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天溟龙卷风刮过一般,一掌打在抱着小人的男人的胸口上。
面具男被击中一掌,依旧一动不动,黑白分明的眼只盯着眼前的小人,死死的扳着小人的肩膀,忽的一口血喷出。
花如锦眼前一片猩红,意识逐渐的迷离,被忽然拽离那人,她挣扎着,当看见那一双熟悉的猩红的眸子,忽然静了下来,他太邪魅,太狠,现在一定不要激怒他。她便任由他把自己抱在怀里。
“陌涟,这里交给你,活捉不成,就杀了!”穆天溟嗜血的眸子扫过,寒气逼人。当落在怀中人的身上时,沉痛中带着恼怒。
“想走?那可不成!”伊墨阳阴冷的开口,踱步到阿止的身边,伸手了他的几处穴位,封住经脉惚。
他的话落,一阵阵杀气从洞口涌来。
一队训练有素的人进了岩洞,不下二十人,顿时把五名银甲银面男子围在中间。
伊墨阳为了抓住溟亲王的命脉可算是下了大工夫,唯一没有预料到的就是阿止忽然变得奇怪,直到现在阿止依旧对自己身上的伤丝毫无觉,一双眼只顾着盯着溟亲王怀中的小人儿温。
忽然,他的一双深眸亮了亮,心里念道,阿锦——
这个阿锦可是那个阿锦?!
花如锦的视线越过千山万水一般,落在那苍白疲倦的面孔上,视线相遇,她多想问一句,怎么会是你?
忽然手臂被钳疼,回视,不期然的撞进一双充满愤怒的眸子。
她吃力的挽起嘴角,笑得怅然,她应该感谢他的,感谢他不是真的想要自己的性命。
“一个不留——”穆天溟冲着五个银甲银面开口道,冰冻三尺的声音,似乎把呼出的空气都冻结成冰。
瞬间交手,只有兵器相交的声音。
陌涟与伊墨阳打斗到了一起,很显然,陌涟的身手不及,节节败退。
再看另一边,不消一刻,血腥味弥漫,银甲银面的五个男人与后来的一队人马,都已经挂了伤。
穆天溟的抱紧怀中逐渐冰凉的人,要赶快离开,若是不及时医治,恐怕——
看准时机,他抱着小人儿腾空而起,直奔着洞口而去。
忽然前方的路被挡住——
穆天溟冷冷的望着对方,就像是一根刺,卡在他的心坎,不上不下。
“你不能走!”面具男挡在洞口。
他脸色苍白,不难看出是在强撑着。
“就凭你?”穆天溟不屑的哼道,他恨不得把眼前的男人挫骨扬灰。是他,害的怀里的小人半死不活!
只见面具男,那双幽深的眸子逐渐变成深蓝色,如波潮暗涌的海面一般,沉寂中带着死亡的气息。如诗画般的眉眼变得生硬,宛若修罗。
花如锦拼命挑开迷离的双眼,垂着的手臂动了动,似乎想要够到什么东西,泛白的嘴唇蠕动着,喃喃的说着什么。
她在说,不要死——
面具男周身一凛,血脉倒流,湛蓝的眼睛更深邃了,身上的黑衣无风自动,黑发带着魔力一般缭绕在脸颊旁。
“闭嘴,难道你想死?!”穆天溟咬牙说道,脸黑如墨,两簇火苗在眼中熊熊燃烧。
花如锦很听话的头一歪,昏了过去,手不甘心的缓缓落下。
“走——”面具男再次开口,下定了决心道。
穆天溟眼中只有愤怒,压下所有的疯狂,踩着血水从对方的身侧走过。他刺自己的两刀,已经伤到了筋,自知与面前的男人或许拼命才能打为平手。
“阿止——”伊墨阳大喝一声,“别忘了,你们家族的使命是什么!”
面具男浑身一僵,使命是什么?因为使命,他背弃了师傅,为了使命,他抛弃了依赖她的人,为了使命,他落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使命?到底使命是什么?什么才是使命?!
终于,还是伸出长剑拦住了穆天溟的去路。
“把她放下!”面具男神色不改,冰蓝的眼睛里倒影着那一抹粉色的身影。
穆天溟一怔,心宛如置于烈焰中一般,被愤怒烧的灼痛。
但还是轻轻的把人放在了岩洞一角。他们都不想伤到她——
“你到底是谁?”穆天溟咬着牙问出了最想知道的问题。
面具男一怔,他究竟是谁?
握着剑柄的手腕一翻,曲起左腿,人已经跃到了半空之中。
他是白风止,是波塞国王室的守护者!
穆天溟提剑迎向破空而来的剑气,全力一挡,向后退了几步,脚跟一定,才站住身形。胸口有血气上涌,憋在喉咙处,被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王爷的命还是留下吧!”白风止湛蓝的眼睛,恍如隔世一般,似是轻羽不带重量,似乎再冰冷的话,他说出口就应经成为既定的事实。
“不要——”
一道声音猛然插了进来,两人望去,带着兴奋的欣喜,地上的小人醒了,倚着岩石壁坐了起来。
“不要杀他——”花如锦费力的开口,视线落在那双冰蓝的眼睛上。软软的,心又疼了起来。
白风止定定的看着她,那模样与五年前重合,明明就是一样的眉眼,他怎么能认不出来,他怎么能忘记她?脑海中浮现出在寒冰界域,她最后那撕心裂肺呼喊的模样……
“不要——”惊恐的声音破了声,地上的小人鼓起眼珠,双手伸直,停滞在身前。
穆天溟看着遥遥相望的两人怒火中烧,不受控制的一剑刺向对方的心脏,速度宛如闪电,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一剑下去,世界上就再也没有这个人了!
白风止毫无反应的立在原地,直到被一声嘶吼唤回,剑已经抵至胸口,他冲那苍白的小人温柔的笑着,一如多年以前。这一瞬间心是平静的,或许这样结束,才是最好的吧!
身体猛的被撞开,一个身影站在了他原来的位置。
空气凝结,带着死寂的味道。
穆天溟看着剑尖没入的身体,表情宛若山雨欲来的前兆。
白风止看着推开自己的人,目光凌厉,嘴唇微微的颤抖。
“你为什么?”
“你死了,阿锦会伤心的!”一袭红色长衫的男人嬉笑道,即便是这样的时刻,他也是那不恭的模样,看着凡事都不走心,却是最重情义的那个。
“不,不——”花如锦摇摇晃晃的推开了手握剑柄的男人,拽住红色人的双臂,“你有事我也会伤心死的!”怎么会这样,濂华师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就挡了这一剑?
“够了!”穆天溟赤着双目,嗜血的看着这三人,眼前上演的闹剧,几乎扯断了他的神经。
“说,你究竟是谁?!”穆天溟猛的拽过他的王妃,大掌扼住了她的脖子。
他冒着欺君之罪离府相救,伤害自己的身体,甚至不惜以命相博,可是她呢?在心底是嘲笑他傻,嘲笑她痴呢吧?!
“咳咳——”花如锦痛得扯了扯嘴角,她在家里被掐,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还是这待遇,这就是命啊!
“放开她——”白风止凝眸冷声道,提起的剑指着男人的面门,却不敢浑然落下,以防伤到小人儿。
“呵呵,你们还真是情深意重啊!”穆天溟笑得讽刺。
“穆天溟,有种你就掐死我,掐不死你就松开!”花如锦费力的挤出一句话,这样半死不活的被吊着,真的很难受。而且还很不雅!
穆天溟觉得呼出的气都是热的,嘴里再次泛着腥味,险些被这小人儿气吐血。
花如锦垂着眼皮看见那抹红色忽然倒在地上,她抬手捏住扼住自己脖颈的大手,扣住穴位,对方吃痛,她挣月兑了束缚。
“你——”穆天溟惊愕的发出短促的声音,想要拉住离去的身影,就被一股剑气划了回来。
“溟亲王,原来并不像传闻中那般疼爱溟王妃!”白风止说这话的时候,心底尘封的那一块被启开,经年以前,她说,让他等着她长大,她只为他穿嫁衣!是他自己一手毁了这梦一般的誓言!
“师兄,你没事吧,师兄——”花如锦泪眼汪汪的用手摁住剑的周围,不让血往外流。
“别哭啊,哭就不漂亮了,就没有人喜欢了!”濂华挽起薄唇,视线落在白风止那张冷清的脸上。
“只要你没有事,我不需要别人的喜欢!”濂华师兄最疼她了,每次师傅罚她的时候,都是他偷偷的给自己送吃的,每次想念小白的时候,都是他陪在身边,他不能死——
她猛地转过身,瞪着仇人一般,视线重重的打在穆天溟的身上,这个男人,她恨之入骨!
“婆婆妈妈够了么?给本王子速战速决!”伊墨阳踩着倒在地上的尸体走来,黑发红眼,诡异异常。
花如锦微微颤抖,是他,真的是他,即便变了模样,也变不了他的眼神,嗜血的,狠戾的,宛如地狱的使者。
她的视线落在他的身后,陌涟倒在血泊中,不知生死。
而五个银甲银面的男人也被血染,身上时不计其数的伤口。而包围他们的人听到主子的吩咐,动作越加凌厉起来。
“阿止,你真让我失望!”伊墨阳已经站到了白风止的身边,短刃举到齐眉,看着上面的血迹。
白风止浅笑,这世上怕是没有人能满足你的野心才对,而他,注定是他野心之下的牺牲品。这,是一个逃不掉的命数。
“看在你的面子上,这个女人归你处置,另两个人,本王子随意了!”伊墨阳话一转,笑津津的开口说道。
这样的波塞国王子,似乎又回到了花如锦在蓝府上所见的样子,不同的是,这次笑着说出的事关人命,相同的是,轻飘飘的语气。
“你当我们都是死人?会任你处置?”花如锦的讪笑,她的血脉已经封住,若是她想走,谁也拦不住,而濂华师兄,自然会被小白救起。
这样算来,唯一会死在这的就是这位高高在上的溟亲王了,他倒是死的其所!
“你笑?”穆天溟咬牙切齿。
“笑这里也许只有你会死呢!”花如锦的冷哼,她只记得他是如何用剑刺进的濂华师兄的胸膛的,而且这一剑的初衷是另一个她最在乎的人。
“没想到你如此狠,这么快就忘了本王的一身是为了谁了?”穆天溟的目光仿若被碾碎了冰碴一般,带着刺骨的棱角。
花如锦心一紧,他毫不犹豫的把短刃刺进腿中的情景浮现出来……
“果然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啊!”伊墨阳拍着巴掌,仿佛看了一出好戏一样,“不过都不用争了,今天真的谁也离不开!”说着,他击掌两声,“啪——啪——”
另一队身形健壮,煞气凛凛的男人堵在洞口,黑压压的遮住了阳光。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花如锦若有所思的说道。
紧接着就看到一排壮汉,毫无预警的倒地,瞪大的眼睛似乎不甘的想要看到取自己的命的人。
洞口的一众人诧异的盯着洞口,要知道,如此速度的解决一排一等一高手的人才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