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璟彦驱车下了高价桥,一路往南走。东方的太阳冉冉升起,将他整个人沐浴在光芒里。
心渐渐的平复,却不得安宁。
担心了她一夜,找了她一夜,怎么就没有想到,她回家了?
回到了杜家,不跟他说一声,甚至还若无其事的吃早餐。
那么他回去见到她要怎么说?温柔的解释,还是先吻得她迷糊了才开始解释丫?
无论如何,她那么好哄,一定会没事的。
驱车走着,却突然看到不远处的一辆别克车子,这是杜家的车子媲。
杜璟彦不禁皱眉,杜家的谁会没事王北跑?谁都知道,整个城市北边最不安全。车子靠近,擦肩而过,杜璟彦透过没有开着的车窗看到一张令她发狂的脸。
她那么萎靡不振的坐在车里,盯着车窗外的风景,和他四目对视的时候明显一阵惶恐。
杜璟彦笑了,欲停车,却见莹玉惊慌的往车里里面躲,赶紧将车窗摇上,还长着嘴巴大叫,那口型似乎是……开快点……
杜璟彦的笑意收起,心头一点点的冷却冰冻。
担忧她一夜,换来的就是这样的仓皇躲避?
逃这个字眼再次钻进杜璟彦的脑海。
上次莹玉听信晏家姐弟的话私自逃跑的事情历历在目。杜璟彦几乎忍无可忍,即时点转车头,朝着加了油门的别克飞奔追去。
莹玉坐在车里心头紧张的跳出来。本以为往右拐,往北走遇不到,但终究还是遇到!可是她没有见他的念想!一点也没有。
“开快点!快点!”莹玉不住的催促着,浑身不自觉的发抖。
而前面的司机皱着眉头问:“孙小姐,究竟是怎么了?刚刚您看到了什么?哎哟,后面追来的那个不是二少爷的车吗?”
“不是!”莹玉仓皇的喊:“别管那车,开快点!甩开他!”
司机笑:“这是公路,不是赛车道,孙小姐,安全驾驶才是司机的职责。”说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车速慢慢的减慢。
杜璟彦的车子很快超过了他们,并在不远处横着停下,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车窗开着,司机正好看到杜璟彦的侧脸,他惊呼:“哎呀,还真是二少爷。”
莹玉一下子我在座椅上,闭上眼睛紧紧的咬着下唇。见面就见面,反正,不至于一辈子都躲着的。
司机减慢的车速在杜璟彦的车前十米的地方停下。司机下了车去问好,杜璟彦的眼睛冷冷的瞟了一眼问:“谁在你车里?”
司机弯着腰笑着回答:“是孙小姐。孙小姐说要去写生,就让我送她。”
“我送她去吧!你去让她下车过来。”杜璟彦冷冰冰的吩咐,写生这个借口,他不信。
司机去给莹玉打开车门说:“孙小姐,二少爷说,让你坐他的车,他送你去写生。”
莹玉眼都不抬的说:“小叔工作忙,我就不打扰他了。还是你送我去吧。”手紧紧的扣着画板不肯下车。
司机看看莹玉觉得蹊跷,以前孙小姐可是最听二少爷话的。二少爷随口说一句什么她都当圣旨一样听着,没事也总喜欢念着二少爷,今个是怎么了?可是主人家的事他管不了,他跑去把莹玉的话未杜璟彦复述一遍,杜璟彦气得七窍生烟,当即下了车说:“你开我的车回去。我开你那辆车。”
司机丈二和尚莫不着头脑,但在杜璟彦熊熊烈火一般的眸子的注视下,还是上车,驱车离开。
杜璟彦看扯走远走,这才走过去坐到别克车的驾驶座上,莹玉见上来的人是杜璟彦,开了车门就要下车,却听杜璟彦大吼:“坐好!”
莹玉愣住,一只脚已经踏在地上,她咬咬牙抬头去看杜璟彦,他留给她的只有一个背影,一个后脑勺。她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觉得,你还有什么值得我信的我听我尊敬的?”说着毅然决然的下车,并且狠狠的摔上车门往回走。
本来往北走就是为了避开他,既然没能避开,也没有继续往北走了。
她,似乎不是一条道走到黑的人!她也不会找不到北!
杜璟彦听莹玉那样说,心就像是被刀子捅了一刀一样。
他之前以为莹玉知道他去韩家会跟他闹,但他想无论他怎样闹他都有制服她的法子。却没想到,莹玉居然不闹,不但不闹还冷静的过分。生疏的过分。
“莹玉。”杜璟彦跳下车去追,莹玉却拔腿就跑,泪水控制不住便肆意的流了下来。昨晚骗过她,今天就不要再来骗她了,她的心很疼。
她个头小,腿脚没有杜璟彦长,自然没他跑的快,很快就被追上。
杜璟彦扯着莹玉,扳过她的身子,就看到她被泪水侵染的脸,一双眼睛红红的,脸色苍白,像个急了眼的小白兔一样。
“你放开我!我讨厌你!你放开,放开。”莹玉双手不住的挣扎,杜璟彦一把抱住她,紧紧的将她禁锢在怀里。怎么舍得放开她?怎么舍得?
“莹玉,你听我说。”杜璟彦的声音温和下来。他知道莹玉当真是恼了,发怒不管用了,他越是发脾气,她会闹的更凶。
现下只有温柔攻略。
可是他的软声细语并没有让莹玉心软臣服:“你说你说!我看你还能说什么?我一直在听你说,你不是唬我就说骗我!你尽管说,我一句不信就对了!”
莹玉挣月兑不了他铁钳一般的手,只能靠在他怀里大哭。
要将委屈哭出来才好。
他不知道,她昨夜醒来看到空空如也得病房心中有多么的害怕。
他不知道,她走在空旷的走廊上,心有多寒多冷。
他不知道,当她遇到……
他不知道,他都不知道。
因为那个时候,他在衣香鬓影的韩家酒会上陪着韩雪彤,以韩家准女婿的身份跟人喝酒。他辜负了她!
莹玉这样在心中认定,自然不易更改心中的想法,而杜璟彦也没有解释。
等莹玉哭累了,杜璟彦抱着莹玉往车上走,她不在挣扎,一句话都不说。上了车,杜璟彦扭头看着还在抽噎的莹玉,心法意乱的问:“不是去写生吗?我送你去。想去哪里写生?”
莹玉用纸巾擦擦眼泪,看着前方却一声不吭。
杜璟彦又问了两遍,她像是打定主意了一般就是不肯开口说话。
响起她先前在黑暗中用手勾勒他的脸型,那吃醋和矛盾的情形,他的新蓦然剧疼起来。
那晚,她为他吃醋!
因为她在电脑上看到他和柳一丹的合照发呆,伤心!
因为她知道杨清要他娶韩雪彤而伤心。
她伤心不舍却又傻乎乎的自言自语,心里舍不得他,却又想让他前途光明,回头是岸!
可是莹玉你知不知道,自从遇到你,我就没有岸了!
自从遇到你,我也就不属于光明了。
无声门,是那么冷的叫人骨头都疼的地方,我都肯为了你加入进去。
当时不懂,如今却明白,除了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什么光明都是黑的,什么温度都不暖!
你不懂的我不怪你。
但是你我之间,真的要一次次的因为别人而闹得不可开交吗?
“莹玉,你知道樊天霸昨天被人诛杀吗?有人要拿炸弹炸死他,还有枪子差点就要了他的命?”杜璟彦尽量做到轻声细语,他不愿莹玉参与黑暗的事情。
可是他的新撕裂的疼,他也是人,也会受不了。也需要爱的人慰藉,而不是甩脸子给他。
莹玉没有答话,但却扭头认真有不可置信的看着杜璟彦,杜璟彦笑了:“有人在他的车上安乐遥控炸弹,但是你知道他是怎么逃月兑的吗?”
莹玉摇摇头,虽然对樊天霸那个人不是恨喜欢但是,毕竟他是樊星星的哥哥,是个疼人的好哥哥。
杜璟彦见莹玉听得认真就沉声说:“陆瑶知道车上有炸弹,就把樊天霸踹下车,自己开着车去送死。”
“啊?”莹玉倒抽一口气,心都狂乱了。她看过古惑仔的电影,知道黑道很乱很噪杂,人命如草芥,伤亡不计其数。却没想到会发生在身边的人的身上。
“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关我什么事?”莹玉将脸转向窗外,一副不想理人的意思。
杜璟彦苦笑,身上将莹玉抓到自己的怀里,莹玉奋力的挣扎:“你放开我,放开。”杜璟彦的手臂却如铁钳一般将她禁锢:“莹玉,有那么一天的话,你会为我赴死吗?”
杜璟彦的声音很轻,很倦。却比刚刚的千言万语都管用,莹玉停止了挣扎,怔怔的看着杜璟彦,嘴巴长着却说不出来,喉咙被哽着,泪水在眼睛中打转:“我……我……”
“会不会?”杜璟彦的脸贴近莹玉,唇轻轻的凑近莹玉,一夜不眠,他很累。身上的酒气还在,莹玉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脸,却在他的衬衣领子上看到一个鲜红的唇印……
“不会!”莹玉咬牙切齿,否定的声音非常坚定,顺势擦擦眼泪,推开杜璟彦,双手撑在两个人的胸膛之间,她的眼睛烁烁:“你要是有危险,爆炸火灾,会有粉蝶千万为你赴死,我为什么要挤进去?我会逃得远远的。”说着还吸吸鼻涕,别过脸不看杜璟彦。
杜璟彦听了他的话身子僵住,靠在椅背上颓废又黯然,他的手慢慢的松开,低吼:“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