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ian手上的力道撤去,然后便躺在了床上,双手枕着头,安详地闭着眸子,似是要入眠的样子。
我知道,这只个假象——Brian他不会睡觉的。
别忘了,吸血鬼并不是人,他们都是不会睡觉的。
我一动胳膊,右肩上的疼痛便立刻席卷了我的神经。就算是“紫罗兰之泪”也并未有太大的效果——它的功效基本上都为我治疗之前的伤而耗得差不多。
这个晚上,我就只能够暂时用左手了,明天应该会完全好了吧。
早已恢复知觉的修长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跳跃着,我与远在天边都分散在各地的“无名九部”的风花雪月金木火土这八影商讨着事务。除了水影,那个一贯慵懒的男子,却是掌管我无名各类信息搜集分析整理归纳的水部的负责人。
而我也打算,明日去找他。
因为我们的电脑都加了特定的保护限制,所以我并不担心会有人来半路劫走数据。
因为这世上有能力能破解的了掌管我“无名九部”的负责信息安全的土部的土影所研制的保护限制的人绝对不出三人。而且我们交流的文字又是用我们无名特定的符号的,外人根本就无从所知。
而我也并不担心他们会背叛我。不是因为我信任他们,而是因为——我在他们身上都下了毒。
这毒就是连雪影,也是解不了的。
可以说,我是用毒来控制着他们的。
虽然他们对我真的是很忠心,但我却也一直无法真正地信任他们。不仅是因为我的多疑,更是因为——
我害怕背叛。
我也一定要确保自己不能够再被背叛。
我6岁之时便开始假借旅行之名奔走于世界,秘密寻找可以为我所用的各个领域上精英,建无名,设九部,使其成为我手中的刀,助我复仇。
但我10岁时却遭到我颇为重视的左右手的联合背叛,不满我年龄尚幼却居于高位的他们便欲除我而后快,就趁雪影秘密医治我中了竹内政下在妈妈做的糕点里的冰毒之际,弃当日归属我时所下的誓言于不顾,聚集帮内不服于我的弟兄们集体谋反。
虽然名前文一获悉此事,便把它告之给我,却也太迟了些——他们已经叛了。
所以我只能我强行压制压制住我体内的毒,然后在那个偏僻又简陋的医疗场所,没有任何手软地——杀了他们。
那时,我身边的人都已经倒下了,只有我……还在浴血,入了魔一样地奋战。我已经杀红了眼,几乎丧失了理智,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一样,令人心惊不已。
所有参与叛乱的人,没有一个例外的,都把命留在了那个偏僻又简陋的临时医疗场所里。
因为我知道,我若是不杀了他们,死的便是我了。所以,我不能有一丝的不忍,也决不能手软!
用毒是我控制他们,是他们全心全意为我做事的最好选择。
而雪影之所以解不了这毒,也是因为这毒是我用我自己的血液所制成的,她不了解——我体内的造血组织本就不多,很是奇特,又融合了冰毒,掺杂了那凛骨的寒气,又有了吸血鬼的一滴精血。三者一融合,我的血可以说是极品。
极品的毒药,也是极品的解药。
当然,这解药还是不能够解百毒的,只是仅限于人类的毒。但,也够了。
冰毒,是一种可以是你身体里的血液温度迅速下降,而后冻结成冰的一种至阴奇毒。我后来的易寒体质也是拜它所赐。
而竹内政……
妈妈昔日的爱人,却因一心想攀龙附凤,抛弃了他误以为是平民的华村圆而娶了一姓井上的富家千金,随后便在其妻生下一对双胞胎女儿之时,设计妻子难产而让原配妻子香消玉殒,却也好不要脸地装出一痴情汉的样子来,把两个女儿一个取名为竹内和奈,随他姓,另一个则是井上和美,从母姓,以纪念亡妻。
接下来,不多久他就占有了井上公司。我不得不承认他是个极好的商人。他充分地利用了他发达的经商头脑和对市场敏锐的观察力和厉人的铁腕手段。很快地,井上公司便发展为了竹内集团。
而妈妈则在被抛弃后伤心欲绝,投海自尽时被爸爸所救,并为爸爸的煮的一碗拉面而温暖了伤痕累累的心房。爸爸见她一人孤零零的还怀有着身孕,便收留了妈妈。妈妈对他很是感激,但却没有爱上他,但爸爸则是在见第一面时就对她一见钟情了。
日久生情,妈妈渐渐地被爸爸的温柔所俘虏了,两人随之步入了爱情的神圣殿堂,曾一度很幸福。
但好景不长,竹内政在得到井上家族的一切后,发现自己其实还深爱着圆,便又回头找圆了。在知道圆再嫁真田归一却坚决不肯离婚回到他身边后很是气愤,却并没有放弃,而是开展了三年一次的报复。
他,是宁要他负天下人,也决不要天下人负他的。
第一次,他在一个雷雨天的晚上把我偷走,并挂在一颗大树上一整夜。等有人找到我时,我已命悬一线,医院极力才把我给抢救回来,却落下了后遗症——我怕高也怕打雷,直到我五岁才消除。那年,我刚满1岁。
第二次,他派人抓走了我的哥哥真田弦一郎,并把他关在一个铁盒子里,掩埋在土中,只留有一个小孔,插着一根吸管,可供他呼吸以免弦一郎很快死去,游戏就无法进行。当我们找到弦一郎时,他也是生命垂危,身上还有着许许多多的爬虫,虽然医院也极力抢救了他,但也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他怕爬虫也自闭。许久之后,他的病情终于在自己和幸村的陪伴下才有所恢复,但——至今也还未完全康复。那年,我4岁。
第三次,爸爸意外车祸,虽经医院极力抢救,却也失去了双腿,一辈子只能坐在轮椅之上,这也是他让手下去做的。随即,真田一族的经济困窘,在日本的政治地位也动摇了。真田一族为摆月兑困境便迫使爸爸和妈妈离婚,爸爸不允,便被老爷子赶出了真田家。那年,我7岁。
第四次,他将重金从地下赌场买回的冰毒参入妈妈为我做的糕点之中,我没有防备便如他所愿地中了毒,而妈妈也从此不再下厨。并且也随之引来了一系列的虽不在他的计划之内却对我有着极大改变的连锁反应。那年,我10岁。
我处理完“无名”的事后,妈妈和爸爸也在竹内政的策划下离了婚,我就随着妈妈去了美国,回到了她的家族——华村家族——美国最有名望的美籍日裔家族。
Brian说,我只能再活五年。
最多五年……
事情终于处理完了,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合上了电脑,把它和钱包一起装进网球袋子里,然后把网球袋和人皮面具放在床头的桌子。
我感觉有些累了,便扭了扭脖子,甩了甩手。
活动筋骨完毕,侧头,便惊异地发现Brian正斜靠在床头看着我,目光无波,似静却又非静,让我有种毛毛的感觉。
这种表情,我不止一回在他身上看见过。
我也看着他,想探究他眼里隐藏着的含义,却又不得之。
但我总感觉Brian是在透过我来看着别人,那个已死却仍存活在他心目中的人。
我眉头微皱,我很讨厌这种当别人的替身的感觉。我很高傲的,我的自尊不容许有人拿我当成谁的替身。
但他是Brian,我没有足够的能力来反抗。
但我还是开口了:“她是谁?”
聪明如他,自然是知道我讲的什么。果真,他的脸色当下就变了,眼前一花,便只见我眼前近在咫尺的棕色的眸子里是一片的阴冷。
“谁准你问她的了?你犯忌了,宝贝儿。”尾音拖长。
我心下一凛,无法呼吸。他的压迫太强大了。
他向来都是不许我问及他的事的,尤其是“她”。
这是他的大忌。
而我犯忌了,犯大忌了。
倏地我笑了,道:“怎么了,又这样看着我,是不是觉得我又漂亮了几分了?”
谁知,Brian却直起了身子,向我凑近,但双眼却仍只是攫着我的眼神。
我的心又漏了一拍,以为他又要对我做什么,Brian却突然散去了阴冷,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没觉得。你这是和谁学的自恋?”
我轻笑道,“迹部景吾,就是这栋别墅的主人。”
“呵,是吗?”Brian拂了拂前额的发,然后双手交于脑后,倒在了床上,玩味装满了他那双棕色的瞳仁。
“Brian,你到底想说什么啊?”我警觉地问道。
“他今晚听到了你的琴声了。”会迷恋上它的,然后就有趣了。
我诧异地睁大了眼睛。Brian他没有设结界,阻隔我的琴声?
如果迹部真的听到了的话,那他一定会去弹的……Brian就会在他弹奏的时候——杀了他!
《舒伯特的魔王》是一支死亡之曲呢。
Brian眉梢轻挑,道:“宝贝儿,你又要多管闲事了吗?”
我面色一沉。我很清楚,这是他给我的试探。他大可不必讲出来的,但他却讲了。他在我身上——闻到了迹部的味道——那件黑色的外套。
“宝贝儿,我是邪恶的代表,黑暗的化身。人们不都是这样评价吸血鬼的吗?”
我感觉到了他的杀意。
陡地,我的心下又是一沉,没有回答,却道:“我要睡觉了。”然后便躺下了。
Brian见我如此,并没有下床也没有消失,只是翻转了个姿势,侧躺着。他的脸朝着我的方向,久久。
他闭上了眼睛,亚麻色发在水晶烛台所散发出的晶莹的光下折射出了温温的光晕。
“宝贝儿,你知道吗?我若是喜欢一个人的话,必定会拉她下水,不择一切手段地将她染黑,哪怕她是最为纯净的天使也一样。”布莱恩淡淡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畔。可是,他虽然如愿地折了她的翅膀,但却……
我一怔,而后则是更多的寒意汇集至我的胸口,僵了四肢百骸,连那“紫罗兰之泪”的御寒功能似乎也没有用处了。
我的手不由得攥紧了身上的真丝被子。
今夜,我们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