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着念海睡下,邱海心才安心出门。
顺着旋转阶梯走下,拢紧针织衫,点燃烟,一个人走在夜色下的花圃里。五年多了,为了念海,她没有再碰过烟,可是现在,心里真的好烦。
只是短暂的见面,她觉着的便是莫少卿变了太多,不再是她记忆里的那个会腼腆对着她笑起,对着她使小心眼的大男孩。或许,他们若是再如从前一般纠缠不休,结果终是对谁都不好。
今晚月光独好,庄园后的湖水粼光一片。
“还没休息?”约翰踏过松软的草坪,披着夜色,停在湖边树下,俊朗的侧脸掩在阴影中,看不清神色,“平先生朋友的孩子现在很稳定,对于今天的事,海心,你该给我一个解释?”
解释?垂首低笑,邱海心神色怅然。她也不懂,为什么莫少卿会空降到她的婚礼现场,还是以那种姿态,差点毁了她的计划,还好上山去教堂的路事先被她给封锁了,才没一点消息散播开。
“我是你爸爸,你不该瞒着我,做一些伤害到自己的事情!”约翰的声调提高几分,压抑的怒意在黑暗中跳跃。
“有些事情,我不想牵扯到你,爸爸。”剔落手中燃剩的烟蒂,邱海心叹口气,“你的财力和势力在俄。国是很举足轻重,可是,一点牵涉到黑势力,原来的稳定就极有可能受到破坏,而且,也对你以后的政治路途影响不好。”
约翰怔愣,俄罗斯的黑帮出了名的狠,邱海心这么讲,确实是不想他下水。“只是,海心,你这样继续下去,到最后能得到什么?”
“给念海和姐姐一个稳定的生活。”往回走,邱海心对着约翰微微挑眉,她能做的就是保护身边的亲人安全,平静的生活。
“可是,即便你给与了他们,那么你自己呢?你工于算计和势力积累,只是你开心过吗!海星已经醒过来,有着温少凡的关心和保护,可是你呢?莫少卿回来找你,你真的狠得下心和他断开吗?”站在黑夜里,约翰第一次厉声说话,却是满满的舍不得,“你和平先生结婚,虽然是契约,可是爸爸还是希望你能够得到你真正想要的幸福生活,而不是一味的生活在过去的仇恨里。”
萧瑟的背影怔住,苦涩的笑开在嘴角,邱海心闭了眼,压住悬悬欲落的泪,“我想拥有平常的生活,走出仇恨,可是,他们会放过我吗?”她想要的一直都是那么简单,只是,永远的,没人愿意放过她,给她一片安宁。而她,想要安宁,也只得在这汪泥潭里继续挣扎。
不再劝说,因他明白,有些事是身不由己。踩着松软的草坪,约翰原路折回,只留下一句话轻轻,“以后需要帮助的时候,记得一定要告诉爸爸。”
曾经她希望有父亲的肩膀可以依靠,却是在母亲一次又一次躲闪的眼神中得知自己和姐姐是不被父亲知晓的存在。后来,她的母亲遇见了约翰,她的小爸爸,终于,在晦涩的童年里给她留下了属于父亲的爱护。
回头,她望过渐渐消失在夜色里的身影,心里终是有一份温暖留下。
我在万米高空,飞过平原高山,可是,却再也找不到你的影子,只能独自飞翔。
纤白的小手握紧笔尖,白纸上工工整整写下一串字,抬头,小念海单纯干净的黑瞳闪亮:雪人真的很爱火焰吗?
“爱吧,正是因为爱,所以,雪人才会连死亡都不怕。”搂过小念海,邱海心笑得温柔,鼓动的指月复摩挲过相似的眉眼,有痴迷,有想念。
安徒生的童话里,属于冰寒世界的雪人竟神魂颠倒的爱上了热烈滚烫的火焰,真挚,非凡。他们的爱情短暂,仅一个冬天,可终也祭奠了爱情的曾经来过。爱无悔,最后的时刻,雪人带着永恒的爱意融化在爱人的炙热怀抱里。或许,无论爱有多么的短暂,就算可能会付出自己的生命,相爱的人也终是有飞蛾扑火的坚决。
‘妈妈爱爸爸吗?和雪人一样?’又是一串字,小念海写的认真。
鼻尖一阵酸涩,好不容易压下快要落下的泪,她点头。爱,何曾不爱?只是,现在,又如何再爱?“妈妈也爱念海。”余光看过海星,邱海心眼中闪躲。
小念海不承认平远秦,在俄罗斯的这两天闹翻了天,一个劲哭着要找爸爸,而她只能哄着。
合上童话集,邱海星抚过小念海柔软的小脑袋,“爸爸也爱念海,所以,念海要乖乖听妈妈的话。”哄好孩子,邱海星舒口气,望着机窗外白云遨游,“莆田小姐还好吧?你们这样,我很担心。”
“孩子安全,远秦现在正在天域召开记者会,待会等飞机降落后,围堵的记者不会很多。”邱海心笑过,低低的,“婚礼当天的事我们把消息封锁的很好,外界不会有人知道,当然除了家人。”做到最大的保护,一些消息,知道的人越少,便越没有太多的阻碍。同样有些消息,散布的越广,便越有利于操纵利害关系。
机体一阵震动,飞机开始降落。长长的跑道,一段滑翔后安全降落。
出机场,五六辆车连着停在路口,分散在步凯进车前后,不近不远,由保全挡掉蜂拥而至的记者。
H市的传奇女子和日本老牌贵族的后裔联姻,怎么说,都是相当轰动的消息,特别是联姻的消息先前保密的滴水不透,而事后却由当事人高调的发布,似乎,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邱海心黑超遮面抱着孩子,步凯进接过邱海星手下的行李箱,放置好,拉开车门等人上车。
莫少卿算好了时间,军区的车绕到街道对面停下,缓缓半降低车窗,隔着缓缓的车流看向邱海心怀里抱着的孩子。莫少卿暖笑,对着孩子扬起嘴角,眸中父爱一片,只是远处不断闪烁的灯光让他不悦。
大大的口罩,宽沿的鸭舌帽,再有较远的距离,一群记者根本拍不到一行三人清晰的模样,不论是大人,还是传言为周氏二当家的孩子。五年,邱海心从怀孕,到孩子生产入学幼儿园,对念海的保护做得滴水不漏,留给外界的永远是小念海模糊不清的背影,没有一张清楚的正面照。
白皙的手掌胡乱挥过,多啦A梦的鸭舌帽呱嗒一声落地,小念海张嘴,依依呀呀,黑亮大眼好奇的望着街对面灰绿色的寸板车,乖乖的模样惹人疼爱。
迅速的捡起帽子,邱海星拍干净灰,给孩子带好,转眼顺着小念海的视线看去,一张似曾相识的脸让她不由月兑口而出,“志成!”思虑一秒,她目光停在小念海越长越有模子的脸盘,惊讶异常,“海心,他就是莫少卿,志成的儿子,念海的爸爸……?”
和步凯进说一半的话顿住,邱海心极快的扫过军车里的人,厉声止住邱海星要继续的话,双手下意识的挡住怀中念海的小脸,闪过慌乱的面靥掩在黑超下看不出破绽。“姐,上车!”霍然拉开车门,她坐进去,罩住念海,动作迅速干脆。等心绪平稳下,透过贴膜的车窗,才漠然扫过还停在路边的军车,望过依旧看向他们的莫少卿。邱海心亲过小念海的额头,抱住孩子的手臂不由收紧几分。他回来了,孩子的事情他也知道了,只是这下,她该怎么做才好?暗自叹口气,她还记得昨天中午接到的电话,周劭勋的声音里有释然,有歉意。
望着邱海心的车队开走,莫少卿低笑,冷眼扫过手里今天H市的娱乐版报纸头条,随手丢开,森然对着手机键盘按下几个字。埋掉邱海心和平远秦结婚的消息,以他的能力轻而易举,而黑掉媒体的闪光灯他的手段更是绰绰有余。
军车发动,随着车队离去的方向,一前一后不紧不慢的跟进。
“中校,回大院吗?”开车的司机透过后视镜,莫少卿发青的脸一脸冷意,他得小心点。
邱海心刚才与他对眼的谨慎和在意,他看得清楚。只是他才是孩子的父亲,而周劭勋却霸着他的儿子四年,就连姓氏也是跟了别人,这一切虽是为了小念海好,可作为父亲的他想起来,怎么不气,不嫉妒。
默允,再次睁开眼,莫少卿淡然的眼神有深藏的阴森。邱海心,他的女人还真敢背着他这么做,看来他必须做点什么,不仅要夺回作为孩子父亲的权利,还要绑回他的女人,安安稳稳的困在身边才行。
一别五年再回来,除了风景变了,人还是那些人,只是多了岁月的痕迹。
下车,黑色的军靴着地,莫少卿一身军装,阳光下飒爽英俊,相与五年前,多了军人果敢担当的硬朗和严正,亦有深藏不露的阴险狠戾。优雅笑起,对着邱老爷子,莫少卿一个军礼,力度风度满满,“报告首长,莫少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