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碎一个人的头骨大约需要500磅的力,而让一个人窒息则仅仅需要5磅恰当的力。绿色小说
将一个人电成焦炭需要65000伏特的电压,而让一个人产生心肌紊乱则仅仅需要110伏的电流。
我们的生命是如此脆弱,而我们的情感却更要脆弱的多。
当我们带着无比的热情第一次踏入这神圣的河流,水面上飘满了娇女敕的玫瑰花瓣,头顶上有着神秘的闪烁星空,空气中到处是甜蜜的巧克力香气――这是一条淌满爱意的河流;这时我们似乎已经将所有事情都设想好,当然事实上这些对未来和责任的仔细思考,它们从来不曾出现在我们的脑海。
但即便如此,我们依然下意识地这么认为,我们会和我们的伴侣共度一生,就像是所有童话的结局一样――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可现实是,结局从开始就已经注定,无论我们在这段时光中如何用尽了力气挣扎,结局依然不会如同我们想象得那般美好。
这恰恰是命运最擅长的表达方式――一个显得如此没有幽默感的玩笑。
王子期绝不是第一个面对这玩笑的人,也绝不是最后一个。
但是他却是比较特殊的一个,因为在这个冷场的笑话里,王子期找到了命运送给他的一份礼物。
……
王子期出生在90年1月1日0点0分0秒。
换句话说他出生在89年12月31日晚上12点整。
无论别人乃至王子期本人觉得这多么荒谬,那张泛黄的出生证明上就是这么写的,王子期不止一次从那原本用来放置革命奖章的盒子里拿出它,然后皱着眉微微叹气。
靖海市第一妇幼保健医院的红印章,在这张发黄的纸上似乎闪闪发亮,亮得花了王子期的眼。
它不只证明了王子期的出生,更证明了另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
那就是王子期站在了80后的尾巴,90后的开头,站在了那条被时间遗忘的夹缝里。
那些在时光中挣扎得更久的人们总是摆出一种充满痛惜和感慨的虚伪表情这么说:80后是倒下的一代,而90后――是躺下的一代。
王子期不得不陷入一个如此简单却复杂的困惑,他是该倒下?还是该躺下?
在他还没有从这个困惑中得出答案的时候,却发现80后与90后的战争却已经开始了,双方的阵营都无比强大,并且接着因特网这个利器互相攻击。
最终,战场的硝烟弥漫到了王子期的身边,在自习室和图书馆中泾渭分明地呈现着。即便大家知道这并不会持续太久,就像所有的战争一样,但是至少在现在,所有人似乎都乐此不疲。
……
“王子期,你是几几年出生的?”
“……90年。”
说话的是王子期的室友,他们显然都出生于90年,王子期看着他们的眼神觉得自己心跳的有些快。
……
“王子期,你是几几年出生的?”
“……89年。”
说话的是空手道社的学长,他们显然不可能出生于90年或者以后,王子期看着手里断裂的木板觉得自己嗓子有些发干。
……
王子期始终无法理解,为什么简单的年份就可以将人分为两类,或许这就是代沟。
那么无论是和80后还是90后,王子期与他们都有些代沟,他就像是**在时光之外,站在被时间所遗忘的那条夹缝里。
虽然这场战争让王子期整天忧心忡忡,但是幸好,他还有一个能让他忘记一切的女友。
在她面前王子期总是快乐的,因为只要看见了她的笑容,王子期就会忘记所有不愉快,这就像是一个无比强力的魔法。
而她,总是笑着的。
…………
2007年的12月31日,除夕夜。
王子期抱着一束玫瑰等在人民广场的一角,这里是靖海市最繁华的市中心,而今夜在这里将有一场盛大的除夕盛会。
抱着玫瑰的是左手,而王子期的右手拿着一个小盒子,盒子里装着一枚铂金戒指。
钻石是假的,铂金却是真的,所以这枚戒指不是很贵,但对一名大一学生来说也绝对算不上便宜。
打开盒子,看了看,然后关上。
王子期重复了这个动作很多边,每一次都会傻笑。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送上象征爱情的玫瑰和象征誓言的戒指,然后牵着她的手,从人民广场走到外滩。最后在中山东一路的灯光中,新年的悠扬钟声里向她许下一生的诺言。
王子期和她认识并不是在大学,而是在初中。
那时候学校里流行写信,他们便做了笔友,王子期在信里自称王子,这是他的绰号。而她则自称公主,这也是她的绰号。
王子和公主应该在一起的不是么?
但事实上,当初中毕业的那一天,远远地看见她,王子期竟然急匆匆地从她身旁错身而过,慌张地避过了欲言又止的她,将她未说出的话留在了风里。
王子期那时候没有听清,她失落在风中的话里似乎有这么两个字――喜欢。
或者是三个字――我喜欢。
更加可能是四个字。
王子期已经有些记不清了,总之他们上了不同的高中,同一个区,同是市重点,但隔了很多路。
高中是疯狂的,王子期疯狂地迷上了网络游戏,可能很多人都知道这个游戏――《魔兽世界》。
当‘圣光巡礼者’频繁往来于东部王国和卡里姆多,当‘圣光巡礼者’在黑翼之巢高举着[萨弗拉斯,炎魔拉格纳罗斯之手]呼喊圣光与我同在,王子期的成绩就像是站在达纳苏斯的边缘向下跳一样,即便是开了圣盾也救不回来。
直到高三,王子期终于站在风暴要塞门前明白了一点,哪怕是坐着用尽dkp拿下的凤凰也绝对飞不进那象牙塔。
就在王子期追悔莫及的时候,她在他的生命中再度出现。
那是周五放学后的一个电话,王子期听到了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
她当时是羞涩的,羞涩中带着勇敢,而他是惶恐的,惶恐中带着喜悦。
于是他们在一起了。
那是王子期第一次正式的恋爱,而她成为了王子期第一个正式女友。
第一次的吻很甜,甜得像是醮了蜂蜜的无花果,那弹跳在舌尖的悸动,痒得直钻进人心里,让王子期一辈子都忘不了。
她那含羞带怯的表情与微微颤动的睫毛,是王子期只在书中见过的美景,而现在深深地印进了心里。
他们约定要考进同一所大学,那不是太好的大学,却也起码是一本中的末尾。
掉入无尽虚空的王子期需要的不是开了光环的凤凰,而是一位张开翅膀的天使。
而她就这么出现,站在他的墓碑前,羞涩微笑,然后张开温暖的翅膀。
爱的力量是伟大的,这一点从不需要证明,但总有无数人用自己的生命去证明这一点。
王子期高三上半学期的数学期末考是4分,恩,你也没有看错,而就连这4分都是选择题蒙出来的c。而在高三下的最后一次模拟考中,王子期数学考了124分。
其他的学科纵没有数学这么夸张,但是涨幅也堪比那年的股票般强劲。
于是他们进了同一所大学,靖海大学。
象牙塔里的生活是绚烂多姿的,王子期从没感受过这样的自由,月兑离了父母的注视,所有青春的狂妄都像是插上了不知疲倦的翅膀,带着他肆意飞翔。
这肆意与狂妄里也包括了她。
在一个值得王子期铭记一生的晚上,他慢慢伏子,彻底地拥有了她。月亮和星星见证了爱的结合,如同将幸福写在百合花瓣上,被夜风吹起飞向未来。
呼吸是热的,泪是凉的,身体是温暖的,心是平静的。
“我的王子,我们会幸福的,对么?”
“是的,我的公主。”
十指缠绕,身体间没有任何缝隙。
在等待中王子期陷入了回忆,当想起那个晚上,王子期眨了眨眼睛,抬头看着被霓虹灯映亮的夜空,胸腔内幸福满溢。
而低头,她便来了,从地铁出口涌出的人群里,王子期第一眼就看到了她。
今夜她穿着一身黑色的小礼服,犹衬得她那雪白的肌肤,她的美在夜色下让周围的人侧目,这显然让王子期更觉得幸福。
一切似乎都像想象中那样,唯一不同的是,她今天没有笑。
她走到王子期的面前停下,安静得犹如一朵昙花。如同在月光下静静盛放,淡淡的香气萦绕在王子期的鼻翕。
“这是送给你的。”王子期笑着说。“还有这个。”
她接过玫瑰,然后看着打开的戒指盒中银白色的金属环,却还是没有说话。
那眼神中有种说不明道不清的东西,这让王子期感到一阵无由的惶恐。
所以他问:“怎么了?”
她沉默了一会,然后用一个问题来回答问题。
“子期,你告诉我,我们将来的生活会是怎样?”
王子期一怔,越发感觉到某种惶恐。
“我们会毕业,各自找一份不错的工作,然后组织一个美满的家庭,生一个可爱的孩子。长假的时候就去旅行,去希腊,去埃及,用眼睛记录爱琴海魔魅的蓝,用双脚去体会沙漠严酷的热。平时就去近一点的地方,黄山的云总是很美,就像是富春江的水。等我们老了,就在西湖旁边买一栋房子,不要很大,只要能看到苏堤和雷峰塔,就像你一直期盼的那样……”
王子期还没有说完,她将手指轻轻按在王子期的嘴唇上,然后缓慢地摇了摇头。
“我们会忙于找工作,然后不得不屈服于现实,将就于一个我们不喜欢的职位。我们的婚礼会很拮据,在很小的房子里招待客人,蜜月旅行会被工作挤掉,然后各自用安慰的话欺骗自己。我们要孩子前会考虑需要的费用,教育,医疗,如果是男孩就该有套婚房,女孩也少不了嫁妆。我们会因此而拼命工作,不会有时间去旅行,希腊和埃及太远,我们没有时间和也没有买机票的钱,所以只能在照片中领略爱琴海和尼罗河。黄山的云的确很美,可我们周末的时候只会因为加班而更累,哪怕富春江离靖海只有200公里,我们也绝不会有机会沿着它领略柳絮飞花,钱塘春雨。而我们更买不起西湖旁边的房子,哪怕只是很小很小。”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很多,然后停下,然后总结。
“我们会过着和很多人一样的生活,平凡,平淡,平静,然后在这个城市里渐渐老去。我们的天空将被水泥森林切割得淋漓破碎,我们的梦也将被现实碾磨得挫骨扬灰……而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子期,我不愿这么平凡地过一辈子。”
说到最后,她的眼睛里冒出了王子期从未见过的光,那是混合了野心和梦想的光芒。
“可是……”
“子期,你该明白,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可是。这两个月我想了很久,也曾很多次暗示过你,但是你一直不明白。子期,你还是个孩子……”
“我不是!”
王子期大声喊道,如同受伤的野兽,周围的人群看了过来,目光让人刺痛。
她没有和王子期争辩,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直到他软弱下去。
“我2月份就要走了,你前阵子一直问我为什么老是背单词,那是为了考雅思。我会去英国,可能要去很久。所以……”她说到这里,似乎也有一点不忍心,但终究眼里还是闪过决然,“……所以我们分手吧。”
分手!
这两个字在王子期心里盘旋飞舞,越变越大,最终如同两座山峰般压在他的身上,直将他的脊椎压得嘎吱作响。
王子期艰难地开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却一时想不到任何话。
她轻轻说:“谢谢你的花,我该走了。”
说着,她退后一步,然后转身,黑色的裙角旋转起来。
王子期伸出手想要拉她,但是她却像是早已料到王子期的反应。
没有回头,只是说:“别。”
一个字,就让王子期的手停下。
不知道这是‘别这样’的别,还是‘别了’的别,或者两者皆是。
人民广场的人总是那么多,很快她的身影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王子期最终没有获得童话故事般的幸福,或许这是因为他的名字里多了一个字,所以命运没有将结局书写得一如童话般完美。
她希望不平凡,可是她并不知道,没有什么比希望不平凡而更平凡的了。
王子期失魂落魄地沿着十里南京路从人民广场一直走到了外滩,站在黄浦江边看着对面陆家嘴的灯光,周围是不停流动的人群。
到处是笑容,而王子期站在一角,如同被世界遗忘。他手里紧紧攥着那枚戒指,仿佛握着它就还不算失去她。
是他做错了什么?所以要遭到这样的惩罚?
时间的马车带着无声的轰鸣一往无前,回忆在它的车轮下被碾得支离破碎。
时光无法倒转,但人的记忆可以。
第一次见面,第一次和她说话,第一次闻到她的香气,第一次和她写信,第一次牵她的手,第一次吻她,第一次与她结合。
直到今天,王子期第一次懂她。
脸上微微一凉,王子期伸手去模,湿漉漉的。抬起头,昏暗的天空中,飘飘洒洒地落下无数细小的雪花。
12点整,海关大楼的钟声准时响起,钟声悠扬而沧桑。
无数人欢声雀跃,为年轮的流转而喝彩,新的一年似乎不可避免的到来,过去的一切都将被篆刻在时光的碑文中,不可再改变。
周围的一切在王子期的感官里变得缓慢,那些霓虹灯的光彩在空气中留下美丽的?影,王子期仿佛能清楚地看见所有正在发生的事,仿佛能倾听到时光运作的原理――那齿轮咬合出的滴答声。
甚至从无比遥远的远处,似乎传来了兰戈利尔人1的喧嚣。
“不!”王子期蓦地大喊,他张开双臂,似乎要不自量力地挡在那轰隆而来的时光巨轮之前!
那绝不会是血肉模糊,但却一定粉身碎骨。
因为时间是不可抗拒的,对于所有人来说,它都应该如此。
不过似乎,也有例外。
空中漫天的雪花微微滞了一滞,然后缓缓停在了半空。
黄浦江上永不停息的波涛静止了下来,人们脸上的笑容也如雕塑般凝固,青铜大钟的鸣响如同飘去了天际,留下的世界里装满了静寂。
0点0分0秒。
如同18年前的此时此刻,王子期似乎再一次站在了那条被时间遗忘的夹缝里。
时间――停了。
1老片子了,猜到有精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