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船靠了汉水渡,不知不觉睡去的林帛纶被阵阵吆喝吵醒便见紧绷的三人已立如石柱.
“到了吗?”感觉船速缓慢轻移,他揉掉眼屎,打了个大哈切站起,见着的是绎馆背面,旁边大量船艘进进出出,渡上纤夫嘿喝吆吆,商旅来来去去热闹不输菜市场。拉牛牛
上次来时正巧大年初一,汉水渡头连根毛都没有,不料年过竟如此热闹。船还没靠岸,他早就兴奋不已,跨步往出口走道:“咱们先到驿馆吃个饭,打些干粮,再搭船到那夜的江畔,我只认得那条路。”
三人亦步亦趋围跟,皆板着张凶恶脸庞,沈三通轻哼了一声,不吭片语等等船艘靠岸。
在十数名纤夫吆喝里,船很快靠了岸,林帛纶下得船来,但见来来去去车水马龙,很难相信这座**的渡头竟如此热闹,心想不远处大概有什么像襄阳的大城吧。然尔这个历史白痴想错了,汉水自古就是两脉重要水路码头没错。可是周边并没有大城,除了对岸八十里外的襄阳,最近的也就只有均州一座城池。且襄阳并不属大城行例,充其量只不过是个中等城池。那么汉水为何如此热闹?其真正的原因是,它是通往西南各流域的中转站,也就是所谓的心脏地带。
穿梭过拥挤人流,一行四人来到驿馆,直到此时林帛纶才明白为什么这么这间驿馆会这么的大。但见馆内几乎无坐,人声鼎沸里,想要温柔说话都不行,试了好几次,驿差仍然没听见,无奈只得大声吼道:“官爷,有没有坐啊?”
不料忙碌于柜台内的那名老头身也不转,仿佛没听见般,脸红脖子粗地对着不远处差卒嘶吼叫唤,可如此粗大的吼声镶嵌在嗡嗡如苍蝇窝里的地方,却也略显溥弱。
刀疤猛牛眼见鼻涕虫竟如猫叫,这种春声谁听得见,当即提喉牛吼:“老头,带桌点菜。”
牛样的嗓喉一出,林帛纶耳膜几乎破裂,捂着双耳头皮杵麻,然后巨吵的驿厅忽然静了,人人侧转过目光,胆小怕事的赶忙低头吃饭,艺高胆大的则眯起双眼打量细看。
“我倒还以为是谁如气中气,原来是三爷啊。”驿馆静不到两秒,数名渔夫打扮之人从桌椅站起,领前一名穿着草鞋,头戴头笠,领着五民渔夫哈哈大笑前来。快近时,六人忽然脸色大变,整齐跳跃涌围过来,筋青暴凸对林帛纶喝叱:“该死的东西。”
眼见这批人如此暴怒,林帛纶白眼一翻,懒的开口说上半句话。
“阎二爷勿怒,听小弟一言。”沈三通瞥睇了一眼鼻涕虫,抱拳急道:“此东西说是要去见长小姐,现在可不能教训。”
听到长小姐,暴怒六人皆然轻愣,头上火焰消下,阎二爷摘下斗笠,露出张皱纹斑驳老脸,目不转睛地瞧着林帛纶,神色依是愤怒。见这只鼻涕虫不惊不惧,一副事不关已模样,心想他若没有长小姐撑腰,早就吓软了,哪里还能站的稳稳。
“差头,切三斤牛肉,烧五只土鸡,弄几盘卤味,再来坛好酒。”声如洪钟喊道,阎二爷绷着脸皮,邀手道:“巧碰沈三爷,请。”
“阎二爷太客气了。”沈三通抱拳,反掌一邀,“请。”跨步便朝空出的一桌大步走了上去。
这时驿厅人满为患,早就没位了,六人一桌已是略显拥挤,何况又来了四人。十人来到了桌前,展目四观,刀疤猛牛鼻里喷出两条白烟,咒骂道:“他妈的,这人贼多。”
“喂!”光头矮子站着刚好和桌平,转身朝旁桌一对年青夫妇喝道:“让开。”
见着此幕,林帛纶双眉厌恶拧起,目光往那对夫妇看去,但见这对夫妇穿着农服,衣服皆有补丁,然尔男俊女娇,且皮肤白女敕细腻,哪里是风吹日晒的农家人,刻意如此打扮,干什么呢?
果然,听得喝叱声,年青夫妇抬目左右瞧看一番,但听少年说道:“翠花,你刚才有没有听见喝喊声?”
“听见了。”少妇唇红齿白,淡淡一笑,便如了春风夹粉,左右寻不着人,似也颇为奇怪摇了摇头,“可是都没看见人啊?”
光头矮子就站于桌旁,被一通无视,不由大怒,上伸手掌弓拍桌面怒道:“你们两个龟孙子瞎了眼没看见你家亲爷,还不快给你亲爷滚开。”
“啊!”正奇怪间,忽见着一只手掌从桌下伸上来,年青夫妇吓站了起来,齐目往一块桌角看去,少年悬疑之极挤瞪双眼道:“翠花你看,钻出来只地鼠。”
“不对,不对!”少妇似乎害怕之极,依偎着少年,接连摇头道:“地鼠有毛,可是这地只鼠却是光着头,是土行孙。”
“哦!”少年明白地点了点头,又一脸疑惑,指着土行孙头光道:“可是不曾听过土行孙脑上贴有狗皮膏药啊!”
“他妈的!”光头矮子大怒,猛地一跃,跳站于桌面,抡脚扫下桌上碗盘,阵阵哐当破碎声起,面红耳赤咆骂:“老子是你家亲爷,还不给你家亲爷滚。”
突然一幕吓的年青夫妇缩抱一团,少年害怕万份,双眼咕噜往光头矮子看着,憨厚点了点头道:“难怪,难怪,我家亲爷死了十来年,你能从土里钻出来,可不就是了吗。”
一直袖手旁观的沈三通和阎二爷等人,见着这对夫妇怪异,皆然眼神一变。阎二爷斜瞟了身边帮众一眼。忽然间呼呼数声,四条身影跃跳而上,不吭半声,四面就向那对年青夫妇袭去。
少年调侃的话刚落,眼见四影扑来,当即抬起双手格开左右双掌,后勾腿一踢,将后面近身的一人踹飞出去,跟着身躯后仰,躲过迎面擒拿手,后仰的身躯如弹璜般又弹了回来,额头精准砸到正前之人脸庞,噔时一条血柱于半空喷洒,那人惨叫倒飞了出去。
刷刷刷……
才一眨眼就见四名同伙倒于地上爬不起来,众**惊皆亮出武器,阎二爷一声大叫:“大家小心了。”当先持着鱼肠短剑朝年青夫妇杀了上去。
沈三通用的是棍,刀疤猛牛双手天雷锺,光头矮则是双刀,刚抱酒回来的另一名则与阎二爷一样用鱼肠短剑。可谓同一时间,不一样的武器,却同样欺身前扑,朝那对夫妇杀将而入。
少年咋见一大伙凶猛杀来,哇的一声大叫:“翠花你先走,若我不幸死了,你就忘了我改嫁吧?”口吻布满调侃,身躯迎了上前。
少妇被少年推于身后,嘤嘤嚅泣拭泪哭道:“我不要改嫁。”
“翠花你真傻。”乒乒乓乓中,少年百忙中抽空回了一句,随即哇的一声大叫,空中一跃,双腿跨开犹如在跳马,然跨下一剑一棍却险险躲了过去。
霎时间,驿厅劈里叭啦,兵刃和各破碎声撞成一团,热闹之极。驿差于远处大嚷大叫,却不敢靠近,胆小的旅人纷纷抱头向大门逃出,还有数桌也是江湖人物,坐着不动,冷眼旁观那一场莫名其妙打斗。
“翠花小心,小心……”打了一会儿,少年忽然大喊,可谓是同时,飕飕两道白光晃动,速度疾快就朝少妇飞了咻窜而去。
少妇惊叫了一声,仿佛被吓到一般,双腿打着抖,然脑袋左右一摆,竟然生生躲过了并行飞来的一对双刀,脸色惨白惨白哭喊:“好可怕,夫君咱们快回家吧。”咚咚两声双刀连柄直没入柜台墙内。
林帛纶见着那对双刀竟然飞了近十丈插入墙壁直没柄端,心下佩服不已,那少年的力道可够牛的啊,踢飞了矮子双刀,刀飞近十丈,还连柄没入,如此霸气力道,哪里是沈三通这些小角色能敌的。
果然,不到半刻,砰砰数声,光头矮子如团肉球砸碎了一张桌子,倒地咕噜就往更远方滚出去。阎二爷倒飞重撞于墙壁,掉地狂吐故鲜血。沈三通和刀疤猛牛亦也痛苦倒地挣扎,其余那人就更别说了,老早就被撂倒于地挣扎爬不起来了。
“呼!”料理了一干人,少年抹了抹额头,心有戚戚转身对少妇说道:“这些人好厉害,翠花没事吧?”
“嗯。”少妇脸色苍白,目光则瞟向林帛纶,似乎吓的不清说道:“还有……还有一个。”
林帛纶一直站在原地,听得此颤抖之言,微眯双眼凝看这对虚假夫妇,但见少年转身,目光锐利对自已打量,似也有些不解,朗声问道:“你是他们老大吗?”
这两人是庐州府派来暗中保护自已的吗?可是沈三通也没伤害自已,照理说不应该现身啊?可是若不是,他们到底为什么假扮农妇,有什么意图?
“你看我这样子像吗?”摊开双手,林帛纶呵呵笑道。心想自已有重任在身,没弄清楚的人事物,一律装傻充愣准对,别的不会,装白痴难道还要学吗。
年青夫妇静默,细细把他从头量到脚,再从脚量到头,忽然少年仰头长笑,他这一笑,坐于厅中旁观的武林人物脸色齐变,整齐拾握自已的刀剑,一个接一个往大门奔夺而出。
林帛纶皱眉疑看急出的一干人,这道笑声和刀疤猛牛相比那可真是孙子,怎么大家却仿佛见了鬼般模样?
“呵呵!”长笑了一番,少年收声,开心扭头对少妇笑道:“翠花,他是个棒槌。”
“是呀,真奇怪。”少妇歪侧了个头,作出难解的模样,随即怀里掏出一块大山银走向柜台道:“对不起,我家夫君给你们添麻烦了,这是赔钱。”话落,转过身再睇了一眼林帛纶,便与少年你侬我侬跨出了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