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中第一个上场的是佩里,从之前的聊天中利昂知道佩里的武技不算很好,但是来尼科西亚之前曾找过高位骑士指点过,正是2级中上,3级不到的水准。
佩里走上前去,中规中矩地拔出剑,斩出一击各个剑术流派都有的旋身进步撩斩,和大多数人一样,在那柱上留下了浅浅一道剑痕,只如那春风吹过一般。
“通过。”利塞琉只看了他一眼,他要同时关注十根柱子,佩里绝对属于那种他不会花费精力看第二眼的人。
到现在为止,能让利塞琉略微满意的也不过三四个人。那个擅长双剑的犹太人、使用铁链的那个混血、以及一名使用短枪在金属柱上扎出一个深洞的摩尔人男孩。
但是让利塞琉心中烦躁的是,这三个人都是典型的非日耳曼血统,还都是使用偏门武器。双剑还算靠谱,那短枪和铁链算什么东西!
利塞琉是一个狂热的民族论者,同时也是一个信奉长剑和骑枪的传统骑士,所以才会因此而感到不快,甚至莫名的愤怒。而梅利尔的出色表现立刻平复了他的心情,这世界上最强的还是日耳曼人!日耳曼骑士!
他不由的对梅利尔产生了很大的好感。尽管他事先已经被告知对方是公爵之子,未来可能的王位第一顺位继承人,但是若非是梅利尔表现出过人的剑术实力,他是不会对其另眼相看的。
佩里之后上场的是杰克,他那独特的造型让他立刻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说实话,杰克的容貌只能勉强算得上的英俊,但是他用阿八的墨汁所绘画的眼妆以及独特的打扮,以及那最重要的奇妙惫懒气质,将他衬托出一种奇异的格。
杰克却没有站到金属柱前,而是走到了金属柱的一旁,这古怪的行为顿时让利塞琉注意了起来,利塞琉很快发现了杰克腰间的黑色细长刺剑也是一把魔法武器。
同时几乎所有待考以及考完在一边观看的青年也都为之侧目,只见杰克如同站在舞台上一般,向‘观众们’行了一个漂亮的躬身礼,然后匀速而缓慢地拔出了腰间那把黑色刺剑,这把剑竟然连剑刃也是黑色,就像是日光下的一抹动人夜色,因为不可思议的突兀感而散发着奇异魅力,正如同那剑的主人一样。
当剑身全部抽出剑鞘,那黑色细如针芒的剑尖还在微微颤动,整个剑身就像是要在空气中慢慢淡去,几乎给人以这剑就要消失的错觉。难以想象这剑要是在夜晚会是什么样,这是一把隐秘,锋锐,夜色下满饮鲜血的刺客之剑。
魔法武器――影之牙(shadowfang),与碧蓝怒火(azurewrath)一起由哥特给予利昂、杰克两人的两把长剑之一。
杰克的脸上带着惫懒的微笑,身形就像是在风中微微晃了一晃,就看见除了原地站着杰克之外,另一个杰克猛地持剑向金属柱刺去!
残像!
那黑色的刺剑带着猛烈的螺旋之力,柔韧的剑刃一下子崩的笔直,像一根针般狠狠的刺了进去,只留了剑柄在外。
更令人咋舌的是,那黑色细剑在刺出之后就像是一道蔓延而出的黑色细流,远远超出了原来的长度,一举贯穿了同一直线上的三根金属柱!
这无疑比之前梅利尔所做的更加出色,利塞琉看的出来,那已经是4级战士所能做到的极致了!再向前一步,便是激发斗气,晋级骑士!如果不是年龄过大,绝对可以算的上是剑术上的天才!
可利塞琉不但没有高兴,反而深深地皱起了眉头,这不是正统的骑士之剑,而是标准的诡道之剑!刺杀之剑!他迫切地想知道这样的剑术杰克是从哪里学来的。
杰克又同样的慢慢将剑收入剑鞘,然后潇洒的一鞠躬。
他抬起头,带着挑衅的神色看向梅利尔。那位金发的公爵之子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但是脸上却依旧保持优雅微笑,并且率先举起双手为杰克的杰出表现鼓起掌来。
在他的带动下,广场上的青年们纷纷为杰克鼓起掌来,这便是从众心理了。
杰克深深地看了一眼梅利尔,似乎恨不得立刻揭穿对方丑陋而虚伪的面具,然后走回到利昂身边。
“这个人太能隐忍,看到他那虚伪的笑容我真想吐!呸!”
利昂点了点头,却没说话。
杰克看了看他,突然失笑:“李,你不会是紧张的说不出话了吧?天哪,我们家的李原来也会有紧张的时候!”
利昂恼怒地瞪了杰克一眼,没有反驳。他缺乏剑术上的自信,而剑术和武技上的自信却是需要依靠胜利来累积的。利昂从小到大练剑十几年,就只和杰克交过手,但问题是杰克年龄比他大,练剑比他早,他从来就没赢过!
虽然从一开始的一直负,到后来逐渐每次能平,但这不能解月兑利昂心中那‘我从来没赢过任何人’的心魔,更不要说利昂一直觉得杰克和他交手时有所保留,刚刚那一剑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放轻松,什么都不要想,就像是你平时练剑时那样。相信自己,相信你的剑。”
杰克拍了拍利昂的肩膀,难得以认真的表情说话,同时这也是他难得以这样的口气和利昂说话,通常双方的角色要互换才对。
利昂点了点头,慢步向金属柱走去。
由于刚刚大出风头的杰克下场之后和利昂说了几句话,所以当利昂上场时,很多人都盯着这个和杰克有着差不多发色的年轻人。大家都以为两人是兄弟,事实也是如此,所以就对利昂的剑术抱着一定的期待。
兄长的剑术这么强,那么弟弟的也一定不差。
就是皱着眉的利塞琉也是这么想的,他看了看利昂的剑,却发现利昂的剑倒是正统的骑士剑,和杰克不一样。唯一相同的就是那把绿色骑士剑也是把魔法武器。
………………
利昂能清楚感觉到自己背上有着数百道灼热的目光,若是眼光如同长剑,利昂此时一定千疮百孔。
[他们在看我?]
[如果我没有出色的表现,这些人会嘲笑我的吧?]
[我会不会发挥失常?]
[叔叔一直说我的剑术很糟糕。]
[我从来没赢过杰克,这还在是他没有发挥全力的情况下。]
[我能做的比他们好么?或者应该说,能不比他们差么?]
一连串的纷乱意念在利昂心中滋生,就像是腐烂的霉菌繁衍开来,这些意念尽是担忧、紧张、不安、恐惧、质疑、忐忑。这感觉就像是一个孩子突然被推上高台,受万人瞩目,担心着台下的人心中对自己的看法。
带着这些负面情绪,利昂的右手握上了腰间的剑柄,剑柄上魔化小牛皮的触感和金属的冰凉,让他一下子心静了不少。
利昂轻轻地阖上双眼。
“那家伙闭上眼睛了?!”
“不会吧,盲剑?”
广场上几百人一下子炸开了,就是其余几根柱子前的测试者也不禁停了下来,看着身侧这个奇怪的人,一时间广场上尽是一片窃窃私语声。
………
[他们看我又如何?]
[我是谁,这秘密能向谁说?这世界上有谁和我一样,唯有我独一无二!我会比他们差?我怎么能比他们差!]
[这11年来,我每天练剑6个小时,无论是狂风、暴雨、大雪、炎阳,从无中断!我的手上因此起了老茧!我的身上因此有过伤痕!或许有人练剑比我更加勤奋,但是我的幸苦就少么?!就不勤奋么?!]
[我便承受这几百人的目光又怎样,我身上承载着的是一整个世界,又如何不能承载这些无形目光?]
[这里有人比我优秀么?我不这么认为!比我多时间的比我少天份,我出生便有成熟灵智!比我多天份的比我少累积,我两世为人!比我多拥有经历的比我少拥有时间!我从小因精神力而头痛如割,从未安睡,便是晚上也是看书,思考!]
[我和这世界的人是不一样的!我要在他们之上!]
利昂只觉得脑海中灵魂猛烈震荡,一个个意志、念头就像是波浪般层层叠叠,后面的推着前面的,一股比狂傲正气,比骄傲矜持的意念如同要从头顶跃出!
浑身的血流就像是沸腾的岩浆,骨骼里的骨髓却像是北极的寒冰,无数电流在神经上来回传递,每一个细胞都像是即将爆炸的炸弹!
利昂心里回想起那段哥特教给他的剑术奥诀。
“你心中有了挥剑的意志,就要让这意志贯彻于你的剑,你要让你的剑成为你的一部分,心和剑之间不可以有任何阻隔。”
“犹豫,迟疑,杂念,这些你都要摒弃掉。你要想象你站在天和地的中间,你的长剑刺破了云层,是从云空之上劈下,你要想象风不是在阻挠你挥剑,而是在帮助你挥剑。”
“要有一种一剑挥下,无论是有形还是无形,无论是思想、情感、风、水还是石头钢铁,什么东西都会被这一剑斩断的感觉!”
有那么一瞬间,利昂猛然感觉到了,自己变成了巨人,高山和丘陵在自己脚下,大海的波涛不能越过脚面,伸手一揽便是天际云霄,举手向上便摩弄日月星辰!
………………
广场上众人,包括担忧的杰克,心怀好奇的梅利尔,发现了什么而动容的利塞琉,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利昂身上。
只看见他闭着双眼,从剑鞘中拔出长剑,双手并握高举过头,那银色中带着碧光的长剑直指向天空!
长剑,人的脊椎,双脚的中线,重心,这一切练成直线!
然后利昂那黑色的长发像是被电击一般猛然炸开,浑身的汗毛全部像针一样立起,身体表层竟散发出一层很淡很淡的东西,如烟似雾,有着淡然辉光!
“斩断!”利昂轻声说,就像是命令。
刹那间,一道碧蓝电光如同从天空击下,一道轰然雷鸣像是从云中传来。仿佛是台风中的电闪雷鸣,那声音大的不可思议!空气中更是瞬间弥散开一股淡的奇怪清新味道,就像是真的雷雨过后!
这是带着一股威严的剑,是君王的剑,是帝国的剑,罗马剑道中所蕴含的气质在这一剑中被表现的淋漓尽致!
堂堂正正,光明磊落,无可匹敌,无可阻挡!
利昂睁开眼睛,那一人高的金属柱在他面前一分为二。
他终于知道自己心里那句话――“我究竟是弱,还是强?”的答案了。
我,利昂.德.克洛维。
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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