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起来.”转看四下风景的林帛纶大吃一惊,急忙奔跑到一家四口跟前,弯身搀扶起农夫,不太高兴皱眉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赶快起来吧。”
“多……多谢。”被扶起来,农夫羞涩把泥衣后缩,轻轻睇窥一眼远处的血服侍卫,似乎受了莫大惊吓地低下头,卑躬屈膝低问:“不……不知主……主人家有什么事吗?”
“怎么?”听得主人家,林帛纶微愣,回身对郭遵招手道:“这是怎么回事?”
郭遵一直跟着他,哪里会知道怎么回事?奔近道:“少爷,卑职并不知晓。”
林帛纶皱眉想了想,想得圣诣有说什么永宁伯爵、永宁君爵、永宁郡爵,每爵食一千,共食三千邑。开始还不知这是什么东西,现在看来这个邑八成就是田地了。
“你们主人家是姓林吧?”
“是……是。”
瞧这一家四口吓坏了,林帛纶和善上前拍慰了一番,左右观眺无边无际稻田,微笑问道:“小哥,你们是哪里人呀,怎么来这里给人做佃户呀?”
“是……是三浦村人,原……原本有一亩七分田,年交不出……交不出借银只……只好卖了田产还了,刚……刚来。”
农夫说的战战兢兢,林帛纶亦也听的不明不白,皱眉想了想,惑问:“借银?怎么?一亩七分地还吃不饱吗?”
农夫不知晓该怎么说,低头好半晌没说话,片刻后,慢吞吞鞠躬道:“前年冬早,没有什么收,前借累到去年,虽然去年秋收了,可是熟苗税后就不多了,钱铺又来催银,一年利钱就六分了,收起来的还不够还,算了一下只能抵了田,卖了屋才能活了,就……就卖了。”
听完这番吞吞吐吐的话,林帛纶大至知道是贷款出了问,月息六分是高利贷的高利贷,这东西也不知是谁创造出来的?非得把好好的人整去当卡奴,此事别说是古代,就是二十一世纪也没办法拆解。农民赖为以生的就是田地,偏偏田地得靠天公,若是天公不作美,青黄不接时,活不下去了也只有走贷款一途,可这贷款看是解决眼急,却留了心祸,倒霉了就得像这一家四口了。
“你这家伙不会理财,有人要借你钱你就借啦,想得前面没想往后才连祖产都赔了。”指骂了一通,林帛纶手臂扫划四下在田里忙和的人们问道:“恐怕这些人的遭遇和你们大致相同吧。”
农夫哪里敢还嘴,哀苦点了点头,“是……是呀,全……全都是还不上才……才来向主……主人家租借田地耕作的。”
用想也知道,若不是没办法活,谁会好好的主人不当,去给人当奴才?林帛纶再看了看他们一眼,抿着嘴不吭声转身往回家的路上迈去。
小老百姓辛苦,那是因为没文化,没头脑,容易坑骗。这种事好像在古代屡见不鲜,这群佃户算是好了吧,有些走投无路的不得不把子女卖了,那才是正正真真在剜心肝肉,劳累一点算什么。
他脑中争执不下,小老百姓真的很辛苦,一年到头忙的没个停歇,最后也只是解决温饱问题,孩子们长年都是面黄肌瘦。有田地农民尚且如此,何况是佃户?这群人可谓是真真正正是勒紧着肚皮捱过,半饱半饥是可以想像的,难怪一家四口得耕那么大块田,毕竟多一寸地就多一寸收成,多一分收成就少捱了一分饿。
林帛纶将心比心,心里问着自已,若自已的孩子面黄肌瘦,若老婆操劳成积,自已该会如何?
“唉!”重叹出一口气,他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大步往北城跨迈,随后奔跑起来,这件事无论如何都看不过去,虽然自已的能力微溥,但是能做的一定要去做。
这么一趟来回天色已近黄昏,他跨入家里,刚才的稀巴烂已打扫干净,伫柱而立的四名美婢柔柔下福施礼轻唤:“少爷。”
林帛纶点了点头权当回答,大步上前往主位落坐,婢女们端着茶点前来,侍服的自已都不怎么好意思,浑不自在轻咳了咳道:“神精……呃,那个她人呢?叫她过来。”
“是!”婢女疑惑了一下,柔柔福应,乖巧怜俐屈着身碎步退离。
皇甫烟正在书房看账,听闻相公叫唤,立即急忙前来,入了大厅瞧靠坐于椅上的那人,暗里轻轻一叹,碎步上前福唤:“相公。”
在自已家里,林帛纶四不像瘫坐在大椅上,浑不在乎撇翘着一只大腿晃悠,边晃边观看跟前的神经病,不论如何看都是少有的美女,温顺的性子也无可挑惕,美貌虽稍逊林缘茵,气质却不相上下,那股书香气息柔顺华羽别具独特。
“你……呃……”收回晃荡大腿,挪动坐正,想了想道:“那个……城外的佃户你知不知道?”
皇甫烟困惑,微抬螓垂的脸蛋,疑惑绽窥他一眼,她刚才就是在书房查看户册,不明白相公想说什么,点了点头柔道:“贱妾知晓。”
“嗯。”知晓她知道,毕竟家里的事都是她在处理,若是自已所有,林帛纶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可三千亩田里面自已才占一千亩,剩下的两千亩是她和能儿的,这个口却不知晓该怎么开为好了。
皇甫烟第一次见相公吞吞吐吐,柳叶眉困惑地轻轻拧了拧,她的相公一向雷厉风行要如何便如何,怎么现在这般欲言又止?百思不得其解下,温温柔道:“相公,您要说什么便说,勿须这般。”
也对,她都霸占着自已姓氏了,自已干嘛过意不去?林帛纶瞟了她澄明瞳眸一眼,急忙撇开道:“佃户们太过辛苦,吃的是水粥馒头,一年到头来别说鲜少吃到肉,就是件新衣服都是奢侈。”说到这里,很不自然地瞥瞧她一眼,见其双眼大大看着自已,心虚询问:“不道知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皇甫烟不语凝看着他,看的林帛纶心里烦躁,翟然从椅上站起,跨步往内门走道:“将心比心,若你的家人像佃户那样生活,将会如何。”
皇甫烟只字未语,目光幽幽送离他,轻轻一叹也返回了书房,认认真真观看三千食邑,心里左右决择不下,有些乱地合上了册本,叠手枕于册上想着,思考着,累了沉沉睡了过去。醒来时,暮色已昏,她暗地自责了一番,急忙提着裙襟往厨房快步走去。
华灯上时,往床上趴睡过去的林帛纶醒来,眼见的就是烛光,有人正在唤着自已,很是疲倦地坐起身,见着叫唤自已的人正是皇甫烟,桌上也已经摆着热腾腾的饭菜了。
唤醒了相公,皇甫烟急走于桌前摆置碗筷,边忙边道:“相公午膳未用,肯定饿了吧?快过来用膳吧。”
林帛纶心烦,没有多说半句来到桌前,有意无意睇了她一眼,落下坐,抄拾碗筷就囫囵吞咽而起。
皇甫烟知晓相公在恼什么,只是攸关他的威信与门风,不得不慎重考虑。伫视他吃的如此急快,默默拿起汤碗勺了一碗浓汤劝道:“相公,小心噎着了,喝碗汤吧。”
林帛纶故意让她站着,想要听的是她说愿意把田地还给农民们,可她却仿若没有刚才的事,心下气恼,不接哼问:“双儿呢?怎么没有见到她?”
相公不接汤碗,皇甫烟无奈,只得把碗轻搁于桌上,婉转柔道:“贱妾正要与相公说此事。龙小姐出来许久,家里父母渴念,晌午已回了庐州了。”
“什么?回去了?”林帛纶愣了愣,旋即从椅上立起,怒瞪这个贪财的神经病,气极甩砸碗筷吼喝:“是不是你说了什么?是不是你逼走她的?都和你说双儿是我老婆了,什么叫龙小姐。说!”
相公忽然发怒,皇甫烟吓的都不知该如何是好,惧怕轻轻挪退了一步,悄提眼眸见的便是其阴鸷神情,不敢多看地矮跪落地,磕头罪道:“相公息怒,是贱妾失职,未尽挽留之责。”
她突然跪地,林帛纶错愕了一下,心想这个女人早上为了让自已到门下省,看似漫不经心的谈话,实则攻于心计,双儿单纯天真,哪里会是她的对手。
“妈的,你还真以夫人自居了啊!”跨前狠拽住她衣襟,如对待穷凶极恶之人般,磨牙吮血提摇道:“别以为一张圣诣就能让我顺从,老子随时随地都可以把你扔出去。”
皇甫烟吓的脸都白了,面对相公怒火,根本就无力招架。整个人如破碎的布女圭女圭任让拽着,泪盈满眶却又不敢滴落,眼前的双眼阴鸷狠厉,身为人妇,出嫁从夫,还能有什么办法?
“你……”她这副任自已宰割样让林帛纶气结难言,打是打不得的,骂又不知怎么骂,一时间却拿了她没了半点办法。
“该死的东西。”气怒甩开这个神经病,眼见她一动不动地趴到在地,缩着身躯正吓的瑟瑟发抖,火大咆骂:“给老子滚,滚的远远的。”
已经不知到底是因为她不答应佃户之事而气,还是因为龙无双突然离开而火。林帛纶只觉自已要疯了,不管干什么都不对,目光所及都憎厌,凶狠踹飞椅子,扒开身上的衣服,踢了靴子往床上蹦上,凶狠扯撕下帘幔,拉被盖头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