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静静地站在原地,却没有退下,嘴中还是念念有词“仲王殿下,淑妃娘娘吩咐奴婢,必须陪着韩小姐在日月楼思过4个时辰。”东晓辉气愤欲发作,琥珀色的眸中有许多的东西在闪,我却一样都看不清。就那样他望着宫女,我望着他,气氛诡异异常……他眼中的心痛,心里似乎有一处被狠狠地牵动了,纠结地散不开,化不开。他身上浑然天成的霸气与贵气相结合不怒而威,咄咄逼人。可现在脸上流落出的悲伤让人感觉心疼。直到我的眼睛有些酸疼,忍不住想眨下眼以打破这份别样地沉寂时,却突如其来地被眼前那个还狠狠地看着我的男人一把抱住。我能感到他的那双手正毫无缝隙的贴近我的身体,手心的温暖正隔着衣衫从背后传来。“你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受罚的,你等我。”这一刻,我竟然忘记了推开他。温暖的怀抱只有那么一瞬间,便又回到了凉意蔓延的一个人,东晓辉的温度渐渐消散在寒夜中,我依旧独自一人在昏黄的宫灯照耀下,跪在发亮的青石板上。月上帘钩,初寒僚佐,寒风在耳边咆哮而过,身体就好像掉进冰窟里,连血液骨髓都冷透了,唯一剩下的感觉就是痛。四肢百骸好像有无数虫子在啃咬,说不出的难受,噬心蚀骨一般。从来不知道在夜晚跪着竟然会有如此的痛楚,咬紧了牙,抬手擦拭额头渗出的冷汗。夜的黑暗从各个方向堆积起来,把我层层地淹没了,很快就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见,疲倦地甚至想要动一下手指都困难,身体好像在一片虚无之中漂浮起来,空无着落,却又好像被很多无形的手拉住,不能挣月兑。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拼命逃窜,可是,无论我怎么跑,背后的影子都紧紧的跟着我,像是看到了纷繁复杂的古老镜头在眼前掠过,人影交错,寂静无声,仿佛浮光掠影,几番轮回,经历了数万年后尘埃落定,有什么东西就这样进入了思绪,我想求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韩小姐”“韩小姐”宫女的叫唤声将我拉回了现实中,呆愣了半晌,将手掌摊开在自己眼前,看了看,抬头环顾四周,再低头看着自己,下意识的握拳,指尖嵌入掌心微痛。刚才是做梦了吗?“臭猴子,跟我回去吧。”臭猴子?东晓竣来了吗?我摇摇头,傻笑一声,自己竟然如此没用,才跪了这么一会,就出现幻觉了。“臭猴子,你思过思傻了吗?本殿下叫你,你都不晓得回应吗?”。再次听到这个熟悉的称谓,我转头看去,东晓竣在离我十步远笑眯眯的的走过来,小拳头非常有爱的打在我那小小的肩头“臭猴子,你又欠了我一个人情。”“我什么时候欠你人情了?”“本殿下求了母妃好久,才让母妃答应我,让你思过两个时辰,现在也差不多了,不过,你回去还要在抄写100遍女训。”东晓竣明亮的眼睛微咪,稚气十足的脸上流露出得意的神情。我看着东晓竣的表情,真是欲哭无泪。这家伙到底是帮我呢,还是变相惩罚我啊。我最怕的是闻墨汁的味道,最讨厌的事情就是用墨汁写字,所以我在训练期间,所有的需要写的东西都是哄着丁馨然替我做了的。如果要我抄写女训一百遍,我情愿再跪两个时辰。至少跪着的疼痛是一时的,但是抄写一百遍,这会让我慢性中毒加心里阴影,说不定还会身体机能瘫痪的。“小竣竣,谢谢你的好意,不过呢,我还是继续跪着吧。”站在一旁的东晓竣听到我的话,顿时一僵,腾地窜到我的身边,那双琥珀色的眼中有吃惊,有愤怒,还有小小的委屈“你知不知道,我到底花了多少力气才求到母妃的,因为你,我还答应了母妃……”看着他的怒气,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是想着自己要承受罚些一百遍的苦痛,轻声嘀咕了一句“又不是我求你为我求情的。”“你这只臭猴子,我为了帮你,都……哼,你现在不仅不感谢我,反而还诬赖我多管闲事,你。”东晓竣那眼底的委屈,在月光下,反射着晶莹的光泽。他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让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惨无人性的女子,手足无措的看着他。“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难得本殿下好心救了你,你却这样冷言冷语,为了皇兄你就甘愿受罚。”东晓竣气的眼睛通红,看着我离开的身影,突然孩子气的大声喊道:“哼,我再也不管你这只臭猴子了,再管你一次我就不姓东”我没有去追他,我怕自己一追过去,就会被东晓竣那孩子气的模样感动的五脏六腑全部飙泪。“哼”东晓竣冷冷的哼了一声走下楼梯,声音里犹自带着怒气。“箬婴”刚走下明月楼,便对着等待自己的贴身侍女说道“你把她打晕了带回去。”“殿下。”箬婴一愣,自己的主子到底是在想什么?”算了。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你就在这里等着她,等她什么时候下来了,你就暗中护送她回蠡园。”在箬婴踌躇犹豫之时,东晓竣还是改变了意见。“殿下。”箬婴看着一瞬间成长的十七皇子,满眼的震惊。自己的主子总是爱撒娇装孩子,可是,这一瞬间,他仿佛就像是一个成长的王者。今天的黎明似乎来的特别晚,天地间的一切都还在沉睡之中。淡淡的灰蓝色天幕上依稀点缀着几颗不愿退场的星星,四周静悄悄的。我依旧跪在青石板上,心情也象我面前的景色一样,分辨不出是什么滋味一轮红日终于拨开了云层,在紫色雾蔼中放射出第一道光芒。在城楼的顶端,我仿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可是那光芒只是一瞬间,在下一秒,天空中堆积的厚厚云层低沉沉地压在苍穹的尽头,裹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天地间的一切似乎都被笼罩在单单的薄雾之中,让我看不清那背影。一股接着一股的冷风我愣愣的看着侵袭着我的耳膜,可我却一点也听不见,我的脑子里似乎正有千百个声音在告诉我,那个背影是小蓝。时间一点一点的推移,天空的颜色变得越来越浅,厚厚的云层也象是快要苏醒一般,慢慢的向四周散开,只看到一个临风飘扬的衣袖在风中摇曳。我抬起酸麻的手臂,忽然在空中绕出一个绚丽的弧度,想要伸手去抓住那衣袖的主人,却发现它离得好远。当天边最后几点星星的光芒消失在微微泛白的天空,光线变强,我终于能看清城楼的顶端,却发现竟然全无一物。是我在做梦吗?我又一次出现幻觉了吗?天越来越亮了,被云层掩藏的太阳露出了自己,闪现出耀眼的光芒,周围的云层也染上了浅浅的金,阳光射向我的眼,有些刺眼。而此时,正源殿内。高高的房梁上,紫色的锦缎帷帐铺天盖地落落垂下,角落盘龙金鼎内燃着上等紫檀香,青烟一缕一缕渐渐朝上扩散淡开,整个大殿肃穆而安静。殿下队列中响起轻微的脚步声,站着的是个鬓须花白的,身上是正一品的锦绣兽袍,躬身道:“昨日磁州传来消息,鄢将军出战负伤,拖延床榻半个月,也未见痊愈。然磁州乃我朝边塞重地,身为主将不能亲自督战,长此下去未免动摇军心。特此奏请吾皇,望早下圣旨做好安排。”底下朝臣们顿时窃窃私语起来,皇帝在御座上含笑问道:“磁州的确是边塞要地,鄢将军的职责也很重大,以你之见朝廷该如何裁决?”殷德元的脸上显现几分神气“老臣认为立即换下鄢将军,在派朝中妥当的大将接替磁州,此事正是两全----”“两全?”皇帝并没有因为殷德元的话就下结论,两眼含笑的悠悠出口。“依老臣所见,磁州乃是我朝和24国郑国、虢国和鲁国的边境要塞,如果可以一举掌控磁州,日后便是大有益处,可鄢将军毕竟是边塞之人,如若让其一举攻破,得了民心,日后……”“鄢将军一心向着伏天,日月可昭,爱卿大可不必如此担忧,如若找到合适的人选,在做商议,本皇今日乏了,爱卿也退下吧。”殷德元看着皇帝离开的背影,眼里露出一股一闪而过的狠戾之色,随后也消逝在正源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