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记事起就在跟修师父学各种本事,师父也每每赞我,筋骨奇佳,悟性极高,堪比男儿。因而我武艺越发的学得好,女子一般擅长的针线裁缝皆一概不通。
师兄修涯见此总要皱着眉忧心道:“没一点女儿家的样子,将来可不知谁敢要你。”我正在沏茶,垂着眼不说话,师父端起一杯沏到好的茶闻了闻,眉眼展开,道:“墨月这一点,倒比一般女儿家强多了,如此足矣。”他说的是我的沏茶技术。
师父凡事必要求一个美字,他爱茶如命,于是我沏的一手好茶,他犹讲究茶的美,连沏茶的桌子周围环境以及种的矮植都一点错眼不得,更遑论沏茶的手势眼神和心态。多年来,我已养成了习惯,沏的茶也愈发得他心。
我跟师兄从小就学琴棋书画,只有想到这些我才能把师父和世外高人联系在一起,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精通各种本事。他教的散漫混杂,唯有在武艺上稍稍认真点拨一下,但我跟修涯每每都要拿出来比上一比,所以无任哪一种都学的异常拼命。这着实让师父欣慰了一把,赞,小儿好学者,终能成大事也。
虽是在五台山长大,可师父从不像一个避世的人一样教我们,相反,我跟修涯从小就长长下山,走走访访,深谙各路门道。
十岁那年,我跟修涯正在比试刚学的剑法,长天剑起落划挥间,一截蓝色缎带飘落,我们互相看了看,确定对方都没有穿蓝色衣服才放了心。
转头,接天连地的尽头一位窈窕身影缓缓出现,周身霞光放照开来,眯起眼睛才勉强看清那人穿着蓝色长裙,蓝色拖地外袍被扬起翻飞。
她这样携光而来,急急地直奔向我,却在几尺开外定住,不再向前。
师父也随后而来,大步流星奔过来抓着我的胳膊道:“墨月,这是你娘。”
然后,我有了第三个亲人,我娘——容氏三夫人冷璇。
我知道,以后还会有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会有更多更多的“亲人”一一待我相认。师父说的日子,不远了。
我早就忘了第一次见她的感觉和反应,据修涯回忆,当时我一直盯着她的衣带看,似是在找到底割裂了哪里。一直看的我娘搂了我道:“月儿,娘没被伤着……”
其实我只记得她抚着我的头,一脸欣慰的说:“十岁了,刚好……”刚好什么,我不记得了,但一向爱笑爱闹的我当时却出奇的安静。师父叹口气走过来模着我脑袋,摇摇头又走开。
那天过后,她时常上山来看我,我从最初的不适应已经变成了默然。
我独独记得,她看我时的眼神,期待思念又复杂,唯独没有母亲的宠溺。有时看着看着,就好像失神了一般,看到了另外一个地方,那目光柔和遥远,却让人心疼。自那时起,我便不再排斥她了。
是的,从第一次知道她是我娘亲的时候,我并没有欣喜和开心,相反,我推开了她。连修涯当时都愣住了,而我只说了一句,叫我墨月。
修涯不止一次说我冷心冷情,我也只提着茶壶,眼睛被热气氲的微合起来。
娘亲又如何?除却生了我,实在无法将她和那些话本上描写的人联系起来。她于我,不过是、一个人生了我,后又弃了我十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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