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局长,我能不能请教你一个问题。”二姐夫打破了一室的沉寂。
“自家人,不要这么客气,什么事,你说吧。”嘴上这么说,箫树臣内心就有些起皱,可能是洛枫之前对他说的话有影响,箫树臣对这个二姐夫是防备的,但是表面并没有表现出来。
“今年春运对货物超载有特别严格的处罚条例吗?”二姐夫问。
“没有。你遇到什么问题?”箫树臣主动发问,他知道每个问题都不会被无缘无故说出,尤其是像二姐夫这种生意人。
“我年前运了一大车货到无锡,被无锡高速公路拦下了,说是超载,我和我爸跑了两趟,货物是拿出来了,车子还被扣押着,说是等待处理。我就想问问一般多久能够处理好,明天工厂就开工了,等着车子送货呢。”
“车牌号是多少?”箫树臣依旧淡淡地微笑着,心里皱痕平复了,这是小事。
“皖JW5568.”
“怎么是安徽车牌?”
“在安徽买的车,就在那里上牌了。”
箫树臣不再说话,拿出手机开始拨号。
“张警官,新年好啊。”箫树臣笑着说。
“箫局,新年好,新年好,今天什么日子,你居然会主动给我打电话。”电话那头张警官激动了。
“小事麻烦你,车牌号皖JW5568,年前超载在你市高速公路被扣了,你帮我查下,明天能拿车吗?”
“不用查,我马上给那边打电话,立即放车。车主和您什么关系,这种小事也让您给打电话?”
“没什么关系,受人之托,那就说定了啊,明天我让人去提车。谢啦,再见。”箫树臣说完,挂了电话。一屋子的人都看着他。
“张警官是什么人啊,你就这样请人家帮忙啊?”夏小月有些怀疑地看着他,她当然听不到电话那头说什么,她只听到箫树臣讲了三句话。
“那要怎样?请他吃饭?”箫树臣有些好笑地看着她,然后对二姐夫说:“你明天让人去提车吧,如果问起我,就说不认识,免得麻烦。”
“哦,好。谢谢,谢谢。”二姐夫非常高兴“那是一定的,我们虽然不能给你争面子,也不能给你丢脸,不是?你放心,我这个人平时大大咧咧的,但是作奸犯科之事,坚决不做,什么饭都可以吃,牢饭坚决不能吃。否则就辜负了如此娇妻美眷了。”当然二姐夫说这话的时候,又吃了二姐一拳头,看得出他们非常恩爱。
夏小月有一刹那的失神,她知道当年二姐嫁给二姐夫纯属无奈,二姐夫大她八岁,初中毕业,仗着家里有钱,是当地有名的公子。二姐毕业分配到镇中学教师,二姐夫家的工厂就在镇中学旁边,一次下班回家,被二姐夫碰见了,就求着二姐嫁他。夏小月现在还记得二姐结婚前打电话给她说的那些话,“我只求丰衣足食,平平安安,能够尽我的全力去帮助家人过上和我一样的生活。我不要我的家人再为借几百元看人脸色。我自己的选择,不管将来幸福与否,我都不后悔。”谁也没有想到,二姐夫结婚之后,对二姐百依百顺,不但砍断了外面所有的花花草草,还开始用心做事业,工厂在他手上不断扩大。他帮大姐翻新了房子,还帮她在家里开了小型加工厂,生产他们工厂的小零件。就连三姐买房子,还是他借的钱。夏小月由衷地为二姐高兴,对二姐夫也充满感谢。
“在想什么?”箫树臣看她在发呆。
“没什么。”夏小月笑笑。
“吃饭了,不好意思,今天很匆忙,没准备什么菜。”三姐夫解下围裙笑着对大家说。
“已经够多的了,桌子都摆不下了。”王阿姨笑着说。
大家坐下来,三姐拿出酒,“茅台酒,你们送给爸的,我拿了两瓶来今天喝。小箫,你能喝一杯吗?”
箫树臣还没答话,夏小月喊:“我来一杯。”
“你一女孩子家喝什么酒,别想着喝醉了逃避责任。我喝一杯吧。”箫树臣笑着说。
“就是,女孩子喝酒像什么话,不给喝。”二姐态度坚决。
夏小月狠狠挖了箫树臣一眼,只好倒了一杯可乐。
“你们大家先吃,我去负责把四个孩子喂饱。”大姐说着端着几小碗饭菜到房间去了。
大家举起杯子,先向两位长辈敬酒,恭祝新年。王阿姨看着一大桌的人,心里很感动,她举起杯子对夏爸爸说:“夏师傅,当年对不起啊。”
“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都已经过去了。”夏爸爸笑着说。
“你们不提,我心里难过。小臣,小月,妈知道你们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很不容易。今后可能更加困难,无乱如何,妈都站在你们这一边。小月,妈也希望,不论将来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相信小臣,支持他,不要再逃避。小臣真的很喜欢你,因为你,他改变了许多。”
“妈,好好的干嘛说这个。”箫树臣皱起了眉头。
“先让妈把话说完,否则我没办法吃饭了。当年夏师傅心脏病发作,是我找他说了你们的事以及女乃女乃他们采取的措施,就是想让他说服小月离开北京。夏师傅住院后,也是我让医院通知你们,情况危急,医疗费至少十万块。实际上医疗费大概五万多,你们多缴的费用,医院都退给了我,我后来作为夏师傅的退休补贴金以及贡献奖又转给了你们。”
原来是这样,大家全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夏三姐勉强笑道:“我就说嘛,同是退休工人,只有我爸有奖金补贴,人家都没有。我还真的以为老爸很能干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箫树臣的脸色非常难看,语气很恶劣。
“你以为我愿意啊,你姐突然从北京来找我,说了你们的事,我当时就吓坏了,我实在不愿意眼睁睁地看你们走我和你爸的老路。”王阿姨说着眼睛红了。
“妈,别难过了,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现在也都好好的。”夏小月勉强笑着安慰她。
“那你为什么不找我,而去找小月,这么多年我是怎么过的,你知道吗?上次在北京她对我说她结婚了,还有个孩子,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生不如死,你能感受吗?我是你儿子,你这样做,对我有多残忍,你知道吗?你还去伤害她无辜的家人,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你难道不觉得愧疚吗?”箫树臣声音越来越大。
夏小月站起身来,从后面搂住他的肩膀,轻轻地说:“别生气了,妈妈也是为我们好,二姐说的没错,属于你的终究会是你的,我都跑到那么遥远的地方了,现在还不是乖乖待在你身边。”柔柔的声音,带着撒娇的语气,轻轻的拥抱,融进箫树臣的心里,他抓住夏小月的手,轻声地说:“那是我运气好。”
“是我运气好才对。”夏小月轻笑道,眼泪却从眼睛里滑落,她忙底下头,把头靠在箫树臣头上。
“小月这么大人了,还会撒娇,好啦,我们大家运气都不错。坐下吃饭吧,一会菜就凉了。”夏三姐笑着说。
“我后来还是做了很多补偿的事,三姐从一般杂工到现在岗位,再从三班倒转成长白班,都是我安排的,她如果是大学毕业,我就安排她做干部了。”王阿姨声音不高,但是每个人都听到了。
“原来一直是您帮忙,我就奇怪了,怎么好事都被我撞上了,我还一度以为是祖坟冒青烟了呢。今天我要好好谢谢您。”三姐恍然大悟,她高中没毕业,顶职进电厂之后,一直做杂工,还是三班倒。非常辛苦。突然有一天,车间安排她正式上岗,还有师傅带她,半年后,她就调到长白班。她的变动,让一同进厂的小姐妹们羡慕不已,她们到现在都还在上三班倒呢。三姐的话让大家都笑了起来,气氛也变得活跃了。
“王主任,我和小杜敬您,谢谢您一直来的照顾。”三姐和三姐夫端着杯子站了起来。
“坐下吧,不要这么客气。我后面还有事麻烦你们夫妻呢。”王阿姨也笑了。
“您尽管吩咐,我们一定做到。”三姐夫笑着说。
“这是我家钥匙,我们后天去了广东以后,你们有时间就去我家帮我开开窗,通通风,再把被子晒晒。我已经通知公司保洁员了,每半个月去打扫一次卫生,到时候她们打电话给你,你帮忙去开下门。”
“好的,没问题。”三姐接过钥匙。
“我家就在厂区宿舍,别墅区的最东边一栋,我家前面就是现在老总家。家里那些吃的,你找个时间统统搬了来,包括那些礼品,我走的时候,会放在客厅,否则也是坏掉。”
“好的。谢谢!。”三姐笑着说。
“小杜在厂部哪个车间啊?”王阿姨又问三姐夫。
“电汽。”
“哦,那倒是个好部门。你是怎么进厂的?”王阿姨继续问
“我是华北电力学院毕业的,毕业之后就分到电厂。”三姐夫笑着说。
“那也工作了七八年了啊,有没有当个什么小干部之类的?”
“没有,厂里人才那么多,尤其是我们那个车间,竞争是相当激烈的。”
王阿姨点点头,确实,想当干部,光有能力还不够,关系非常重要,现在有能力的人太多了。
“现在的老总,是我爸关门弟子。在我家书房的墙上,挂着一幅岁寒三友的画,那是我爸最得意的作品,老总向我要了几次,我都没给。下个星期天晚上,你们夫妻帮我送过去吧。我会给老总打个电话,让他在家等你们的。”王阿姨淡淡地说。
“谢谢王主任。”三姐三姐夫非常激动也非常开心,王阿姨用意再明显不过了。
“谢谢妈妈。”夏小月也非常高兴。
“傻孩子,我让你姐姐姐夫做事,你谢我做什么。”王阿姨笑着说。
“你们以后要好好工作,王工生前是全国有名的电力专家,你们不能给他丢脸。”夏爸爸严肃地对三姐和三姐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