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办教师 第九章在小河畔3、兄长一样的章校长

作者 : 祥云飘飘F

章校长身材魁梧,浓眉大眼,阔嘴方面,寸许短发黑灰相间,根根直立。十指犹如钢钻,粉笔在他手里像绣花针般纤细。一双翻毛牛皮鞋套在宽肥的脚掌上,走起路来踢踏生风。百公斤重负背在身上行进不徐不疾,犹如年轻妇女背婴儿。粗犷爽朗的另一面是对学生教育管理的严厉和精细。他的食量超出常人许多,但喝一口白酒就会脸红脖子粗。他常常像兄长一样叫严明去喝酒,自己却吃饭陪着。

二十七岁,只有初中文化的章校长,工作认真负责,他原是水库小学民办教师,三年前转正后调小河小学。妻在家种地,他已是两个孩子的父亲。

此前,小河小学只有章校长一位公办教师。民办教师是不住校的,放学后,学生和民办教师都回家了,就只剩下章校长一人守护校园。

严明调来后,小河小学就有了两位公办教师。章校长将自己的课从周一下午安排至周五上午,这样,他周五下午没有课,就可以离开学校回家,下周一上午慢慢从家里骑自行车十公里到学校,不用周日下午就忙着回学校。至少有周六、周日两天时间在家里种自家的包产地。

严明到新学校不久,就购置了一辆自行车。无论风霜雨雪,这辆“金鸡”牌载重自行车,一次次伴随严明从学校回到茶花箐家里,再从家返回学校。每次往返,严明总是累得筋疲力竭。

雨雪季节,山路崎岖,泥泞难行,黄色的粘土紧紧“抱”住自行车轮胎,用木棍掏一次,往前移动几十米又被粘住了……,许多路段甚至要将自行车扛在肩上行进。路人常常笑曰:人骑车跑得飞快,车骑人咋个这么慢。哈哈哈!

严明从周一上午至周五下午都有课,只能周六回家,周日返校,路途太劳累,无法每个星期都回家。只是后来因为查出母亲患了乳腺癌,严明不得不每周末都要赶回家看望可怜的母亲。

章校长周五下午离开学校回家后,学校里就只有严明一人守护,一直到下周一早晨才能见到师生们。黑夜孤灯小河的潺潺流水声有规律地伴随着严明在无可奈何中度过一个个如期而至的寂寞昼夜……

未到周末时,他们白天为全日制学生上课,夜晚动员青壮年文盲到扫盲班识字扫盲。

严明和章校长都是民办教师转正的,除了做好自己的教学工作外,时时刻刻要考虑如何做家里的农活,为在家带着孩子的妻子分担一些重担。离开家在学校的日子,无法做农活,唯一能做的就是多找一点柴禾,待干透的时候送回家。

在学生放学后没有其它工作任务的夜晚,当小山村已陆续升起袅袅炊烟的时候,章校长叫上严明到学校附近的山上一起去拾柴禾。如果是春夏,他们就带上镰刀绳子,去修磕松枝桠;到了秋冬,就带上手套,身背篾萝,去摘青松果。

回到学校常常是晚上九点多了。此时的小山村已笼罩在浓浓的夜色下,偶有暗淡的煤油灯光从洞开的房门中透出,伴随着农家喂猪“吔牟吔牟”的吆喝声,还有大猪吃食独占食槽享受的“嘭蓬嘭蓬”声,小猪吃不到食愤怒而无奈“叽叽咕咕”的哀求声飘过小河,传人严明和章校长耳中。稍后赶猪进圈的“咯进咯进”声和呼儿唤女回家睡觉的声音后,小山村慢慢沉寂下来了……

严明和章校长还要各自在玻璃罩子煤油灯下做饭吃饭,然后批改作业、备课,之后上床看书睡觉。

在特别寒冷的冬季,章校长浑身冒着热气从山上一趟趟往学校背树桩树根。严明到山上再拼命用力,双手也被冻得生疼。在农闲时节,章校长已届花甲但仍然身强力壮的父亲也会来学校,父子俩一起去摘松果挖树桩。

严明每个学期末可以用手扶拖拉机往家里拉一趟燃料,聊以弥补家里燃料之不足。而章校长则可以拉一大卡车回家。

人和人的差距咋连找拾燃料这么点事都这么大呢!呵呵,这就叫能者多劳,多劳多得!

转眼间,进入腊月中旬,村民们忙着杀过年猪。质朴的学生家长早早就让孩子邀请老师们放学后,到自己家里去吃宰猪饭。孩子们拖胳膊抱腿将老师们拽到家里才罢休,他们的小脸上才会露出开心的笑!“今晚在他家吃,我家明天宰,明晚一定要来我家坐坐。放学就来!”“后晚到我家!……”不容你拒绝。

这样真挚的情景,只有山区小学才会有,才可以看到。

在平时,家长们也会让孩子将自家种的洋芋或莲花白不时送一些给老师,聊以弥补临近周末缺蔬菜的问题。因为每月可以凭粮油供应证到红旗粮管所购买一次粮油,而蔬菜、香烟、煤油之类只能逢农历三六九赶街天利用休息时间,走爬山公路到十公里外的红旗集市采买。通常每次要买足一周的用度,一直吃到蔬菜发蔫,米罐告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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