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王妃听到长公主的话松了一口气,知道长公主不会不管她,也就听话的把泪收了起来:“不是孙女儿不争气,是王爷他根本什么事情也不同我说;同我说得事情,那两个狐媚是一定知道的,您说,这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哄我来老祖宗面前为他说好话,我也是个心实的,居然就没有察觉到什么,现如今却是被他哄了。”
她说着眼圈又是一红:“我还倒罢了,主要是业儿。”她知道长公主最疼爱的就是她的儿子。她的儿子虽然性子执拗些,但也只是在他父亲面前耍脾气,在长公主面前很是乖巧,极得长公主的欢心。
原因很简单,长公主喜欢她的儿子是自幼就喜欢,那可以说是独宠啊,什么事情他在公主府做得,其它表兄妹就做不得;而长公主身侧的两把椅子也只有他和母亲才能坐得,而他还能爬到长公主的身上去;这样的宠爱他感受到了,自然在长公主面前很放得开,也知道投桃报李,当然是越来越受宠。
但在王府里却不同,他出生不久他的二弟和三弟就相继出世,三人的年岁相差还不足十个月,惠王的眼中当然不会只看得到他;再加上他的母亲不如另外两个人的母亲会软语相哄,而他的脾气有大半是像其母的,看到父亲喜欢弟弟多过喜欢他,喜欢庶母多过喜欢自己的生母,他心中自然是恼的、生气的,因此才会和惠王顶着来。
长公主听到祖业的名字笑了:“怎么没有把业儿一起带来?”
“他父王让他在书房做功课,天天读书,不是这里不好就是那里不行,所有的世事实务却不用他去做,只读书能有什么用?业儿读得书不少了,老祖宗您最知道。”她说到这里声音低下来:“如果有了将来,您说会有业儿的什么事儿,到时候连我也……”长长叹息着摇头,她的心情极为低落:“如今就如此待我们母子,将来他哪里还能看得到我们母子。”
长公主眯了半天的眼睛:“先不要说这些。”她睁大眼眼看着惠王妃:“你说得这些是不是有人对你说过什么,你才会如此疑心于他?莫要被人利用了,而坏了自家的大事。”
惠王妃直接摇头:“哪里有人会对我说王爷的不好,倒是天天有人对我说王爷很好;我说得事情都是我自己看出来、听出来的,虽然也和人说过几句,但是哪里敢深说?也只能到了老祖宗这里来倒倒苦水。”
长公主的脸色却越发的凝重:“我还以为你近来常入宫,是中了纯贵妃她们的计策。如果不是的话,我们倒真得要好好的核计核计才成。我的子孙万没有让人拿捏、欺负的道理,真当我老得、病得什么事情也做不了?”她的眼中闪过寒光:“不过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凡事还是要看准再说。”
说完她合上眼睛:“他的翅膀已经长起来了,想再折了却不容易。早几年的时候我就问过你,你对我说过什么还记得吗?倒也怨不得你,如果他当真怀着那样的心思,你自业儿之后无所出,只怕也不是那么得简单的;男人想要哄女人,尤其是哄自家的女人总是很容易的。”
说完这些话后她翻了身,惠王妃轻轻的给她捶背不再开口,直到她鼻息深沉才离开。
惠王妃离开良久之后,长公主睁开眼睛:“来人,着人细细的查查宫中的事情。”她还是不太放心;自己的孙女的话当然信得过,可是她孙女的肠子太直了,凡事她还是小心些为上,不要中了人家的计,这也是为自家的孙女好。
夜,深了。
第二天宫中还是往常模样,红鸾依然在打理宫中的事情,太皇贵妃还是雷打不动的按时出现在小公主的身边;而那些慕羡中带着怨恨的人们依然在猜测,为什么皇帝还没有要下旨封后:是不是因为纯贵妃所出的是公主而不是皇子,所以现在皇帝心情不好不想封后了?
宫中总是有些流言的,而现在当然是关于后位的流言最为得人心,上至宫中的贵人们、尚宫,下至宫奴们,哪个天天不听到两句这一天就过不去。
红鸾处置完事情歇口气喝参茶的时候,小顺子进来报喜,红鸾的叔父被封为侯爵了;她闻言也只是笑笑,让柳儿打赏宫里宫外的人,并打发小顺子去给叔父送份厚礼,此事也就放下了。因为此事本就不是让她来开心的,盯着此事另有其人。
如宫中的人现在大约都认为红鸾封后的日子不远了,因为武家的人封侯不过是为了让红鸾坐上后位在铺路罢了;在外朝除了这个想法外,还有不少人在猜测皇帝会对武家的人给予多大的信任与重要,又会分润走他们多少的好处。
同宫中朝中不同的是长公主府,她气得咬牙切齿,因为武家的人公然回到京城也就罢了,居然还封侯了;自然纯贵妃武红鸾越发让她无法忍受下去,谁坐皇帝她并不是很在意,谁成为皇后她就很在意了;原本她是想让孙女成为皇后的,惠王现在却很不可信,不做皇后也没有什么,但是武家的人成为皇后那是绝不能允许的。
再生气她也不是当年骑马带兵勇猛无畏的人,身体的老衰让她只能卧在床上连起个身都要人帮忙;但,她还有一颗心,一颗历经世事、机谋百变的心。
宫中的事情她探过了,福王府的事情她也查过,证实她的孙女不是为人所骗,纯贵妃等人现在所忙的就是封后之事,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武红鸾好像半点也不在乎,其实在暗中已经做了很多的事情,所为不过是哄皇帝开心;这等把戏当然瞒不过她去。
惠王让她极度失望,而武家的人又让她极为生气,这两颗眼中钉她想一并除去;至于皇位,可以由着她宠爱的外孙继续谋夺,反正有他父王留下来的基业,事情并不会太难的。她打定主意后叫了惠王来:“我的寿辰将至,到时候皇上也会来得,依我看不如就在那一天动手吧。”
惠王听得一惊:“有些太过冒险了。”
“你在做得事情原本就是冒险的。”长公主慢悠悠的瞟他一眼:“我的寿辰才会让皇家的人、朝中的人齐聚在公主府中,这样的好机会不利用,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按你的想法起兵,你要用多大的心力才能接掌大宝?只有如此才是最好的、最快的法子。我,也等不及你起兵了,现在还能予你以帮助,以后只怕就不行了。”
她枯瘦的手指伸开,掌心里几枚小巧的的腰牌落在桌上:“如果失败了还有我在,定不会让你们有任何闪失。如果成功了,我也能看着你登上大宝,看着我家的凤凰登上后位,到时候就算是咽下最后一口气也没有什么不甘心了。”
惠王挣扎了一番,最终还是抵不住皇位的诱惑,在长公主的劝说点头答应下来;和长公主细细的商量一番后,匆匆回府去做准备了。
长公主当然也要有所准备才成,她打发人进宫去见一个人,在死前她定要送武家的人还有惠王一起上路才成。
时间在长公主这个快死的人来看过得实在是有点快,好像刚刚和惠王约定好动手的事情,她的寿辰就到了;长公主府中当真是热闹非凡,而最热闹那一刻就是皇帝御驾亲监。长公主当然是极高兴的,可能是太过高兴人年纪大了身子抵不住,早早不支被人抬到后面歇着,而贺寿当然还要继续。
此时的宫中却是极为平静的,红鸾和太皇贵妃看着熟睡的小公主说着闲话,时不时的笑上一笑;桌上的茶水飘着淡淡的香气,有种槐花甜丝丝的味道。
“想来是宫中难得的清静吧?”苍老的声音传来,长公主被人抬着步入房中:“今儿本宫大寿,没有看到纯贵妃实在是有点遗憾,所以才过来瞧瞧。纯贵妃倒真是会享受啊,”她看一眼院中:“这里还真是看不出当年的样子了,只是纯贵妃并不认为这座院子能容得下你吧?坤宁宫,听说已经收拾出来了。”
红鸾和太皇贵妃起身行礼:“长公主。”红鸾很惊讶,可是太皇贵妃并无半点惊讶,仿佛早已经知道长公主会来。
“武红鸾,你老老实实做个宫奴多好?”长公主狭长的凤眼猛得睁开:“偏也要做凤凰之梦只凭你姓武就足够死上千次了。”她轻轻摆手,身后的宫人上前人手一条绳子:“不要怨本宫,到了九泉之下问问你们武姓的先祖对本宫做过什么吧。”
红鸾后退两步:“你们敢这里可是皇宫,我也是堂堂的贵妃,你们如此做和造反有什么分别?”
长公主笑了:“你就会虚张声势?倒真是本宫高看了你,原来是她们太笨而不是你太过聪明;这的确是皇宫,但是我进来了自然能离开,而且的确是有人造反,是你的叔父而不是我长公主。要知道,我和皇帝可是一脉相承的。”说完她冷冷喝道:“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