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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明白在长廊尽头的窗前找到了梁曦文。
听到脚步声,梁曦文没有回头,她抱着手臂,看着窗外灯火通明的夜色,冷风灌进来,她瑟缩了子。
“你桌上的那个……就是她送的吧?”她抿着唇。
许久,没有听到回答,梁曦文按着心口,她太了解他,即便他一言不发,她也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答应是显而易见的,她只是不甘心,非要听他亲口证实媲。
“你!”她偏过头去看他。
她脚下软绵绵的,此刻他们并肩而立。
这么多年,她与他,这样并肩无数次,他们是那样了解彼此,她笃信,终有一日,他们会由彼此的最佳伙伴发展成为彼此的最佳伴侣,没有谁比她更了解他……
他需要时间照顾母亲,他需要时间缓和同父亲的关系,他需要时间来处理一些事情……可无论他需要多少时间,她都可以等。
她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当初刚入行的时候,最令她兴奋的事情,就是台里指派她出国采访,因为这样,她可以正大光明的去找他,尽管,她几乎每日都要打电话给他,可通话无论如何也比不上亲眼看见他。
近距离的接触,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一个贴面吻,她笑说这是英国式的,美国式的,可不论哪一式,都不是情侣式的。他也只是淡淡的笑一笑,一点多余的回应都没有,仿佛,他们真的就只是非常非常非常好的好朋友。
仅此而已。
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在安慰自己,他的心思还不能放在儿女之情上,他有个患有抑郁症,时时刻刻不能离开他视线的母亲。她是见过他母亲的,病情发作时,性情大变,那实在是件折磨人的事情,她光是在旁边看着,也觉得心酸和难过,甚至,还有些可怕。
可他就这么过来了。
多少次,她想要抱一抱他,她想,他是需要人安慰的,但是,他从不给她这个机会,明明疲惫至极,却还是对她微笑,客气的礼貌的,也生疏的,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后来,他母亲去世,她陪他出席公众场合,终究也只是伙伴朋友,带着泾渭分明的色彩。
偶尔的偶尔,不是没有想过,她一个女孩子,求婚这种事情也主动过了,也没什么事情是她没有做过的,他仍是无动于衷,她也不是脸皮比城墙还厚,她有自己的骄傲,身边更不乏追求者,索性就此死了心了,倒也就罢了。
可满腔的热情,哪里是说收回来就可以收回来的?
事实上,他的变化,她轻而易举的可以敏感的察觉到。偶尔,他们见面时,他会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转瞬之间,笑容便会变得十分温柔,她盯着他脸部忽然变得柔和的线条,几乎是下意识的,心往下一沉。她忍不住试探的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好事情,怎么笑得这样开心。他会敛住笑意,却还是有笑容停在脸上,反问她,有吗,难道很明显吗。
很明显。
他的笑容满溢的就像是咳嗽,掩都掩不住,但是她没有回答。
紧跟着,她又在他的办公桌上看到了笨笨又可爱的比熊雕饰,比熊跟陶明白,她很难将二者挂钩,她看着他脸上的笑,他最近越来越爱笑,不是从前那种淡淡的,职业式的微笑,而是由内而外的感觉轻松,爽朗又开怀。
偶尔,也像是非常苦恼的模样,唇角带些柔和的笑意,无奈的挠着额角。
她看着,心跳加急。
现在想来,其实都是有迹可循的。
晚上想要约他出来,他会说要回家,她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恋家,仿佛家里有人在等着他似的。就像,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问她,你见过胆子特别小的人吗,连路灯暗一点都会感觉害怕……她感觉莫名其妙的,却又有种直觉的危机感。
她与他拥抱的时候,他会对她微笑一下,然后认真的跟她说,曦文你以后不能这样了,不管是英式的还是美式的。她邀他一同用餐的时候,他也会说认真的说,曦文,以后没办法单独跟你用餐了。
他并没有说得十分清楚,可在头脑清醒的时候,她应该可以意会出他说这些话的意思的,可偏偏,掩耳盗铃一样,左右是不愿意往这个方向上去想。
她也曾自诩洒月兑,若真有那么一天,她也可以表现的非常坦然,即便是装,也要留住这份面子,可就在前一刻,她看到他牵着别人的手落座时,心还是不可遏制的狠狠疼了一下。
她不得不承认,陶明白不同了,不再是她的好朋友陶明白,而是别人的男朋友……她确实嫉妒了,嫉妒的快要发狂,可比起这个,心里的疼更让她无法安坐。
原来有一天,亲眼看到他身边站着别的女人,是这种感受。
真恨不得大闹一场,大哭一场。
眼睛酸涩的厉害,她不知道自己一时之间怎么会想到这么多,她吸了一下鼻子,咬牙切齿的说:“陶明白!你混蛋!”
陶明白知道她喝多了,叹了一口气,说:“还要骂什么?我在这儿,让你一次性骂个够。”
梁曦文的眼睛湿润的,她明明是想哭的,听到这儿,又忍不住要笑,她抽着鼻子,望着他,“为什么不能是我,我哪里……比不上她?”
有生之年,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梁曦文也会问出这样卑微而可笑的问题。不论是谁,有多么了不起,在自己所爱的人面前,一切都是渺小的。这点,她很早就清楚。
可她还是要说。
“她知道你过去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吗?她知道你吃过多少苦遭过多少罪吗?她知道你父母亲的生日吗?她知道你母亲的忌日吗?她知道你父亲喜欢什么吗?她知道……”
“曦文!”陶明白打断她,“她根本不需要知道我过去怎么样,她只要知道,未来,我想跟她一起走下去。她只要知道这点,信任我,跟着我,一起往前走,这就够了。”
他听出她已经是带了哭腔,虽然抱歉,可他还是硬着心说,“我曾经跟老滕说过,将来无论我跟谁在一起,那个人都不会是你。”
梁曦文张了张嘴,脸上简直毫无人色,眼泪都来不及擦,问:“为……为什么?就因为我总是让你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就因为你知道我母亲的生日、忌日,你记得在我经历的每一件事,并且,你时时刻刻都不忘记提醒我,曾经发生过这些,我经历过这些。”
陶明白只觉得疲倦,梁曦文不会知道,他有多想从这些纷纷扰扰中解月兑出来,他只想过平静普通的生活,饿时就吃,高兴时就大笑,难过时就诉说,让他也可以以平静坦然的心态面对一切……也真的有这样一个人,他仅仅是看到她,就觉得满足,就忍不住要扬起嘴角,就忍不住要逗一逗她。
那个迟钝的丫头,她永远不会知道,他只有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是个活生生的人,那样迫切的需要温暖和安定,这种迫切,甚至盖过了他心里的怨恨,还有对母亲的歉疚。
“你是我非常重要的朋友,但是,除此之外,我不会跟你有别的关系,一旦超出这个关系范围之外的,我什么都不能做,我这样说,你能懂吗?”陶明白看着梁曦文。
梁曦文觉得自己像是挨了一记闷棍,脑子里嗡嗡直响,思维一时有些停滞,她用手捂着脸,摇头,不想再听。
陶明白见她歪着身子,忙伸手去扶她,被她甩开。
手机在响。
她模到手机,看也不看,狠狠的扔在地上。
陶明白过去帮她捡起手机,屏幕已经黑了,他平静的看着她,说:“曦文,你醉了。”
“不好意思……明白,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失礼了。”梁曦文摇着头,有些语无伦次的。
她像是忽然的泄了气,不再去看他,只是转了身子,匆匆走开。她已经十分狼狈,能拾起一点点自尊,也会让她觉得好受些。
她扶着墙,走的匆忙,脚步还蹒跚着,脑子里乱哄哄的,她知道他在后面跟着,每一步都仿佛是踩在了心尖儿上。眼泪止不住的涌出来,模糊了视线,或许,也弄坏了妆容,脸上黏糊糊的,可她顾不上。
不时有人经过,会探究的看她一两眼,她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认出来这个乱七八糟的丑女人,其实就是屏幕中光鲜耀眼的王牌主播,这些都不重要了。
就只能感觉到,心在疼,仿佛被人生生撕裂开来,血淋淋的。
抬头便看见包间门,里边滕一鸣爽朗的笑声清晰无比,她缓缓的推开门,里边的笑声和说话声戛然而止……她走进去,脸跟心一样沉。
许是女性的天性,看到漂亮的女人总是要忍不住比较上一番,有种天生的敌意。就像是她第一次看见姚希希,只记得在餐厅的时候隐约见过,听着陶明白笑微微的介绍说“我们老幺”,亲昵的语气令她反感。
姚希希也的确是个漂亮的女孩子,是的,她那时,甚至直到现在,她也只能用女孩子来形容姚希希。看上去分明是有些莽莽撞撞的,甚至,一侧过脸去就开始做鬼脸儿,嘴里嘀嘀咕咕的……是个可爱的女孩子。
是个既漂亮又可爱的女孩子,她那时在心中客观的评价,甚至,从未想过要把这样一个女孩子当做对手,也许,该准确的称之为情敌。她以为,陶明白不是会有耐心对待这样一个莽撞又有点儿迷糊的小女子的,没有时间,亦是没有那个精力。
后来在腾昌再见,又是另一番模样,原来可爱的女孩子在工作场所里,也有着干脆利落的一面。她看出来姚希希人缘很好,小秘书使眼色示意姚希希去给她倒咖啡的功夫,她不时的会听到几个人议论,无非是,我们老姚更耐看,我们希希更活泼……就像是美丽的女人看到美丽的女人,会不由自主的产生敌意一样,别人看到两个美丽的女人便会忍不住要将其做一番比较。
尽管,她仍是被众人包围在中心,要签名,要合影,但是,往常除了父母亲,从来没有人用这样友善甚至欢喜的语气说,我们老梁,我们曦文。她的助手,甚至她的同事,都是客客气气的梁小姐,梁小姐。
那个时候,她其实是有些羡慕姚希希的。
这一点,后来在宣传室的时候便格外明显,对方绷着神经,紧张兮兮的问她有什么要求,觉得不妥的时候便更加紧张无措的说梁小姐,梁小姐,梁小姐……打破僵硬气氛的,还是姚希希。
有时候,这个姚希希的嗓门儿还真是亮,她坐在里边,都能听到外面的说话声,还有笑声。一听到是姚希希过来了,每个人都是笑吟吟的,一扫刚刚的拘谨,一脸轻松,玩笑话毫无顾忌的就说了出来。
她那时候,也仅仅是感慨,陶明白这儿漂亮的姑娘是不少,可也从未将这二人联想到一块儿。
是她太自信,还是她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陶明白?
她有些出神。
“好点了吗?”她听见滕一鸣问。
她没有吭声。
滕一鸣见梁曦文面色僵硬,脸上花花的,抬手给她倒了杯热水,问:“还好吗?我送你回去吧。”
陶明白也在这时进来。
滕一鸣看见他,忍不住闷笑了一下。
哪儿知道姚希希狠狠的瞪他一眼,陶明白扭头看她,她立刻满脸是笑。
滕一鸣莞尔。
“你们关系还真是不错。”梁曦文忽然开口。
三人齐齐看她。
姚希希皱了一下眉,梁曦文哭过了,眼睛红通通的,黑黑的眼线也晕开来,她看着,也觉得不好受。
直到离开,梁曦文都是沉默的,她没有继续喝酒,可是太阳穴还是疼的厉害。陶明白叫来了杨青松,杨青松会跟滕一鸣一起,送她回去。
她没有拒绝。
车子是杨青松开的,她一动不动的倚着车背,滕一鸣时不时的会问她觉得怎么样,她不答,好一会儿才淡淡的开口,说:“你跟她认识很久了吗?”
“真说起来,你应该也听说过。”滕一鸣说,“她是姚一柏的妹妹。”
梁曦文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姚一柏是何许人也,她终于看了滕一鸣一眼:“她就是那个姚四儿?”
滕一鸣耸肩。
梁曦文冷冷的笑一下,自嘲道:“倒是我神经大条了,陶明白他……”
她摇了一下头,敲敲杨青松的椅背,“杨青松,你知道陶明白跟她是怎么一回事嘛?”
杨青松透过后视镜看她一眼,一板一眼的说:“不好意思,梁小姐。”
梁曦文按着额头,也是,杨青松跟块木头似的,她能指望从他口里套出来什么话儿啊。
滕一鸣看她的表情,就晓得她在想什么,笑了下,“要说,明白这个人,你还不清楚?什么时候看他这样过?要我说,就这样吧,你这些年,也够了,别自己整个儿的给搭进去,要是让希希那丫头误会点儿什么……”
“滕大哥!”梁曦文猛不丁的转过脸来,一开口更是酒气十足,“你现在是站在她那一边吗?这些年,我对他的感情,你不知道?我告诉你,我不会放弃的,他不喜欢我提过去的事情,我就不提,我不信他对我一点都不在乎,朋友怎么了,朋友跟情侣只有一线之隔。姚希希有我了解他吗?他一皱眉,我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姚希希会比我更心疼他,更在乎他吗?”
她几乎是吼着,眼泪夺眶而出,她用手背胡乱的拭着,“姚四儿?没听过她倒罢了,她跟一个穷小子差点儿结婚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谁知道发生过什么,我不信陶明白他不介意……”
“曦文!”
滕一鸣有些大声,梁曦文喘着粗气,眼泪一个劲儿的滚出来。
“明白的变化你看不出来?就不能大大方方的祝福他,替他高兴?”滕一鸣的语气缓和下来,替她擦着眼泪。
“我做不到。”梁曦文抓住他的手,“你不懂,我真的做不到。”
她的眼泪簌簌的,滴在她和他的手背上。
……
夜里的风寒气十足,姚希希抽了口冷气,将车窗摇上。
“我今天做了回坏人。”她说。
陶明白看她的表情,笑了下,说:“后悔了?”
“倒不是后悔……”姚希希想了想,“她看上去,很伤心……”
“哎!你不会是因为这个,特地拿我当挡箭牌呢吧?”她狐疑的盯着他。
“胡说什么呢?”陶明白啼笑皆非的,抬手揉乱她的头发。
姚希希撇嘴表示不满。
回到小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她想到莫子言,惦记着要打电话过去关心一下情况,才注意到,手机没电已经自动关机了。
“对了。”她问,“那会儿你叫老莫过去,说什么了吗?回来后,她好像放松了很多。”
院子里,冷风嗖嗖的,陶明白过去握她的手,一起上台阶,他按着密码,说:“外面冷,进去再说。”
“手机先借我一下。”姚希希进去,坐在换鞋凳上,对他说。
陶明白知道她的意思,在通讯录里翻到莫子言的号码,然后把手机递给她。
姚希希拨了过去,电话是关机的,她吐出一口气。
“不行,我得去看看。”她站起来。
“她不会在家的。”陶明白按住她的肩膀。
莫子言有心离开,自然是第一时间整理好,怎么还会继续留在家里等着别人过去寻找呢。
“……”
姚希希抬眼看他,又问,“什么意思?”
“我没有同意她的长假申请……或者,你可以理解为,她离职了。”陶明白坦白的说。
姚希希深深吸了一口气,火气蹭蹭的往外窜,“陶明白你大爷的,别说的那么好听,什么她离职了,分明就是你把她给解雇了。你不批准就算了,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可你干嘛不能早点儿告诉我,她现在不是一个人,正是要用钱的时候,又没有多少积蓄……”
她忽然住了口,一下子咬住了唇。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开口,忽然的,陶明白就扬了一下眉。
“你敢笑!”姚希希瞪着他,“你还笑得出来。”
“我没有笑。”陶明白否认,尽管,他真的想笑。
“你这分明就是要笑的趋势,别人都担心死了,你还在这儿笑嘻嘻的,陶明白,你太过分了!”姚希希边嚷嚷着,边重新换鞋,“我告诉你啊,刚刚的话,你最好忘得一干二净,你要敢出去乱说,死定了!”
她恶狠狠的瞪着他。
故作凶悍的模样,有点儿像是在撒娇,反倒让她看上去更多了几分娇俏之意。
“在你眼里,我这么没有人情味吗?”陶明白微笑。
姚希希嗤之以鼻。
陶明白忽然在她面前蹲下来,姚希希吓了一跳,后退一步,差点没摔着。陶明白握了握她的手,然后,帮她拉开短靴拉链。
姚希希怔忡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给她换鞋,脸一红,就说不出话来了。
陶明白站起来,看着她,笑微微的,带着她进去坐下。
“顾好你自己就好了。”他说。
姚希希嘴角一撇。
陶明白看出来她的不赞同。
“我保证,莫子言,她不愁生计,以后也会衣食无忧,行不行?”他有些认输的看着她。
“你会帮她的,对不对?”姚希希眼睛一亮,直接抓住他的手臂。
陶明白看着覆在自己手臂上的那一处温软,打量着她,微笑了一下:“告诉你可以,但是,你也得答应我会保密。”
姚希希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陶明白也是看到过姚一柏同莫子言在一起的情景,他这么聪明,要猜出点儿什么来,一点都不难。莫子言既是要离开,第一个要避开的,自然是要姚一柏。倘若她知道了莫子言的下落,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说漏嘴……
“算了算……你还是别告诉我了,我且信你这一回,要是老莫受了什么委屈,我第一个找你算账。”
她说着,放松的抬了抬脚,鞋面上的猫咪懒洋洋的。
陶明白看着她,微笑。
姚希希看他一眼,对上他墨玉一样的眸子,忽然的就心慌起来,脸一热,就转开了视线。
回过神来时,看见陶明白正在换衣服,灰色的居家服正从胸口拉下,健康的肤色在眼前一闪而逝,她目瞪口呆的,道,“你怎么不去房间换衣服?”
“这是我家。”陶明白理所当然道。
是,话是这样说没有错,可,可,可……
“我还有一点公事,你要不要在旁边陪我?”他说着,又补充了一句,“做完了就陪你打游戏。”
话是这样说,还是没有错。
可他压根没有等她回答,就直接牵着她的手,在他的书桌对面坐下。
美男计啊,美男计啊,这人太阴险了。
姚希希的眼前似乎还闪着他的健康而漂亮的月复肌,她用杂志掩着面,不住的偷偷瞄他。
陶明白没有那个美国时间再搭理她,这一阵子,每天为了有更多时间等她,跟她在一起,办事效率不知道提高了多少,却还是有不少正事来不及做。
姚希希无聊,便拿了他的ipad来玩,还是需要密码,这一次,她想都不想,直接输入自己的生日,果不其然,成功破解,她攥拳,“耶”一声。
事实证明,陶明白想要安安静静的工作是不可能的。对面的人自己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游戏音效里不时的传出来来点儿声音。不一会儿,不知怎么的,她居然有本事从她的背包里模出来一小桶薯片,吃起来吱嘎吱嘎的,活跟只小老鼠似的。
难怪他瞅着她天天背那么大一只包,还好奇,里边究竟都装了些什么东西……现在终于清楚了。
终于,在姚希希将一本原文书翻得哗啦啦响的时候,陶明白停止了手里的工作。
“你在看什么?”他走过来,低头看她手里的书。
“随便看看……”姚希希将书丢到一边,抬眼看他,“你事情做完了?打什么游戏?还是斗地主?”
“还没有做完。”陶明白的声音低低的。
“那你继续,我一个人没关系的。”姚希希笑嘻嘻的。
“可是你吵到我了。”陶明白看着她,慢慢的就俯身下去。
不等姚希希不服气的问她怎么就吵到他的时候,他们的唇已经贴在了一处。
他的唇温柔的攫住她的。
姚希希的脑袋轰隆隆的一下,由着他托着她的后脑勺,迅速的与她的唇舌纠缠。她以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吻,会是点到为止,可直到她的颈子仰的都有些酸疼了,他还是没有止住。
她的手下意识的一挥,有什么东西被她碰到,摔在地上,“啪”一声。
陶明白感觉到她瑟缩了一下,似乎是要去捡起来,他略略松开她,轻声说:“不要去管。”
“我……”
她只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便被他提抱着,坐到了书桌上。
他的双手撑着桌子,将她锁在双臂之中。
他的眸子盯着她,这样的注视,让她有种无处可逃的感觉。
“希希……”
他低低的喊她的名字,温热的呼吸拂着她的脸颊,带着一股莫名魅惑的味道,轻而易举的就搅乱了她的心湖。
“一直吃薯片,吵到我了。”他吮着她的唇瓣,低低的声音,在她耳畔。
“一直偷看我,吵到我了。”他亲吻她的眼睛,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
“一直不安分,吵到我了。”他温暖的手滑到她的手上,握起来,贴在温热的唇上。
这么煽情的话,他怎么就有本事说得这么自然而然,真……真是厉害,绝对是高手,简直令人……令人如何,她还没有能寻到准确的词。
因为某人再次用“点到为止”的亲吻封住了她的唇,以掩饰心中的紧张。
姚希希瞠目结舌,“你你你”的,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脸上燥热的可以去煎熟一个鸡蛋。她平复着砰砰砰狂烈的心跳,唇上酥麻麻的,她下意识的,就舌忝了下……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
这一舌忝,这一眼,某人心口一阵悸动。
这会子,姚希希脑子里混混沌沌的,不知道怎么的,就嘀咕了一句,“我也太亏了。”
陶明白听到,眯了一下眼睛,就见她忽然伸手,勾住了他的颈子。
从猝不及防到不动声色,他没有用多长时间,她的吻小心翼翼的,蜻蜓点水一般,柔腻的唇触到他的,他只觉得头皮都酥酥麻麻了起来,仿佛有细微的电流划遍全身,心田里迅速的涌出一股酸涩的甜蜜。
于是,不待她退缩,他勾住她的下巴,重新吻了上去,这一次,可谓柔情似水,终于有了空隙得以呼吸的时候,姚希希还在想,亏得她是坐着的,否则非得腿软死不可,那可太狼狈了……
“希希……”陶明白与她额贴着额,轻唤她的名字。
姚希希咬着唇,轻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谢谢……”他几乎在叹息。
姚希希感觉这一句谢谢有些莫名其妙的,却还是被他温柔的叹息感染,心田汩汩的涌出一股暖意,下意识的,就抱住了他的手臂,然后,跟鬼打墙似的,就回答了一句:“不用客气。”
陶明白一愣,继而笑出声来,又在她惊诧的目光中,万般温柔且珍惜的在她的额上落下一吻,然后,将她拥入怀中。
他的拥抱小心翼翼的,又温柔至极,仿佛是怕将她弄疼。
这样的温柔,带着惊心动魄的意味,直捣心脏。有那么一瞬间,姚希希以为自己的心跳会就此停止,她觉得晕眩,有片刻的沉迷,周遭都是他的气息,温暖且静谧,却又势不可挡的汹涌而来,将她牢牢的包裹住。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外面有车子响,姚希希觉得自己一定是被某人蛊惑了心智,才会被他抱着,傻愣愣的坐在这里。
车子很快熄了火,姚希希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
陶明白见她表情认真,问:“怎么了?”
“糟了!”姚希希嚷嚷道。
陶明白挑眉。
“像是姚一柏的车子,肯定是姚一柏过来我这儿找老莫了。”
陶明白来不及拦她,姚希希已经从桌子上跳下来,匆匆的走过去开门。
姚一柏反复拨着妹妹的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屋内黑漆漆的,看样子也还没有回来。他掐着腰,继续拨其他号码,就听不远处“滴”一声,门灯亮了,他一转身,就听妹妹喊他:“哥哥!”
好一会儿,姚一柏才反应过来,姚希希是从隔壁屋子跑出来的。
“你!”
“哥,你怎么来了。”姚希希轻巧的跨过栅栏就过去了。
“你手机怎么关机?”姚一柏来不及多问什么,直接切入主题,“子言在不在你这儿?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我手机没电了,老莫今天刚走,说是请长假的,但是没有被批下来……多半是离职了。”姚希希咬了下嘴唇。
“她去哪儿你也不知道?”姚一柏握住她的肩膀。
“我也不知道。”
姚希希黯然的摇头,她才注意到向来一丝不苟的姚一柏,衣服皱巴巴的,看上去凌乱的有些狼狈。
姚一柏无奈的吐出一口气,他紧迫的盯着妹妹:“四儿,如果你知道,一定要告诉我……不,帮我转告她,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跟她联系,请她务必跟我见面,有些话,我必须要亲口跟她讲。”
姚希希听哥哥这样说,不禁张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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