胆了,和父亲也顶撞?”
“是他自己为老不尊,尊重是相互的。”
“好好好,都是你的道理,但他是长辈,咱们是不是该让让?”
“有些事可以让,有些事绝对不能退半点,这是原则问题!”
“……”
人家都是夹在妻子和母亲中间两边为难,他倒好,先是妻子和祖母不对付,如今又是妻子和父亲互看不顺眼。
抬头望望暖洋洋的阳光,楚夜辰心头涌起一股无力感。
楚老夫人是在晚上清醒过来的。
看到自己儿子的瞬间还以为是梦,待到楚国公爷再三的保证是他回来之后,老太太眼泪唰唰的。
还是出不了声,可呜呜咽咽的看的楚国公爷也跟着眼圈泛酸。
握着老娘削瘦的手,国公爷最后也落了泪。
小丫头把屋子里的情况悄无声息的回给冷清一时,她正靠在榻上喝燕窝粥。
樱桃看着她神情自若浑然不在意的样子,不禁蹙了眉,“少夫人,国公爷那边,您该软的还是要软点,毕竟……”
“你什么都不用说,这事我心里有数。”挑了下眉,冷清一摇摇头示意樱桃不用再说。
她自是清楚樱桃的顾虑,也知道这样会让楚夜辰为难。
但没办法,在她的认知里,人心都是不足的,是贪婪的,你让他一次两次,他会有三次四次。
而且,他会以为你是在怕他,会想着法子的折腾你,欺负你。
这就是所谓的杮子专捡软的捏!
若楚清杨是个好说话或明事理的也罢了,可看他今天这个架式,哪点像是公平公道的人?
怕是把战场上那套强抢掳劫的硬道理带回了家。weln。
眸底一抹冷意掠过,她扬眉看向一脸担忧的樱桃,“你信不信,若今个儿我退了,由着国公爷做主,重新把环姨娘抬起来,再伏低作小的过上一段时间,在日后他心里会更加的看不起我,有什么事该退的头一个想的就是我!而且最主要的,他会在举意识里把我当成谋害老夫人的凶手,说不定还想着怎么弄出个错把我休离呢。”
“不会这么严重吧?”
“我说的只有轻的,绝不会严重!”
“……”樱桃心里无声的叹口气,这富贵人家的生活也不是她想的那样好。
这主子看着风光,内里的凶险无奈谁又能知晓?
书房中,一盏灯光幽幽摇曳。
楚清扬看着坐在不远处的儿子拧了眉,“听说你和圣上告了一个月的假?”
“嗯,祖母这个样子,儿子如何能放心?”
“有你看着也好,只是这暗中下毒的人,可有了线索?”
“儿子的人已经查出了点蛛丝马迹,应该很快就有消息……”
“可知道是哪方面的人?”
略一沉吟,楚夜辰抬手在空中比了个二的动作,苦笑一下,“应该是觉得我之前坏了他们主子的事,此次出城又是奉皇命去捉拿二皇子一行,他们又不知道天牢里是假的二皇子,一心想着给主子报仇,咱们府里被一一打理的严实,找不到突破口,便把主意打到了庄子上,偏巧祖母这个时侯出了府……便想着趁我不在府,给我弄出点小麻烦……”
“原来是这样,二皇子的人还有余孽在皇城?”
“有,皇上也在为此而忧心呢,正在着令各处严加搜捕捉拿。”
捋了下八字胡,楚清扬眸中精芒一闪,“你的差事办的如何,那些人可有捉到?”
“主谋已经捉到,交给了皇上处置。余下的一些倒是让他们跑了几个,我已经派人追了下去。”
父子两人公事公办的话语客气而又疏离,可在两人眼里好像根本都不在意!
仿佛他们本来就是这样的谈话方式。
半响后,楚清楚望向面前的儿子,“我此次回京,估计皇上暂时不会派我出去了。”
“父亲的意思是……?”楚夜辰眼皮一跳,好好的宣边疆大臣回城,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正如你所想,有人在圣上面前参了为父一本,说为父私囤重兵,意图不轨!”
“……”
若说之前还只是猜测不安,现在听了这话楚夜辰几乎是倒抽了口气。
私囤重兵,意图不轨!
这可是天大的罪名,是要诛连九族的!即般人头。
“皇上怎么说?”
看着楚夜辰满脸的紧张,灯影下,楚国公爷眸底一抹幽暗掠过,吃的一笑,“皇上能说什么,这不就急急的宣为父回城述职待命么?”
这就是说父亲被变相的削了军权?
楚夜辰大惊,“父亲,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皇上信了那些人的话,咱们家可都是死罪!”
“怕什么,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父亲岂是那般糊涂的人?”
“这倒也是。”楚夜辰被这话说松了口气,可转眼又提了起来,“父亲还是别大意,谁知道皇上的心思是怎么想的,依着儿子所见,您在边疆待了这么多年,不若趁着此次风波主动提出让出兵权,就留在盛都好了。祖母这般大的年纪,还有您那双孙儿,眼看着就要八岁却连您的面都没见几回呢,父亲在府里荣养,也可以让儿子好好孝顺孝顺您!”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只管好自己就成。”皱了下眉,楚国公爷眼底深处一抹极是复杂的情绪快速划过,如流星飞逝,若昙花一现,正自忧心的楚夜辰自是不曾发觉,只是轻轻的叹息一下,“难怪一一总是喜欢说伴君如伴虎,父亲为国操劳大半生,大半辈子的心血都洒在边关,却不想如今竟被人猜忌排挤,但愿圣上别误信小人,不然……”
“如今你告假,你手中兵权都转给了谁?”
“有一部分是上柱国冷大将军,有三分之一被收入禁卫军,另有些编入骠骑营……”
“哼,没想到前些天的那场变故最后的结果却是便宜了冷若风!”眸中冷意一闪,楚清扬深深的瞥一眼楚夜辰,若有所思的皱下眉,霸道里透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掀眉道,“你最近告假也好,就在家里好好待上一段时间吧,外头的事为父即是此次回来,自有为父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