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低调的很”。白韵精致妆容上闪烁着冷冽寒光,朱唇轻启,意味不明的声音更像是从牙缝间挤出来似的。
宁夏低眉敛目,眸光闪了闪,微抿着素唇,对此不置可否,从容的在自己办公桌前坐下。
果然还是无牵无挂的好啊,现在工作了,总是会在意别人目光和看法,可她却忘了,有些东西是强求不来的,因为左智的事情,白韵注定了不会给她好脸色看,既然这样,她又何必无趣的上赶着让人嫌弃呢?
白韵唇际边讥笑顿了顿,没料到一向唯唯诺诺的宁夏竟然会无视她的冷脸,从而直接坐了下来。
她这样的做法,无异于直接在扇她的脸,冷沉的目光直直射向背影娟美灵秀的宁夏身上,可转眼又想到她的身份,白韵只能生生咽下心中的怒火,冷哼一身,纤细的白玉指尖佛了佛额头碎发。
阴寒笑出声来:“这有些事情可不能只看一面,别人只知道你是哥伦比亚大学医学博士,可不知道你是叶翌寒的妻子”。
她到底还是年纪太小了,对这社会,还存着一丝善良,对与错真的那么重要嘛?
不,如今的社会,人们的道德标准都在下降,对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身份背景。
是,她莫宁夏背景的确傲人,嫁的老公又是那样的人中龙凤,可她没有说出来,别人谁知道?
恐怕就连院长都不知道,而这秦素洁父亲一旦上位,以后她在这军总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这和我是不是叶翌寒的妻子没有丝毫关系”。宁夏没有白韵考虑的那么多,她只是单纯的觉得,在这件事上,她没有做错分毫,自然就不用怕,可哪里明白这时道的险恶,人心的肮脏?
她抬眸,冷淡如水的眸光看向阴沉寒霜的白韵,眼底激荡着潋滟光芒,一弯素唇,清冽的嗓音带着一贯的冷凉:“秦素结是怎样的人,我想白主任应该比我还要清楚,我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实习医生,可谁想要欺压到我头上来那也是不可能的”。
宁夏就算不是天之娇女,可那也是被莫父放在蜜罐子里宠着长大的,现在嫁人之后,叶翌寒更是对她百依百顺。
什么时候软弱到可以让别人站在她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欺压了?
白韵不置可否,耸耸肩,满脸的无谓讥讽,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她这么清高冷傲的认为自己能够解决,那也不关她的事了。
她倒是很想瞧瞧,她最后没把叶翌寒给摆出来,这事到底是怎么解决的?
……
这天,宁夏倒是安安稳稳一直在军总认真工作,因为昨天下午的翘班,所以这一来,就有很多事情要做,忙的连中饭都没吃上。
等到了中午吃饭的点之后,科室里的大夫和护士都去了食堂吃饭,只有她一个人还在看病例,说来也奇怪,她都来军总这么长时间了,秦素洁反倒像不知道似的,居然没来找麻烦。
对于这样怪异的事,宁夏也只是惊诧了片刻,随即就轻牵唇角,无所谓了。
就算她出现了,她也不怕,对于蛮不讲理的女人,你只有比她更蛮不讲理才有用。
又伏案工作了好一会,直到将手头上的案例都看完,她才从电脑屏幕中收回目光,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休息会儿,可猛地见想到子谦学长的事,刚刚舒展的眉宇又紧皱起来。
轻叹一口气,她无奈笑笑,子谦学长那是日子过的太舒坦了,所以才这么矫情的非得找些事来搅合,现在好了,遇上叶翌寒那个小心眼的男人,搅合进了医院。
一想到,那个男人小气别扭的神情,宁夏就忍不住的想笑,素唇上勾着明媚弧度,她靠在椅背上,拿起办公桌上的座机拨到住院部去。
可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却让她脸上笑意僵了僵,随即拿起包包直接向着门外走去。
……
“护士小姐,请问下,昨个下午被送来,住在这的病人上哪去了?”
宁夏赶到省人民医院住院部的时候,见到那空荡荡的病房,她震惊了好半天,连忙拉过从身旁路过的护士问个清楚。
她刚刚在军总打电话去住院部问了,人家说,昨天下午子谦学长根本没有被送来军总,对此,她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心想那个男人还真是幼稚的紧,居然在这事上还起了心眼。
之后她没办法,又打了电话给沈言,这才清楚,原来是被送来了省人民医院治疗。
省人民医院离军总也不远,她这才乘着中午吃饭的时间过来了,可谁知道,来了这之后,却见病房里清冷的根本就没有人?
被宁夏拦下来的护士也是个好心眼的姑娘,将她面容上的急切看在眼中,她柔软笑道:“你是说那位薛子谦先生吧?他昨天下午被送来的时候伤了不轻,可今早醒来之后,就打了电话说要转眼,这会早走了”。转院?
宁夏闻言,浑身一颤,心底苦涩缓缓蔓延开来,面对那小护士晶亮的双眼,她抱歉的放下紧抓在人家衣袖上的手,尴尬笑了笑:“谢谢”。
“你是他朋友吧?早上来了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已经把他安全转到更好的医院去了”。
……
最后,她失魂落魄走在广州路上,明明是酷暑炎热的季节,可她心中却沁着寒凉。
子谦学长这回怕是死心并且生气了吧?
省人民医院是江苏省最大最好的三甲医院,子谦学长这会转眼哪里能找到比这更好的医院?
也对,他是那样骄傲明月的男人,翌寒打的恐怖不是他的身,更是连他的自尊都伤了,这会,肯定是最不想见到她了。
有时候想想,她真想讥讽大笑,闹成了这样,她也不想的。
要是当初,子谦学长能自己知趣点早点回美国去,也许这事就不会演变的这么僵?
她早就把立场摆的很明白了,她是叶翌寒的妻子,不说对他薛子谦没感觉,就算是有感觉,她也不会抛弃刚刚组建好的家庭。
南京是有名的火城,尤其是夏天,更是炎热的厉害,宁夏脚步缓慢,在这快节奏的城市里,别人都是行色匆匆,唯有她散漫中透着淡淡心凉。
“嘿嘿,你怎么这么笨的,就不能努力点嘛?我还等着你早点考到我们学校来,这样,我就能和你多些见面的机会呢”。
身旁行人这么多,她却突然从中听见这么一声清越嬉笑的声音,顺着声线看过去,只见俩个穿着校服的年轻孩子站在公交车站正别扭的争吵。
说是争吵,其实更多的是一种青春年少爱恋的表现。
那女生也才十六七的年纪,穿着白色夏季校服,剪着齐刘海,中长的秀发披在肩头,琉璃般清澈如水的眸子中荡漾着委屈,面对男孩打趣般的指责,她粉唇嘟的很高,可这样更显得她眉目如画,可爱异常。
“谁让你成绩都这么好的?在金陵那么变态的中学里还能次次考的榜上有名,你让我怎么活啊,我倒是想上你们学校,可这成绩摆在这,让我怎么办?”。
说完,她还跺跺脚,在男孩腰间拧了一把,这样青春飞扬的一幕对于宁夏来说无异于是心生向往的,她竟然停下脚步,站在报刊亭下眸光幽深,痴痴看着这一幕的发生。
在在二十六年,她总觉得她生活的浑浑噩噩,十八岁之前,她是别人眼中的坏女孩,抽烟喝酒打架,甚至还无证驾驶,最后终于出了事情,徐言父亲的死亡直到现在都是她心中的一根刺。
也许,有太多人宠着她的原因,所以当年在面对徐言冷淡的性子,她才那样的稀罕,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现在想来,这话还真是不假。
男孩和女孩的年纪相仿,男孩身躯纤长清隽,是那种在学校里是所有女生都会仰慕的高大阳光,他瞧着女孩的委屈控诉,笑容璀璨捏了捏她粉女敕的脸颊,帅气明朗的俊颜凑了过去,笑着打趣道:“明明就是你学习不用功,怎么还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来了?以后你放学之后不再去玩而是在家里乖乖的温习功课,我保证你下学期一定能考上我们学校的”。
她就站在车站后的一个小报亭外,和大多数的行人一样站在那等公交车,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目光就一直被那对青春盎然的年轻男女吸引了去,半天都移不开。
这样青春飞扬,激情盎然的场景,是她在学生时代从没有过的。
那个时候,她太目下无尘,再加上家里有几个钱,就傲娇的谁都不顺眼,现在想来,简直和如今的秦素洁真是没什么两样。
在学校里,别人表面上怕她,实际上在背地里却是耻笑不屑居多,因为她的强势跋扈,根本就没有爱恋她的男生。
“谁想上你们学校学校呀,变态死了,分数那么多,别人挤破了脑袋都上不去,每个月还弄什么月考,把成绩都公布出来”。女孩像是极为嫌弃似的,嘴角撇的很厉害,双手毫不留情的将靠近她面前的男孩推开,一双清纯明亮的琉璃眼眸中透着无限剔透流光,可白皙精致的面孔上还是不受控制的红晕。
男孩俊朗芝兰的脸庞上挂着爽朗明澈笑意,宠溺温暖的目光看向女孩,难掩那一丝戏谑笑意:“哟,哟,你不是脸皮一向够厚嘛?怎么还担心这些?成绩公布出来又怎样?你只要考的好还担心这些做什么?”
周围的人好像对于这样的场景很是嗤之以鼻,各个眼角冷扫了一眼,就连忙收了回来。
可宁夏却不这样认为,报亭上硕大的阳伞正好遮挡住头顶上刺眼的阳光,她心尖那一丝酷暑被清凉所掩盖,眼中闪烁着欢愉光芒看着眼前这一幕的发生,冷凉的心情也渐渐变得温暖起来。
她恐怕真的老了,不止年龄大了,这心态更是老化的赶不上年轻人思维了,竟然对于这样的场景,心生羡慕,舍不得离开。
这俩人身上皆穿着校服,不过还是高中生,模样清秀孩子气,如今已经八月底了,南京不少高校大多开学了,刚从军总打车过来的路上路过金陵中学,她还见到一群同样是朝气蓬勃的学生正好从校门口出来。
想来,这俩人还是校园恋情吧?因为不在一个学校上学,所以这男孩才想让女孩认真学习考上他的学校。这样的事情,要是被家长知道,肯定是不得了的,可对于她这个今年二十六岁,青春期未正常过过的女人来说,这俩人之间相处的感觉让她炫目。
“路文轩,你胆子大了啊?竟然敢这样笑话我!”面对男孩三番四次的打趣,女孩也不是吃素的,立马竖起身上的刺,精致白女敕的脸颊上挂着凶狠,恶狠狠瞪着他,美眸圆瞪间染过一丝娇媚。
“哼,你们那破学校,谁爱上谁上去,反正姐是不伺候了,我就上我现在的学校好的很,我妈都没嫌弃过我成绩不好,你现在倒好,三番四次的嘲笑我”。
越说,女孩越是气愤,说到最后一句时,语气中委屈控诉意味浓郁。
站台的行人已经上车的下车,早就换了一批人,他们中间,年纪长些的,无一不对男孩和女孩这样的做法很不屑,那些老爷爷,老女乃女乃甚至还黑着脸。
宁夏瞧着有趣,心中好笑,老年人果然都是这样的,想当初,徐言第一次送她回家,正好被她爸撞见了,等她上楼之后,她爸那脸色也黑沉的恐怖,在她耳边絮絮叨叨了一宿,第二天更是想要去学校好好探查一番徐言。
最后,还是被她冷着脸拒绝了。
现在想来,真是极为爸了,可怜天下父母心,谁家的父母瞧着自己孩子恋爱了,能不着急?
要是找的对象是个知心暖人的,那作父母的自然是放心,可要找的是个脾气暴躁,没前途的男人,父母自然是要操心不安。
不知不觉中,她脑海中竟然想到了徐言,那个曾经温润如玉,清冷如月的男人。
如今,这个身影在她心中已经越来越淡,只是偶尔想起时,会有种繁荣已过,物是人非的感觉。
唇际边笑意顿了顿,宁夏白玉脂凝面容上划过一丝恍惚,将眼底那一丝恍然朦脓掩下,她笑意盎然盯着面前这有趣的一幕。
那男孩见女孩像是真的生气了,眉宇间隐过一丝慌张,连忙上前解释道:“喂,你不会这么小气的就生气了吧?以前这样的话,我又没少说,可都没见你生气,怎么这次摆起脸来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女孩脸庞精致水女敕,白皙肌肤上透着淡淡粉女敕,正是青春韶华的美好年纪:“反正你以后别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了,我妈妈让我高中毕业之后留在南京上大学,你成绩这么好,肯定是要上北大清华的”。
“谁说我要考北大清华了?”为了表明决心,男孩快速表态,握着女孩的玉手,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美好的憧憬:“我也要和你一样留在南京上大学,我们南京的南大同样不比北大清华差”。
她们说话间的声音并不大,可这一对还穿着校服的男女,容貌精致,那骨子亲密劲任谁都能看的出来,所以在男孩说出那番话之后,站台所以人目光都射了过去。
女孩脸色瞬间爆红,娇女敕明艳的俏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尴尬,扯了扯男孩的衣袖,不满嘟囔:“谁让你声音这么大的,瞧瞧,现在别人目光都看过来了,你也不嫌害臊的”。
男孩却是极为淡定,俊朗面容上挂着璀璨明亮笑容,一把拉住女孩的白女敕手腕,直接向着刚刚挺靠在站台旁的公交车上赶去。
直到俩人上了车,公交车已经缓缓远去,可宁夏眼中还保留着那如画的背影和甜蜜的笑容。
现在的孩子,是不是也太烂漫了?这样不是甜言,但却胜过任何一种山盟海誓的话真是美好的让人心悸。
“也不知道,这孩子家长都是怎么教育他们的?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就亲亲抱抱的,真是够寒颤人的,也不顾顾面子,学校的脸都给他们丢尽了”。
站在她身旁,同样借助头顶上报刊亭来阻挡阳光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妇女,她满脸不屑盯着那辆公交车开的不见踪影了,这才收回目光,正好和宁夏的目光在空气中撞见,就摇摇头,满脸指责。
“现在的孩子都早熟的厉害,早就听说早恋的现象在初中高中生里很常见了,可没想到,今个还真的瞧见了,幸好我家孩子不这样,不然我非得打死她不可”。
宁夏一怔,面对这中年妇女,突如其来的话语,她眼底难一丝向往的笑容隐了下去,扬唇客气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随之,公交车站公车来来往往,她身旁的那妇人也早就走了,唯有她一个人还站在原地,看着眼前不知道多少辆公车远去。
她这日子真的是太闲暇了,所以才会这么无聊的站在此这么久,津津有味瞧着如此年少轻狂的一幕。
也许是子谦学长的转院让她心中有愧,也许是在工作上的操心事让她迷茫,更或许是离婚之后的突然,让她现在猛然静下心来时会觉得如水中花井中月般的不真实。
就在这个时候,包中的手机忽然间震动起来,宁夏伸手掏出手机,素玉指尖一划,黑暗的屏幕瞬间明亮起来,眯着如水潋滟清眸,她仔细将手机上的短信看完,欢愉的扬起唇角,唇畔边笑容怎么也掩饰不了。
那个男人还真是越来越啰嗦了,居然还不放心的发短信过来提醒她,晚上一个人住住家里时要小心,遇上陌生人不要随便和人家说话,要是遇上对她图谋不轨的男人,更要在第一时间打电话过去告诉他。
宁夏素净脸颊上透着淡淡粉色,本想回他短信的,可想了半天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把手机放回了包里,娇艳红唇边勾着清浅如画弧度,从阴凉的报亭下走了出来,站在站台上,突遇酷热刺眼阳光,她眼前有些发晕。
眯着迷糊不清的视线,伸手拦出租车,揉了揉微红眼睛,迷糊的双眼渐渐变得清明起来,可一睁眼,却瞧见站台下停着一辆黑色奥迪,黑色流水线车身在炫目耀眼的阳光下泛着刺目光芒。
真正吸引宁夏目光的不是那辆价值不菲的奥迪,而是站在奥迪车前,正眸光阴沉盯着她打量的男人,他神奇颀长,即便是这炎热的夏天,他也西装革履的清爽。
心中暗叫一声不好,不知道他已经站在这边多久了,宁夏唇际边笑意陡然收敛起来,几乎是下意识的掉头就走,正好遇见开来了辆公交车,她也没看清楚是多少路,就往上挤去。
“宁夏,我们谈谈吧”。
徐岩不曾想,面前的女人见到他之后,竟然是这样慌张的转身就跑,不知怎的,他深邃黑眸中有一丝清凉笑意隐藏在其中,长腿一迈,上前拉住宁夏遇要上车的身影。
“你还要不要上车啊?不上就让让,别站在门口挡着我们”。
徐岩正好握住宁夏纤细皓腕,而她另外一只手已经握在公车门上了,在她身后也有不少要赶着上车的乘客,其中一个衣着光鲜,容貌娇美的女人正用酸溜溜的语气说道。
这些乘客都把面前这对男女当成了正在闹别扭的情侣,如今见她挡着她们上车,一个个都面目不悦,其中有为大叔直接扯着嗓子不阴不阳道:“姑娘啊,你还是先给我们让让路吧,你这有奥迪坐,还非得来挤什么公交?这不是穷开完嘛!”
大家听他这么一说,在侧目,看了眼公交车前停着的黑色奥迪,那盯着宁夏的目光更加不悦,就差没把她生吞活吃了。
“不上车的就赶紧靠一边去,别挡着后面的乘客”。这个时候,司机的耐心也没有了。
面对这么多控诉不悦的眸光,宁夏当下紧咬素唇退到一边去了,面容上很挂不住,她不是那种可以和别人站在街头争的脸红脖子粗的人,对于这样尴尬窘迫的场景也是第一次遇上,也只能慌张的躲开。
随后狠狠将一直抓着她手腕的徐言给甩开,她板着娟秀脸庞,没好气道:“你怎么会在这?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这个男人,是她韶华青春时,用心付出的,甚至一心一意的想要嫁给他,为他洗手做羹舀,可最后的结局却是那样惨淡和现实,残酷的让她一度那么痛不欲生。
可能怪谁呢?到底还是她当年先播下仇恨的种子。
现在,她早就就不想再论谁事谁非了,她家翌寒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男人,左智和子谦学长的事情已经够让她折腾的了,这徐岩她是一点也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牵扯。
面对她眉宇间的不耐烦,徐岩心中猛地一怔,俊颜上那一丝柔软笑意尽数收敛起来,黑眸阴沉,一扯薄唇,冷笑了起来:“怎么?这刚嫁人,就开始忘了老情人了?看来,他叶翌寒的本事还真是够大的,这么快就把你收拾的服服帖帖”。
他故意咬重了收拾二字,深刻清隽容颜上闪烁着忽明忽暗光芒,讥讽的目光似能将宁夏看透。
这叶翌寒和宁夏结婚的第二天就进了医院,在圈子里早就传开了,酒桌上,没少被人拿出来当笑话说,无非就是说那个铁木疙瘩当兵当的刚硬,这新娶的如花似玉媳妇都舍得下狠心。
她嫁给叶翌寒的事情,曾经让他很惊讶,可现实的画面却摆在他面前,让他不得不承认,就是这样的。
而且,俩人恩爱的场景更不像是做假的,他们甜蜜恩爱,更加衬托着他形单影只。
宁夏精致绝美面孔瞬间变得苍白,双目如炬,死死盯着徐岩,像是不认识眼前这个曾经和她那么相熟的男人,他言语的刻薄是她没想到的,毕竟当时的他是那样俊朗芝兰,就算在北京的相遇,他也只是对她冷漠如冰。
“不要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我,宁夏,你应该清楚,这些都是你欠我的”。
她猛然间的变脸看在徐岩眼中,心底有些涩然,他垂下眉目,浓密睫毛微颤,隐下黑眸中渐渐升起的不明暗芒。
这一直是他可以出现在她面前的理由,他说的理所当然,没有一丝犹豫,可却让宁夏脸上最后一丝血液也消逝了。
如此简单的话,却饱含了这时间最残酷的过往。
宁夏咬着素唇,白净面容上浮现出淡淡恐惧,有些后怕的往后退了两步,在这繁华的街头,她压低声线,清冽的嗓音竟然有些嘶哑:“不,不,我不亏欠你什么,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有你至高无上的追求,我有我简单的生活……”。
说到最后,她明显有些激动,胸膛剧烈起伏,哪怕心中委屈至极,可当着徐岩的面,她也必须坚强:“你早就报复过我了,现在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别再来找我了”。
之前坐在车里,徐岩是一路从军总跟着她来了省人民医院,见她站在后面的报亭下,瞧着那对学生模样的情侣傻笑时,他的心突然间很安静。
鬼使神差的竟然一看就这么长时间,痴迷的让他心中既紧张又害怕,最后见她要走了,他终于按耐不住的下车了。
那时她笑容纯粹,不含一丝杂质,可如今在面对他时却是这样的害怕抗拒。
“你是指当年婚礼上的一幕?”额头上青筋跳了跳,徐岩不顾别人是怎么看的,他阴沉的目光紧紧盯着宁夏,上前两步,靠在她面前,阴阳怪调淡嘲:“我说了,这是你欠我的,当时只是要回点利息罢了,你当真以为一条人命就这么轻?”
他字字句句嗜血,冷酷寒霜的模样真是和往常温和含笑的模样大不相同。
可宁夏却明白,这才是他徐岩的真面目,什么温润如玉,什么谦谦君子,那都是他伪装的皮。
“你到底想怎么样?”闭了闭眼,宁夏真是恨透了她此刻的软弱,每次面对他时,她的气势总是提不起来。
至少在她看来,她并不认为她和他还有什么见面的必要,如今他已经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官场中新贵,权势滔天,前途无量,身边更是有肖雪那样的美人陪伴,人生似乎完美的让很多和他同龄男人嫉妒了。
为什么他的人生已经这么完美了,还不放过她?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实习医院,想要过简单平凡的日子,对于他这种位高权重的人是一直想要敬而远之的。
可有时候人生就是这么造化弄人,她一直刻意去逃避的事却这么光鲜明坦的一而再再而三出现在她面前。
“我想怎样?宁夏,你不觉得你问这话很好笑嘛?”徐岩似笑非笑冷睥了一眼神色隐晦的宁夏,称呼早就从第一次见面时的莫宁夏改成了宁夏,这其中细微的变化,他并没有发现,而她则是把这当成了一种他刻意的奚落。
“你应该清楚的,我们之间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是没有那么容易理的清楚明白”。不知为何,他又扬唇补充,话一落就紧抿薄唇,双眼锐利如刀剑,可心中却烦扰的厉害。
他这是怎么了?竟然会不顾后果的,站在这和她胡乱牵扯?
黑色奥迪中坐着是徐岩的助理吴靖,他犀利的目光来回打量着周围,生怕遇上什么熟人认出徐岩的身份来。
徐副局自打和肖小姐分手之后,行事越发让人模不准头脑起来,昨日更是不知为何要来南京见莫宁夏,如今还这么不管不管的站在人来人往的车站和她拉拉扯扯。
这虽然不是皇城根下,可也不代表没人能认出来他,尤其是徐副局上任以后,尤其年纪轻轻却又才华横溢,能力出众,早就上过电视报纸,这要是遇上个眼尖的市民认错副局的身份可怎么办?
……
“徐岩,你如今已经贵为副局了,我就是个小老百姓,你这么纠着我不放做什么?”
见没有人向这看来,宁夏紧张的心才稍稍平息,她太阳穴跳了跳,抬眸,注视着面前这张阴沉中难掩明朗的容颜,柔软的声音中浮现出一丝无奈愧意:“是,我承认,我当年确实混账的可以,可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已经知道错了,你就不能放过我嘛?”
她紧锁黛眉,苍白的面孔上挂着深深愧疚,语气近乎于苦苦恳求。
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她怎么可能还不知道错?那是一条鲜活的人命,不是阿猫阿狗的可以随便丢弃。
她也曾痛恨过自己的鲁莽和嚣张,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她又有什么办法,当初,她爸已经把家里的全部积蓄都拿了出来要补偿他家。
他总是以为自己才是受害者,所以在她面前,理所当然的挺直脊梁,可这些年来,她并不好过,刚到美国去的那阵子,她甚至连语言都不熟,和别人交流起来有困难,可没办法,她既然下定决心想要在那立稳脚步,只能付出比别人更加倍的努力。
当年雨夜中车祸的那一幕幕,曾经不止一次的出现在梦中,她梦见过,他双手带血来向她索命,她怕,她惧,更是后悔的心痛。
放过你,谁来放过他?
面对这样苦声哀求的宁夏,徐言心底第一时间浮现出的就是这句话,那颗千疮百孔的心痛的呼吸饿困难。
他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眸光隐晦冷沉盯着她,紧抿的薄唇微启,寒声吐口:“这是你罪有应得,你要明白,这都是你自己造下的罪,你应该庆幸,你现在还能过上简单平凡的生活,不然按照你罪行,是要坐牢的”。
他真是痛恨极了他的心软,对于她,他就不应该有好颜色。
她和他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他应该痛恨的她下一刻就横尸街头才对。
这样的结果,早就在宁夏的意料之中,可这么正大光明的听在耳中,她的心脏还是抑制不住的跳动,望着眼前正大口呼吸的徐岩,她嘴角微微上扬,漾起一抹惨然弧度,闭了闭沉痛失望的清眸。
再次睁开时候,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震惊淡然,素唇微弯:“既然你清楚我现在是叶翌寒妻子,那心中就更应该明白,现在的我,更不是你可以随便欺压的”。
今个上午,当着白韵的面,她还曾信誓旦旦的说,不依靠叶翌寒的身份,她也能游刃有余的处理好秦素洁的事。
可到了中午,她却把身份这回事拿出来压徐岩,有时候想想,还真是可笑。
果然,徐岩闻言,本是冷寒的面容越发铁青起来,讥讽淡嘲的目光死死盯着宁夏,那刻骨的仇恨是那么明显,嘴角微扬,竟然低声笑了起来,清越的笑声掩盖下他眼中那一丝幽深暗芒。
宁夏眉梢微挑,眼中闪烁着清冽水光,对于他突然起来的笑声有些不解,按理说这个时候的徐岩应该早就对她更加刻薄了。
“我身份虽然不如叶队长来的尊贵,可说到底也还是个副局”。意味不明的笑容止了止,徐岩寒霜冷酷的面容上挂着淡笑,举止优雅,又恢复了一贯的温润形象。
“想来,我们也是老同学了,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这刚结婚,我连结婚礼物都没准备,实在说不过去,就这今日,想请首长夫人吃饭,不知道首长夫人能不能给这个面子?”
他玩笑似的称呼让宁夏脸上越发难堪,注视着面前这张清贵精致的容颜,她真是恨不得扑上去,抓两下,最好抓出血来才好。
是,她当年的确是够混蛋的,可这些年了,她已经知道错了,更是在他面前低声下气的求和,可他却步步紧逼的不让她过生安稳日子。
他明知道,现在根本没法子拿她怎样,还要这么逼迫,到底是为了什么?
头上顶着刺目的阳光,宁夏白皙如瓷脸庞被晒的通红,额头上浮现出虚汗,脚上更是有些悬浮,可在徐岩面前,她脊梁挺的笔直,紧皱的黛眉舒展开来,一扯素唇,倔强问道:“那我要是说不想去呢?”
徐岩倒也不阴沉,他眉目清朗如画,微扬眼角,眼中染上盎然笑意,可薄唇中吐出的话却是冰凉刺骨:“我想,叶大队长恐怕还不知道他新娶的媳妇当年撞死过人吧?首长夫人要是不肯赏这个脸,那我只好去找叶队长谈谈了,听说,他就在南京任职吧?”
他云淡风轻的神色下是对无事掌握在手心中的自信,薄唇微扬,唇畔边挂着深沉笑容,芝兰明月的俊颜上隐过丝丝暗芒。
此话一出,宁夏眉宇间快速划过一丝慌张,想也没想就连忙摇头紧张道:“不要,不要……你不要去找翌寒”。
这个心太狠了,她心中明白,他一定是说的出做的对,今日,她要是不和他走,他掉头肯定就会去找翌寒。
此刻,宁夏心中慌乱的自惭形愧,虽然那个男人一直口口声声说爱她护她,可当他知道,她当年那么不堪的一幕时,又是否真的能释怀?
她的人生好不容易才安稳下来,她不敢赌,也没有这个信心赌的赢。
徐岩还是一如既往的轻勾薄唇,可笑容中却多了一丝清冷嗜血意味,垂在两侧的拳头紧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