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还能说什么,如果她再不同意就只能让人都知道她心中有鬼:“纯贵妃向来说话掷地有声,不责打那些无辜的宫人女官,叫她们过来问问话本宫当然不会阻止。”她回头叫自己贴身的宫人去把她的心月复之人都叫来,正好也能让这宫人叮嘱宫中那几个几句。
红鸾却拦住了她:“到了清露宫中当然不必妹妹操心这些琐事儿,柳儿,你去请惠妃娘娘的人过来坐坐,言语要仔细温柔;只是要问她们几句话而已,好了,去吧。”她拉起惠妃又走,根本不给她反对的机会:“妹妹,过来坐下边吃边说;杏儿,你带娘娘们的人去吃饭,这里让二丫、招娣、翠环等带着人伺候就成,让她们也歇一歇吧。”
方昭容她们仿佛是木头人,现在根本不敢对红鸾说个“不”字,而她们的宫人也吓得一脸青白相间,很乖巧听话的和杏儿走了;惠妃看到方昭容等都不反对,她就是有意要反对也不成,只得摆手让身后的人跟着杏儿下去,可是她总有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红鸾已经相让她坐下入席,指着桌上的几样饭菜:“这是我听人说妹妹喜欢吃的,仔细叮嘱了御膳房,妹妹看合不合口味?诸位妹妹也坐吧,各位桌上都是本宫让人特意准备的,据人说是大家各自的心头好,希望本宫的安排能让诸位妹妹吃得开心。”她转身扶着二丫的手坐下,再次伸手:“诸位妹妹不要客气,坐吧,时辰也不早了,我可真是饿坏了。”
惠妃等人有些木讷的坐下,每个人看着桌上那些自己特别喜欢的饭菜,心里都是生出百般的滋味来,同时心底深处的惧意更是重了一分:纯贵妃能把她们的口味打听得如此详细,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要知道,每个人桌上的饭菜,都有几样是她们自己在寝宫自己弄来秘制,御膳房根本就不会弄她们所喜欢的那种菜。
带着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惠妃等人伸出筷子夹起了饭菜来,当尝到那饭菜的味道是如此的地道时,众人心头又是震,有的人已经不敢看向纯贵妃了。说起来,此事原本是纯贵妃不对,宫中打探其它妃嫔的喜好、消息之类是经常的,只是大家做便做谁也不会当众说出来。
今天红鸾做了,并且宣之于口还让她们挑不出毛病来,说倒底纯贵妃所做就是为了好好的招呼她们用膳,如果这也有错就真得是不识好人心;至于这些饭菜背面的事情,人人心里都如明镜一样,却不能摆到桌面上来说。
那些暗中做了见不得人之事的宫妃们,如惠妃,她就算是再恼怒、再明白也不能说、不敢说,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做过些什么,当真和红鸾翻脸任由她说出那些事情来,于她绝对没有好处;就算无凭无据,但是日后难保不会应景啊。
至于没有做过亏心事的,心下倒是坦然,就算是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全在纯贵妃的眼睛下,除了恼意倒并没有其它的想法。如果不是去过冷宫,这些宫妃们定会翻脸相向,因为谁也不想有人天天紧紧的盯着自己。
红鸾很热情,二丫和翠环等人很殷勤,惠妃等人虽然食不知味却也被劝着的吃了不少东西下肚;这顿在红鸾嘴中简单的午膳用了足足有一个时辰才结束,放下筷子时惠妃感觉自己今天吃得有些多,肚子里鼓鼓的不太舒服。
就算惠妃等人吃得不算开心,但是不能否认肚子里有饭菜精神好了不少,那种慌乱到手脚不知如何放的感觉消失,只是惊惧依然还在:顶多就是现在大家言谈举止不会有失仪之事,众人的脑子也会转上一转了。
香梅带着人奉上来茶,每个宫妃手中的茶都不一样;哪怕是同样的茶,可是所散发的香气也有差别:每个人的喜好,红鸾当真是了若指掌。
红鸾没有说过一句什么特别的话,可是就连惠妃也有种宫中尽在红鸾掌握的感觉,吃到嘴巴里的茶苦得让她皱起了眉头来;她心神不宁的吃了几口茶后,看到方昭容等宫妃的宫人渐渐进来伺候着,就是不见她的人时眉头不受控制的抽动几下。
“招娣是吧?这个东西赏你了,今天中午实在是偏劳了你;现在她们那几个也应该吃得差不多,你去把她们唤上来伺候着,你也去歇一歇吃点东西吧,不然累坏了你纯贵妃可是会心疼的。”惠妃没有敢直接开口要人,而是拐了一个不大的弯儿。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敢,反正今天的红鸾让她没有来由的心慌,下意识的不想和红鸾有所冲突。可是看不到她的那几个贴身的人,简直就是有点坐不住。
招娣接过那只镯子大大方方的谢过她后,轻轻的道:“刚刚我们宫中人手有点不足,也是娘娘教的人最为懂事,当即就帮忙;算算时辰娘娘吃完这盏茶她们也就要回来了,娘娘不用担心的。”她说完还笑了笑。
惠妃听得心头直跳看向红鸾:“倒不知道清露宫中人手不足,纯贵妃应该让尚宫那边拔些人手过来;现如今全宫上下还有谁能比纯贵妃更重要的,宫中伺候的人不足用,万一有个什么急事却也是尚宫她们的过错。”她依然不敢明着问她的人去做什么了,还是拐着弯儿的把话说出来。
方昭容等人就好像是锯掉嘴的葫芦,半句话也没有只是静静的听着红鸾和惠妃说话,每个人心里得恨不得离开,可是偏就无人想做那个出头鸟,都等着她人开口后自己跟上去:却不知她们打着相同的主意,当然不可能会离开清露宫了。
红鸾轻轻摇头嗔了招娣一眼:“你们果然是没有规矩,过门就是客,岂能让你们惠妃娘娘宫中的人动手代你们做事?”嗔虽然是嗔了,可是罚却是半句也没有目光就落到惠妃的身上:“这不,冷宫的差事落到本宫的身上,是皇上亲下旨要让本宫好好看管,本宫岂能大意?就是因为刚刚接过冷宫的差事来,所以她们还有些不熟悉才会忙乱不堪。”
“时间久一些自然就可以了,倒和尚宫局的人无关。”她轻轻的吹了吹茶,看着那热气四散飘开:“偏劳妹妹的人倒真是有些不好意思,一会儿她们回来每人都要赏她们两身好绫儿才是。妹妹,不会是生气了吧?”
惠妃的脸色已经白得惊人,看着红鸾的目光也发直了,盯着红鸾的嘴巴没有回她的话,自心底冒出来的寒意冻住了她的手脚,也好像冻住了她的嘴巴。
刚刚吃饭的时候,红鸾根本不是好心让她们的宫人去用饭,就是用那么一个借口把她的人弄了出去:她的宫人落在红鸾的手上能有什么结果,她根本是想也不用想得,而红鸾的目的当然是再清楚不过。
红鸾挑起眉头来:“难不成妹妹当真是在怪本宫?本宫也说了会赏上好的绫给她们,妹妹既然还生气,那每人再加二两银子好了。”她现在可是财大气粗,宫绣已经成为京城、乃至大城的上好绣品之一;因为沾了一个宫字又因为绣品花样别致,买得人很多且不计价钱。
惠妃张了张嘴巴,干巴巴的吐出一句话来:“纯贵妃不是说过,不会加一指之力在我宫中之人的身上吗?”。她现在根本不知道外面是不是已经变了天,说出的话并没有多大的底气。
红鸾看着她:“本宫何时曾失信于人?说不会加一指之力就不会加一指之力,不过是让你的人帮本宫做点事情,妹妹何至于气成这个样子?或者是,妹妹是在害怕什么?”
方昭容等人大气也不敢出,有几个在心里埋怨惠妃,不过是纯贵妃用你的人做点事情,何至于肚量如此之小?以现在纯贵妃在宫中的权势,她就算是要了你宫中的人,你难不成还能保得住?
惠妃摇头声音干涩:“不敢,纯贵妃言重了。那现在事情应该做完了吧,就让她们过来伺候我回宫吧;我现在有些不舒服,想先告退了。”她在清露宫中静不下心来,眼下想赶快回去想法子在死中求活。
红鸾看着她笑笑:“妹妹不舒服应该召御医来,正好本宫这里有御医在,请他过来给妹妹瞧瞧;嗯,本宫还有点事情要同妹妹说,妹妹不必这么着急走吧?”她挥手自有人去请御医进来。
惠妃的确是有些不舒服,不过是因为心病而已;所以御医请完脉出去后开得方子,就是些压惊去烦的药,呈上来看得红鸾笑起来:“妹妹被什么吓到了,又在烦恼些什么?”看到惠妃不答她招手:“妹妹,你看看这是本宫使唤的人呢,还是你使唤的人?本宫有些分清楚她是哪个宫院伺候的人,妹妹可有话要对本宫解释。”
随着红鸾的话,被引上来的人正是春芳。惠妃的脸色又是一变,不自禁的回顾才惊觉她的人还没有回来,身后所立的是清露宫的招娣:纯贵妃,倒底还知道些什么?她又想做些什么呢。
现在,纯贵妃不去对付柔太贵妃和丽太贵妃,为什么要和她惠妃夹缠不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