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鸾回到清露宫,听到宫门的人来回惠妃和春芳的事情,她看着柳儿冷冷一笑:“惠妃这是做给我们看的,想让我们对春芳起疑,把春芳推出清露宫正好为她所用。我们宫里能再让人收买利用的人真得不多了,唯有春芳一个。看来,以后有得是春芳得好处的时候,相信宫中之人不会只有惠妃看出来了便宜来。”
柳儿一面忙碌着一面道:“春芳实在是让人信不过,早早打发了也好,免得也出第二个小平子,大家心里都不舒坦。”
招娣却硬声道:“她能和小平子相比吗?小平子是自打开始就跟着娘娘的人,平日里也是如我们一样,肯为娘娘着想做事的。她从来就不是我们的人,她是好是坏反正我是不在乎的。”
香梅和翠环走进来,把首饰摆好让红鸾挑轻叹一声:“的确算不得是我们的姐妹,但她倒底应着我们清露宫的名儿,能不出事还是不要出事的好。只是,我们说什么也不能代她做决定,她向来是极有主意的人。我们倒是认为柳儿姐姐的话有道理,早点打发出去免得她再给娘娘添乱,眼下什么都要以娘娘的凤体为主。”
二丫摇头:“你们也太小心了,虽然说宫中眼下只有娘娘有孕,的确是要防着些。但是我认为如果清露宫真是铁板一块反而不好,人家无从下手就不会下手了吗?只怕到时的手段会更加的厉害罢了,反不如让她们能找到下手的地方为好。留着春芳吧,她是有用的人,对吧,娘娘?”
“二丫这回是真得聪明了。”红鸾夸了她一句:“就是这个道理。我们防得太严之后也很难知道谁会有害人的心思了,反倒不如留下春芳钓鱼为好。”她扶着柳儿的手站起来:“春芳那里不要待她太薄,但也不用待她太好,最终是什么结果全在她的一念之间,而不是我们想要她如何。”
看看镜中的自己她微笑:“好了,不要让贾太嫔等得太久了,我们还是赶着回去吧。春芳留在宫中的话,香梅你们注意着;如果春英要跟上你们也不必特意让她留下,只要让人注意些就是。”春芳的事情并不是大事儿,惠妃的打算能不能成功就要看春英的心思倒底在哪里了。
宫嬷嬷因为没有回来,红鸾只带着柳儿她们再次回到御花园中。当席上的众妃看到红鸾去而复返,多少都有点奇怪,而贾太嫔和定亲王的脸色都微微有点变化:现在能确定那些多出来的宫人太监是来做什么的了。
变了脸色的人不只是贾太嫔和定亲王,还有良太妃。良太妃心知是自己的举止让红鸾生出疑心来,而她自己也被拖进了水里,回头想想还真得不知道是不是要后悔:如果让她眼睁睁看着纯贵妃吃下那茶,她还真得有点做不到。
先帝在时良太妃多少还有点要“上进”的心思,只是也知道凭她不是柔太贵妃和丽太贵妃的对手,所以有心却做得并不多;而现在先帝已经不在,她看事已经同原来不一样,眼下她只想能守着儿子把他养大就好,其它的真得只是过眼云烟,她不想再去和人勾心斗角。
相信和她相伴相扶多年的容太妃和静太妃也是这样的心思,没有什么比她们的孩子更重要;现在她们疼爱孩子只是单纯的疼爱,已经没有了那份母凭子贵的心思,只要孩子能平安长大,她们并不想让孩子有多么的聪明、能干,只要他们能健康就好。
也是因为心态的变化不同,良太妃真得无法看着纯贵妃被人所害,看着一个母亲失去她的孩子。就是事情再重新来一遍,良太妃知道自己也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只是眼下的情形她要如何应对?
容太妃和静太妃把头歪过来,悄声问道:“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这茶里有什么对纯贵妃不好的东西?”
良太妃苦笑了几下不答反问:“现在,我要怎么做才好?”
容太妃叹了一口气:“你已经知道怎么才是对的,不必再拿不定主意;倒底是多年的姐妹了,我和静妃不会看着你被人冤枉,相信以纯贵妃的聪明也会找出下手的人。有时候太多虑,反而更害人。”她说到这里和静妃对视一眼,两个的目光一触避开好像都想起了什么往事。
良太妃看看和贾太嫔、定亲王说话的红鸾,咬牙站起来:“纯贵妃,关于观音像还有件事情要拜托,可否请移步。”
贾太嫔的脸色微变:“良妃姐姐的观音像还真不是白绣的,正好也让妹妹再细瞧两眼,刚刚都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呢。”说着话她轻扶红鸾向良妃移步,目光却扫向定王。
定王说了一句玩笑话,捂起肚子来转身跑走,诸妃嫔谁也不好意思多问他。
红鸾笑着附合贾太嫔的话:“良妃娘娘应该是刚刚没有好意思开口,现在后悔了非要让我拿出点真金白银才成了。”
太皇贵妃端坐不动:“本宫的头有些晕,不陪你过去了,你自己小心不要被良太妃把家当要去太多——要送人也记得给本宫留点儿,本宫不是个贪财的人,只要你肯给就成。”
良太妃看到贾太嫔过来脸色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她让人取了椅子过来请红鸾和贾太嫔坐下:“我呢也不说什么观音像了,大家都是明白人,现在没有比打开窗户说亮话更好的法子;那茶水我疑心里面有些不妥,所以才不想让纯贵妃吃下去。”
她说到这里看向贾太嫔:“姐姐没有其它的意思,只是想着纯贵妃有个万一,只怕妹妹无法自白于帝前。现在纯贵妃去而复返,相信已经猜到茶水的古怪,那贾太嫔不妨对纯贵妃直言,相信如此才不会被奸人所乘。”
贾太嫔苦笑:“不瞒良妃姐姐和纯贵妃,在纯贵妃的茶水泼了一身后,我立时就心中一惊,就让定王着人去查此事了。只是现在还没有什么眉目,但是我要对纯贵妃说一句,那茶水中不管有什么,绝不是我和定王的意思。”
869章非是初次
红鸾看向良太妃:“刚刚听到娘娘相请,就猜娘娘是想和我把话挑明。现在能确认的是茶水中当真有些问题,花茶里切成细丝的红色之物,有一半是红花。”她垂下眼皮:“至酒菜是不是有问题,还没有人来报。说到动手脚的人,”她轻轻笑了笑:“我和良太妃一样,也认为贾太嫔不大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贾太嫔当然听得出红鸾话中的意思,长长叹息:“怎么说茶是我教人调制的,而今天还是我宴请大家,纯贵妃如果什么不妥我当然是推月兑不了罪责的;而能在这些东西里动手脚的人,最方便的也是我了。换作我是纯贵妃,可能不会和我再坐下细声慢语的相谈,我都懂得。”
红鸾点头:“清者自清,贾太嫔也勿须太过在意。茶水的事情还在查,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那些调制花茶的人是有限的,找出来盘问不是难事。”她说到这里看向良太妃:“只是太妃如何肯定这茶有问题?”
良太妃闻言看向静、容两位太妃,三人齐齐的苦笑摇头,最终还是由良太妃开口:“红花是样好东西,我是指平常的时候。因为静妃和容妃喜欢花草,所以我得些益处,知道点养生之道,这红花也我们常备的药之一,平常拿它调理身体之用,对女人家很好的。”
“只是它却不能让有喜之人服用,量小倒没有什么量大了……”她摇摇头,远远的看向太皇贵妃眼中闪过愧疚:“因此,我们三人对红花是极为熟悉的,它有种特异的香气且味有点苦,所以就算混合入他物,我们只要两三口也能品得出来。”
“茶水上来不久,因为我口渴的紧了连喝几盏,越喝越惊心细细品尝之下,其中果然有红花。我细看了花茶的渣,虽然把细长的红花瓣切开了,但是也一样瞒不过我去。倒是容妃和静妃,来时喝了不少的汤水坐下之后只是饮了几杯水酒,而没有饮茶所以没有发觉。”
“因为红花不是毒药,我们平常人吃些并没有什么坏处,可是纯贵妃有喜不久,不能吃酒只能吃茶的时候,难免就会多饮些茶水,到时……”良太妃摇摇头:“我知道茶中有红花之后,也为难于贾太嫔的处境上,所以才没有明言想就此把事情揭过就算了。没有想到纯贵妃和贾太嫔都是七窍之心,已经发觉我也就不必再隐瞒了。”
红鸾闻言点点头:“我让人查过了,的确就是用了红花。”她说完看向贾太嫔却没有开口。
太皇贵妃走过来:“你们嘀咕这么久在说些什么?良妃妹妹刚刚看着本宫,好像有话要说?”她说完坐到红鸾身侧:“今儿是贾太嫔的寿辰,你们都板着个脸做什么?虽然我们这些太妃们已经没有芳辰只有寿辰,但是能颐养天年也是幸事,很应该为此高兴而喝一杯的。”
贾太嫔苦笑着夺过太皇贵妃手中的酒杯来:“太皇贵妃是不是吃酒吃多了?今儿的确是我应该高兴的日子,可是遇到祸事后怎么高兴的起来?”她看一眼红鸾:“妹妹亲自让人调制的花茶出了差错,被人掺入了红花。”
“红花?”太皇贵妃的脸猛得一变,苍白中带着一分凄厉几乎让人不敢看她的眼睛:“又是红花当年害得本宫小产,现在居然还有人要用它来害纯贵妃?”她看向良太妃:“我说妹妹的目光奇怪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可查出是谁所为?”
她盯着贾太嫔目光有些森冷:“花茶为你所制,你总不会说什么也不知道吧?就算不是你的意思,也是你宫中之人所为,一个管教不力的罪名是逃不掉的。好好的花茶,岂会有红花的。”她愤而把酒杯摔在地上:“今天不查个水落石出,本宫绝不罢休。”
红鸾是第一次听到太皇贵妃以前的事情,而且还是这种伤心事儿:“娘娘暂切息怒,今天人多手杂有人想混水模鱼是极好的机会,如果我们自乱了阵脚,不是正好中人下怀?”她顿了顿:“当年的事情过去了,下手之人得到责罚也是对娘娘月复中孩子的交待,您还是不要想得太多,免得伤到凤体。”
太皇贵妃笑了,笑得凄厉如鬼抓过酒壶来连饮几口,看向红鸾一双眼睛血红:“哪个告诉你了当年用红花害本宫的人已经得到责罚了?没有,当年的事情只是治了几个宫人太监,和一个女官就不了了之了。”她把酒壶重重的掷在地上:“说她们对本宫怀恨才想害本宫,可是本宫相信不得,就算是她们下手但是定有指使她们的人。”
“谋害皇嗣是何等大的罪过,就算宫人太监对本宫含恨又岂会不顾一家老小的死活?”太皇贵妃的眼中有泪落了下来:“可是当年的先帝一道圣旨赐死了那几个伺候过本宫的人,还有他们的家人后,此事也就了结。”
“本宫当时就曾哭倒在先帝脚下,陈诉其中的利害,不是本宫一人之事而全宫妃嫔、以及将来入宫的妃嫔们的事。有人用红花害皇嗣,如此轻易放过以后她肯定还会再动手,到时候遇害的全都是皇家的子嗣。”她说到后来声音渐轻,面目也不再狰狞可怕:“可惜的是先帝听不进本宫的话,反而因这些话而降罪于本宫,说本宫心存恶念想借小产生事。”
“后来连本宫所出的公主也一命呜呼,本宫又哭倒在先帝脚下,质问他为什么不相信本宫的话,如今可是信了?可是公主却没有了性命。”她忽然住口不再说,抬手:“今日之事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把下手之人找出来处以极刑,才能让宫中之人明白皇嗣是绝对不能碰的理。”
红鸾听完后伸手轻轻握住太皇贵妃的手,她已经能猜到当年太皇贵妃因何而获罪于先帝;可是她想不明白的是,有什么人连杀先帝一儿一女后能安然无事?而她眼下的红花茶和当年太皇贵妃的红花汤,是同一个人下得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