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月回到家中,只觉得疲惫不堪,她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她也没心思吃午饭,在卫生间里泡了一下澡,就上床睡觉。一觉醒来,房间光线非常暗淡,是路灯透过窗帘照进来的光。天应该已经很晚了,她慌忙坐了起来,客厅的灯开着,她下了床,走出房间,箫树臣正在厨房忙碌着,夏小月只觉得心里酸酸的,她走了过去,从后面抱住他,把头靠在他的背上。
箫树臣一愣,继而转过身来,双手环住她腰,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在她耳边低低地说:“起来了?对不起,我昨天不该和你发脾气的。”
夏小月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不停地往下掉。两人正相互拥抱温存着,一阵焦味传来,“糟糕,焦了。”箫树臣慌忙放开夏小月,转身关掉煤气灶。打开锅盖,一阵黑烟冒了出来,夏小月忙放了一碗水倒进锅里,里面发出“咝咝”的声响。
“你煮了什么?”夏小月问。
“鱼汤。”箫树臣一副懊恼的样子,“我想着你喜欢喝鱼汤,下班就在门口菜场买了一条鱼。”
“鱼汤怎么会烧焦呢?”夏小月有些哭笑不得。
“我还没来得及放水呢,你就抱着我,然后我就忘记了。都怪你,本来我还想表现一下我的厨艺呢。”箫树臣说着拧了一下夏小月的脸。
“白白浪费了一条鱼。”夏小月看着锅里,已经焦了的鱼,有些心疼,为了节约开支,两人已经很久没买鱼了。
“你先去看电视吧,我来做晚饭。”夏小月说着,把箫树臣往客厅推,手指碰到他的手,上面贴着创口贴,“你手怎么了。”夏小月忙问。
“杀鱼的时候,碰到刀口了。”
夏小月的心更痛了,她娇怪道:“你干嘛不叫醒我,给我看看,伤口深不深。”
“没事,就是碰了一下。”箫树臣握着不给她,夏小月非要看,坚持了一下,箫树臣把手伸给她,夏小月轻轻打开创口贴,创口贴上都是血,很长的一条口子,还好伤口已经不流血了。夏小月给他换了一个新的创口贴,把他赶到沙发上坐下。然后返回厨房忙碌了起来。
第二天早上,箫树臣上班去了,夏小月一边洗衣服一边想着心事。昨天她没告诉箫树臣怀孕的事,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说,现在这种糟糕的时候,而且他们也没有正式结婚,她想不出箫树臣会是怎样的反应,要或不要都是一个艰难的选择,要是不切实际,不要又狠不了心,毕竟是一个生命呢。也许不告诉他,自己去医院偷偷打掉是一个法子,夏小月正想着,有人敲门。她忙擦了擦手,走出去开门。
“小月,好久不见了。”来人冲夏小月笑了笑,是箫树臣的妈妈。
“王阿姨,是您,快进来。”夏小月太震惊了,忙把她让进屋。
王阿姨进屋之后,仔细地打量着屋子,夏小月很局促地站在她身边。“对不起,我不知道您要来,箫树臣没对我说。”夏小月小声地说。
“他也不知道我要来。”王阿姨看了看夏小月“你脸色不好,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可能晚上没睡好,阿姨您坐。”
王阿姨在沙发上坐下,夏小月忙倒了一杯水放在茶几上“阿姨,您喝水。”
“你坐下吧,阿姨今天来,是有话对你说。”王阿姨说着叹了口气。
夏小月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她不知道王阿姨要对她说什么,很不安地在她旁边坐下。
“你和小臣什么时候开始谈恋爱的?”王阿姨一边问一边从随身包里拿出一份报纸和一本杂志放在茶几上。
“大学的时候。”夏小月小声的说。
“傻孩子,你怎么不告诉阿姨呢?你知道阿姨很喜欢你,曾经把你当自己的女儿一样看待。”
“对不起,阿姨。”
“如果你早点告诉阿姨,阿姨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和小臣交往,你们也就不会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了,这下真是害苦了你。”
“阿姨,您反对我和树臣在一起吗?”夏小月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
“不是阿姨反对,是你和小臣根本不可能在一起,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孩子,也很懂事,以前你住我们家的时候,我就很喜欢你。可是你和小臣真的不合适。”
“阿姨,因为我是农村的,我家很穷吗?”夏小月的眼泪流了下来。
“不是这个原因。”见夏小月哭,王阿姨心里也很难过“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愿意你做我的儿媳妇,可是,我家很复杂,确切地说是箫家很复杂,阿姨不想你以后痛苦,才来找你的。说实话,小臣的事我根本作不了主。”
夏小月不明白王阿姨的意思,她愣愣地看着王阿姨。
“小臣有没有和你说过我家的事情,包括他爷爷女乃女乃,我和他爸爸的事?”王阿姨问道。
“他和我说过,爷爷女乃女乃在北京,和伯伯一起生活。哥哥姐姐也在北京。”
“那么你知道他爷爷女乃女乃是做什么的?”
夏小月摇了摇头。
“你真是个傻孩子,我就知道你不了解真相,否则你一定不会和小臣在一起的,是小臣骗了你。”王阿姨说着打开报纸“你来看这篇新闻。”
夏小月的心咯噔一下,几乎停止了跳动,她迅速地浏览了王阿姨手指的新闻,这是昨天的新闻,中央一些领导会见来华访问的外国首脑,并没有什么特别内容,她有些疑惑地看着王阿姨。王阿姨手指着一个人的名字,对她说:“这是箫树臣的爷爷,亲爷爷。”
夏小月的脸一下子就白了,她无法相信地看着王阿姨。王阿姨又指着她带来的那本杂志封面说:“这是箫树臣的大姐,箫树婷。”夏小月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封面上一个容颜绝美的女子,坐在办公桌旁,黑色西装衬着严肃的表情,显得格外的霸气凌人。下面还有一行字“箫氏集团第三代浮出水面,箫树婷海外归来,出任集团总经理。”
“这原本是小臣的位置,但是他放弃了,选择做了警察。”王阿姨说着看着封面上的人物,眼睛有些湿润。
“我不知道这些。”夏小月只觉得浑身发冷,她嘴唇颤抖着“箫树臣说箫氏集团是他伯伯的,与你们家没有任何关系。”
“箫家只有一家,小臣生下来,就被认定是集团继承人。因为我以死相逼,他们才让小臣在我身边长大。他在北京的大哥大姐,都是我亲生的孩子。”王阿姨说到这里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小月,你知道这么多年来,我心里有多苦吗?亲生的孩子不认我,他们管我叫阿姨。你千万别犯糊涂,走我的老路啊。”
“阿姨。”夏小月也哭了起来。好一会儿,王阿姨才止住哭声,她拿起纸巾擦了擦眼泪说:“我认识小臣爸爸的时候,才二十一岁,那时候我,是我们文工团的一枝花,再加上我家条件优越,父母都是电力专家,所以我很骄傲。我当时就知道小臣的爸爸出身显赫,我自认为和他也算是门当户对。哪知道他妈说什么都不同意我们的事。小臣的爸爸无奈之下只好在部队公开我们的事,结果我们两人都无法再在部队待下去,转业到了我家乡。我原本以为我们结了婚,有了孩子,他家也就接收我了,可是我生下他大哥大姐之后,他女乃女乃只要孩子不要我,为此我爸爸被气死,我妈妈也生病不起,我姐姐和我断绝来往。好好的家就被我毁了。这么多年,三个孩子都这么大了,他们家还是不能接收我,认为我毁了他爸的前程,而他爸也是为当年的事后悔不已,我们之间早就没有任何感情可言了。”王阿姨说着又流下了眼泪。
夏小月默默地流着眼泪,脑子里一片空白。隔了好一会儿,她才有些吃力地问:“为什么他女乃女乃不出面阻止我们呢?我来北京也有三个多月了。”
“你来北京的第一天,他女乃女乃就知道了。自然是不同意的。箫树臣和她吵了一架,从家里搬了出来。他女乃女乃为了他的前途,才没有大动干戈,他们对于小臣的将来,有更大安排,所以小臣不能有任何的不良现象暴露出来。你只是不知道,他女乃女乃一直都派人在监视着你们,女乃女乃的意思,要让你们尤其是你知难而退。在你来北京之前,小臣有替你找好工作,被他女乃女乃阻止了。你在北京一直找不到工作,包括这一个月来你不停地换工作也是他女乃女乃安排的,目的就是要让你离开北京。”
夏小月浑身发冷,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她颤抖地问:“这些箫树臣也知道吗?”
“不知道,如果知道了,依照他的脾气就要和家里彻底闹翻了。其实他在公安局日子也不好过,从你到北京起,他在公安局备受冷遇,什么工作都没有做,天天上班就是发呆。我不想你们再这样下去,所以才决定来找你。”
“你要我怎么做?”夏小月冷冷地问。
“离开小臣吧,离开北京。你是个优秀的孩子,阿姨相信你以后会有很好的前程,这也是你家里期望的。和小臣在一起,你们只会害了彼此。如果小臣再一意孤行,他女乃女乃真的生了气,他在公安局也就待不下去。再深的感情,都经不起生活的折磨,我和小臣爸爸就是很好的例子,当年感情绝对和你们现在一样,可是现在,终于成为陌路人了。”
见夏小月不出声,王阿姨又说:“阿姨今天来,不是想逼你,只是实在不忍心看你和小臣过这样的日子。你好好想想吧,想明白了,给阿姨打个电话,最近几天我都在北京,这是我在北京酒店的地址和电话。”王阿姨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放在茶几上,又继续说:“你有时间,也给你家里打个电话吧,你爸病了。”
夏小月一惊,急忙问:“我爸怎么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前几天你姐姐到工会申请医疗补助,被我碰见了。你姐姐是顶你爸爸的职进的公司,现在公司电气车间上班,你可以打电气车间的电话找她,你有号码吗?”
夏小月摇摇头。王阿姨又在刚才那张纸上写了一串数字,“这是号码,你打这个号码应该找到你姐姐。”王阿姨说着站了起来:“我走了。”
夏小月也跟着站了起来,王阿姨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夏小月毫无血色的脸,长叹了一口气:“小月,你别怪小臣,他不告诉你这些,我想也是爱极了你,希望能和你长久。”
夏小月嘴唇动了一下,没出声。
“不管你做怎样的决定,阿姨都希望你不要告诉小臣,我今天来找你的事,可以吗?”王阿姨恳求地说。
夏小月点点头。王阿姨开门走了。夏小月觉得应该去送送她,可怎么都迈不开步,一下子跌坐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