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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典工说完话,红鸾终于明白为什么都是家世不错的人,且还会是嫡长子了:原来是要她去做小嘿,太子妃和杨典工当真是好算计啊。而杨典工嘴巴里吐出来的“精明”二字是什么含意,她更是心里十二分的清楚。
官位不高的人家纳了宫里出身的人为妾,对正室来说只要不是怯懦成性的人,都会把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就算明着不敢打骂于她,相信正室们有的是法子让她不再碍眼。除了正室之外,其它妾室也会因她宫中的出身生生的压了她们一头而生嫉。
当然也不会是没有例外,如果这家的妻妾都是贤良的人,大家也不是不能相安无事的;问题就在于太子妃和杨典工怎么会为她挑中那样的人家?单单杨典工最后轻轻吐出的“精明”二字,就足以说明这些挑出来的人家,那正室铁定是一家比一家“精明”。
红鸾没有作声,现在她就是看得透、看得穿又能如何?挑明了讲她依然是要嫁人的,太后那里相信太子妃定想好了借口,就算太子妃没有想好杨典工也会代太子妃想好的: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不同意又怎么敢说出口来?要知道抗命不遵也是罪名。
她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除了沉默外已经没有什么能给予她保护。
杨典工虽然问红鸾中意与否,不过并不在意红鸾是不是回答她,就这样一个接一个的说下去;在杨典工的嘴里,每一位公子那都是英才啊,天下间难得的好男儿,任何一人以红鸾的出身来讲都是高攀了。
就如红鸾所想,所有的英才当中没有一个是庶子,官位低些的绝对是嫡长子,官位高些的也都是嫡子,但无一例外都已经成亲。
就算这些人都已经成亲,却绝非是什么老头子,年龄最大的人也不过才二十二三岁罢了,在这一点太子妃所为不会让人挑出任何的不对来。
红鸾只是沉默的听着,两只手紧紧的握拳并没有动,因为有些事情不是拳头能解决的;她在杨典工的罗嗦中不知道想过多少法子,最终却没有一个可以用;慢慢的,她额头上布满了细细的汗珠。
杨典工看着红鸾,她的眼睛自刚刚就不曾离开过红鸾,红鸾额头上的汗水当然不会瞒过她去;显然红鸾的紧张取悦了她,她的眼睛弯起来,一手托着下巴一手又缓缓拿起纸来:“都不满意吗?那这可是最后一个了,我的红鸾姑娘。”她怎么看现在都像一只猫,一只捉到老鼠却不急着生吞活剥,要尽性玩耍一番的猫。
红鸾依然低着头不作声,就好像是知道自己死期不远的老鼠,仿佛已经放弃了所有反抗,准备束手就缚。
“我想最后这人红鸾恭侍一定能看得上眼;”杨典工啧啧连声:“如果不是出身寒门只怕就要尚了公主,满朝上下可都说此人是一表人才呢;如今虽然只是在刑部做个笔贴式,不过十分的干练,极得部里几位大人的赏识呢。”
“不只是吏部的几位大人赏识这位魏公子,他还得到了太子妃父亲的青眼,把太子妃的一个表妹嫁给他为妻——是太子妃娘亲的表妹所出,听说因为性子极像太子妃的娘亲,因此投了表姨母的欢心而和太子妃一起长大的呢。”
“魏公子如此大才,可不会辱没了红鸾恭侍了?”杨典工这只猫显然没有玩尽性,手中的纸张不舍得放下来:“过门你就是良妾,奴仆成群的伺候着可真是一步登天了。”
红鸾听得当真吃了一惊,抬头看看杨典工:“奴婢出身寒微,这些公子们奴婢哪一个也高攀不起,何况是太子妃的妹夫呢?实在是折煞奴婢,奴婢万不敢当。”打死她也不能从了魏公子,分明就是太子妃想要把她握在掌心之举。
杨典工笑得露出了牙齿来:“魏公子不成?那这位楚公子可好,刚刚我对你说过的,楚公子也是世代书香门第,以后你就等着吃香喝辣吧。”
“楚公子?”红鸾听是听过了,可是却从来就没有记住哪一个。
杨典工也不恼:“楚公子也不是外人,那可是李司工的表侄儿呢;迎娶的人,嗯,我说姓氏你不知道,不过我提个人你就明白了——花绽放;和原来的花女史是本家,原姓为陈的,花姓是贵人所赐。”
“虽然花女史获罪,不过却没有累及陈家;陈家虽然算不得大门大户,不过却是宫中的帮闲,宫里不少杂七杂八的东西都要靠陈家去买;皇商们也和陈家关系不错,听人说陈家的第一百二十三处铺子刚开张不久,据说已经遍布十个行省呢。”
“陈家嫁女,只那嫁妆听说就让京中的百姓念了三天呢;这样门楣,如果不是你伺候过太后是攀不上的,如果换成是其它人早乐得眉开眼笑了;”杨典工看着红鸾眼底有着兴奋:“楚公子今天还中了进士,以后那前程也定然似锦啊。”
李司工?红鸾垂着头不作声,心里却在琢磨杨典工的话:她不只是一次在话中露出,太子妃赐婚的事是“她们”商量着办的;以杨典工的身份,凭什么和太子妃并称“她们”呢?那就表示还有其它人的掺和进来,难不成是李司工。
说实话,红鸾对李司工没有什么太坏的印像,只是因为她行事有些让人难解之处,所以红鸾奉行的是敬而远之;此时让她把李司工和杨典工、太子妃摆在一起,还真有些不敢相信:就算她曾和花绽放是极好的手帕交,可是凭此实在难以说服红鸾。
宫中哪里来得永远的朋友,更何况是为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李司工能爬上如今的位子,会没有违过良心、没有踩着她昔日姐妹的血与泪才爬到高位上的?如果红鸾这样说给任何一个宫人听,都会被宫人啐一脸的。
因为李司工能坐上如今的位子,就是做了件让人十分不齿的事,当时在宫中几乎是无人不知:曾经的司工不但是对她有知遇之恩的上官,还是她一起入宫的好姐妹。
她刚想到李司工就听外面有人请安:“司工大人。”李司工来了?此时她来是为什么?
369章取点东西
红鸾跟着杨典工起身迎出去,果然是李司工来了。
李司工穿着只是平常的衣服,居然鲜有的没有穿她的官服;微笑着拉起杨典工,又微笑着对红鸾道:“起来吧,不要多礼。”说着话向主位行去,她笑顾红鸾:“是不是奇怪我穿的如此随便?今天是我休沐的日子,不当差自然就想松泛松泛,那身官衣其实穿起来板得人后背酸疼酸疼的。”
她坐下来看了一眼那些纸:“我呢,也是为了这些纸而来;看来红鸾恭侍都已经看过了,不知道中意了哪家的儿郎?”她倒是一来就言明了来意,没有拐弯抹角。
也是,不过是小小恭侍的亲事,她做司工来说的确没有必要动什么心机的;红鸾只是没有想到李司工居然会和杨典工一起的,事情变得更加棘手;只希望二丫等人已经去寻尚宫大人,不然她今日还真是难以月兑身。
她此时不能离宫他去,同时也不想把自己送入火坑;念头是好的,不过她到现在除了指望尚宫大人外,还真得无咒可念;如同是魔咒般,宫嬷嬷曾经说过的话突然出现在她的脑中,随即被她扔到了脑后,报仇的法子有很多她不能搭上自己的一生,伤了九泉之下父母的爱女之心。
“大人你来得正是时候,我正和红鸾恭侍商量此事,不过女孩子家嘛,脸皮子薄大人你是懂的;可是红鸾恭侍一直都沉默不语,连头发都是纹丝不动,可真是难坏了我,这让我到哪里猜她中意哪位公子啊?”杨典工连忙诉苦,只是眼角眉梢的得意却把她的出卖了。
红鸾只得道:“奴婢实在是高攀不起的。”心里却在想,难不成李司工是为那个楚公子而来?真要如此她要如何回复才能过去难关。
李司工笑着摇头:“什么高攀不高攀的,你是伺候过太后的人,出了这宫你不比那些大家千金们身份低;要我说,是他们高攀了你才是。还有,你有什么好害羞的,女大当嫁嘛,看中哪个你就说,自有太子妃会为你做主。”
“虽然是做个小;”李司工的声音微微一沉:“可是你是太子妃赐给那人的,再加上你是伺候过太后的人,不要说是他们了就算你到了丞相家为妾,也没有人敢对你摆脸子的——也就是名声上不太好听,其实说白了你就是那家的第二位妻子,也第二个女主人。”
“是啊,是啊;”杨典工连忙出声附和:“圣祖不允许有三妻,说是国不可有二君,家也不可以有两主,并以律法约束臣民;不然你就是堂堂正正的平妻,又哪里会只是个良妾?虽然名是良妾,不过和平妻也没有什么区别。”
“到时候你生下一儿半女的,因为是太子妃亲赐——太子妃就是将来的中宫之主,你的儿女自然要归到妻室的名下,以嫡出的身份写入族谱;啧啧,你自己说说,可有哪里和平妻有不同的?我们这些女子,说白了还不都是个百姓,谁家又比谁家强多少呢?能得这种结果当真是祖坟上冒了青烟啊。”
如果事情当真就如杨典工和李司工所说这般,还真就是天大的好事儿;可是这里面的猫腻,红鸾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算是没有大仇要报她也不会点头同意的。
“奴婢说到底只是个孤女罢了,就算是伺候过太后,唉先不提这个,司工大人前来,应该还有其它的事情吧?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奴婢,请大人尽管开口,奴婢定会用心去当差的。”红鸾开口把话题带开了,既然不能回答,就能拖得一时是一时吧。
李司工淡笑:“我只是为了私事前来,倒没有其它的吩咐。”她并不在意红鸾话中的暗指:“说到差事,刚刚我来的路上遇上宫奴院的人,是你使去给尚勤大人禀事的吧?我告诉她们说尚勤大人不在尚勤局里,还是她们为我引路过来的。”
红鸾闻言心猛然一沉,脸上微微变色:看来李司工是当真要和她过不去,既然如此那就撕破脸好了,想让她嫁给什么楚公子为妾那是想也不要想。
“谢谢大人。尚勤大人原本说要让奴婢回事的,怎么会没有在局里,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走开了?”她还是想用“拖”字诀,只要不谈什么公子就成。
李司工的声音平静无波:“大人去了尚宫大人那里,倒没有听说有什么急事儿,八成是品茶去了吧?尚宫大人和我们大人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在一起品品茶——那玩意儿闷的很,我是坐不住的。”
红鸾强自作出笑脸来:“两位大人倒是极有雅兴。”她心中在飞快的转着念头,说闲话也不可能一直说下去的。
“尚宫大人那里的茶可是极香的;”杨典工把话接了过去:“再香的茶我们也吃不到,还是先把太子妃交待的差事做完吧;红鸾恭侍,你就给个明白话吧,我们总不能让太子妃久等不是。”她开始逼迫红鸾,容不得红鸾一拖再拖的回避。
“正好大人也在这……”杨典工对着李司工欠了欠身子,可是话却在李司工的示意说了一半都不到,余下的话都咽了下去。
李司工止住杨典工的话后,目光落在桌上的纸张:“我来是为这个,至于红鸾恭侍的婚事自有太子妃做主,我不敢说三道四的;我呢,只是来取点东西。”她说着话把楚公子那张纸取了出来:“原本没有想到杨典工会看中我这个不成器的侄儿,听说了才急急的赶过来,就怕来得太晚误了太子妃的事儿。”
“如果能得红鸾相伴,我那个不成器的侄儿说不定还能再进一步,只是他没有那个福气啊;我刚刚接到家里的信,我那个苦命的表嫂昨天晚上,唉,她去了现在我那个侄儿是热孝在身,三年内不能纳妾的。”李司工连连摇头:“不然,我还真要为他说两句好话,要知道我可是一直很喜欢红鸾恭侍的,以后我就算老了离宫也能有个落脚的地儿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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