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三年前……
宋未惊恐地睁着双眼,仍然不敢相信,虽然之前肖凡有对她说过他和雪妖并无夫妻之实,可是今天从雪妖口中听到这些话,她仍然是难以置信。
并且,她想到了三年前,算来也快四年了。那天晚上,她永远不能忘记。那是她这些日子来永恒的噩梦。
她亲眼看到肖凡和雪妖在床上的缠绵,那样的肌肤相亲,她看得那般真实,难道会是假的?
这让她如何相信媲。
——说来你可能不会相信。那天肖凡独自在酒吧喝了很多酒,我是在酒吧发现的他。不知你知不知道,我们柳家和肖家一直是世交,我父亲和肖伯伯是很好的朋友,他们是在年轻的时候当兵认识的。军人的感情往往很深,即便是后来进入社会之后也是一样,因此我和肖凡从小也是认识的,而且……听说好像还指月复为婚过……
想到这些陈年往事,雪妖也觉得有些可笑丫。
宋未竖着耳朵听得认真,不肯放过一个关键字眼。
——自幼我叫他凡哥,小时候就一直想要和他玩,尽管他不怎么爱搭理我。所以我看到在酒吧喝醉的他,就把他送了回去。你不在家,我就去烧热水,他却吐了我一身。我也不能就这么放下他然后独自回去,所以就先换上了你的衣服,把自己的衣服洗了,打算用干衣机弄干之后,把他也弄睡着之后再换上自己的衣服回去。
的确那天晚上,宋未看见雪妖身穿的自己的睡裙。
——你说是不是很荒唐……后来,他把我当成了你。把我按在床上,我拼命给他解释说我不是宋未,我是阿娇,他一直叫我阿娇的,从小就这样。可是他却醉的很厉害,根本听不见。
雪妖转过头来,一脸的释然和轻松。
——那就是你看到的场景了。其实我们没有发生那事,而且,他嘴里一直叫着的是你的名字。
听完这一大段话,宋未完全呆住了。
这几年来的噩梦,只是一场幻觉和误会?她有些欲哭无泪。命运啊,给她开了多么大一个玩笑。
早在那天晚上,她就闻到了肖凡身上的酒精气味的。可是当时她那么痛苦,根本没有在意这些细节。
——不仅这样,送你去医院以后,肖凡也做了检查,发现他误食过性药。当时我们都不敢相信,肖凡说可能是在酒吧里端错了酒杯,或者被人给陷害了。他也说不要告诉你这些事,因为这听起来是够荒唐的,要不是我亲身经历了我也不会信的……说实话,我真挺羡慕你的,有个男人这么地爱你。
宋未终于回过神来,转眼看到一脸落寞的雪妖。
——你爱他吗?
宋未轻启嘴唇,淡淡地问。
——爱……怎么不爱?他那么优秀……是个女孩子都会喜欢的吧。小时候,一直很仰慕他,而且,在他身边待了这么久,这种感情只会有增无减……可是,爱,又有什么用呢?他的心里从来都只有你一个,没有人能够插的进去。我一直喜欢他,可是却从来不敢告诉他,只能默默把这份情藏在心底。他说把我当妹妹,那是很小时候的事情了。我假装很开心,可是心里却比刀割难受。我曾异想天开地以为,结了婚,至少我们是夫妻,我至少拴住了他的身体,那么,来日方长,他的心迟早有一天也会属于我……
天快黑了,宋未和雪妖起身往回走。
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仿佛那些被延缓了的时光,缓缓流淌。
——可是……完全不是的。直到这件事,我才完完全全认清了,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是枉然。不爱就是不爱……我就像他身边的其他女人一样,如空气般存在……所以,我不打算挣扎了,放弃了……他是真心的爱你,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以让他这般颓废,不过我可以百分百肯定的是,他有多爱你。即便和你分开的几年来,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女人,他那么优秀,身边比你漂亮的女人也是大有所在的。可是,他完全熟视无睹,他那么的爱你,这份爱,让我嫉妒得发狂……
边说边走着,已经又来到了走廊。天黑下来,走廊上亮起了温暖的灯光。
——所以,请一定好好珍惜他……
雪妖停住了脚步,手依旧覆在宋未手背上。有些冰冷的汗珠慢慢渗来。
——那你……
宋未有些难过,虽说听到了时隔几年而迟来的真相,她心底那根刺已经拔出,她该是一身的轻快才是。
可是,看到这样的雪妖,她却有些愧疚。
同样是对肖凡的爱,她明白雪妖也承受着爱背后深深的痛苦。她明白的,她体会得到。
爱一个人有多深,背后独自承受的痛苦也就有多深。
可是,她这样豁达地退出,背后该是怎样的酸楚和疼痛呢?爱上一个并不爱自己的人。她该有多大的承受力。
相比之下,她倒是更愿意看到雪妖像往常那样精明干练,不可一世的样子。这样,她可以问心无愧。
——不用管我,我先回公司,那边还需要我。你进去吧,他一会儿醒来应该很需要你。
雪妖挤出了一个洒月兑的笑容,倒是反过来宽慰她。
宋未发现原来雪妖却是长得很好看的。
——我……嗯!
宋未深吸一口气,也给她一个微笑。或许,这样能够让雪妖的成全得到最好的回报。
雪妖走了。高跟鞋声渐渐消失在走廊的尽头,转身,消失在电梯里。
宋未这才收回目光。
今天,于她而言,真是个与众不同的日子。时隔近四年的刺被拔掉,心底的轻松之余,却也泛起一阵阵酸痛。她和肖凡,原本如此相爱,却因为误会,弄成了现在的场面。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她才能够重新释然,站在他面前。
可是,可是她又该怎样面对醒来后的他。
他们曾经相识,相爱,伤害,分离,重逢,敌对……到现在,又是怎样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
是不是,相爱的人注定相互折磨,相互伤害,才能把对方记得更深刻?
这场爱,太浓,太烈,所以至今回忆起来,心里都还痛并快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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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拧开门柄,再温柔地在身后掩上。
宋未长长吸了口气。
刚刚从门外的光亮进入到黑暗里,眼睛还不能完全适应。等过了几秒钟,才在黑暗里依稀辨认出了肖凡的轮廓。
哪里是眼睛,哪里是鼻梁,哪里是薄唇……宋未发现仿佛在上辈子才这般仔细地打量过他。
都说薄唇的男子也薄情。真的是这样吗?
宋未在床边坐下来,此刻已经能够清晰地在黑暗里看清楚肖凡的容颜了。他瘦了,真的瘦了,憔悴得他心疼。
她突然觉得心里堵得慌,像是有只手卡在她喉咙里捏着气管不让她呼吸。
以前上学的时候,她忍受不得肖凡半点的受到伤害。就连他大冬天骑车接送她手上被冻得出了血道子她都会捧在手上难过半天。
她说过,他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却归之宋未。
她总是这么霸道得让人难以忍受。可是他还是会忍受下来。他总是笑眯眯地看着她,像是艺术家看自己作品那样。
他们一起去海边,她撒丫子跑到海水里,在齐大腿的海水里奔跑,然后一波浪打过来吓得鬼叫,每次都是他把她抱回来。
她喜欢咬他。每次开心或者不开心的时候都会突发奇想逮着他随口就是一咬。她希望这样被他记住,永恒的记住。疼痛往往更加刻骨铭心。他被咬急了随手就拍她脑袋,“宋未你是属狗的啊!”,说完之后又马上揉揉她的头,问疼不疼。
她喜欢看他那时候的样子。每次都笑嘻嘻特花痴地像看白马王子一样看他。只有他,才会让她这般受宠吧。她说,世界上,只有她能够咬他,伤害他。他说当然,想了想有回头说,如果是不小心被狗咬了不能算他的错。她笑他傻,可转念一想,他居然把她和狗相提并论,到底是谁傻,吃亏了,然后转身又是一口……
她怀念那时候的时光。感觉世界上就是他们俩,牵着手一走就必须是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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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有些忙,各种咖啡和评论没来得及一一回复,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