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时间改变了许多东西,但也有些东西依旧如曾,就如他俩同样炙热为彼此而跳动的心。此刻,你就站在我面前,我却还在思考该怎么面对。
天阴沉沉的,积了很厚的乌云,却没有雨。这样的天气却也符合大殓这沉闷的仪式。女乃女乃的遗体已经火化了,葬礼习俗每个地区都会有所不同,周敦镇的习俗是在出殡下葬前进行大殓仪式,由念经人说经为逝者超度之后,将逝者的骨灰移入铺有褥子的棺材,盖上被子,钉上钉子封棺。棺材分为内棺和放置随葬品的外棺两层。周围三姑六婆又凑在一起,哭的稀里哗啦。何舒真红着眼,将早就为女乃女乃买好的过年新衣放进了外棺。
就当是最后一件冬衣吧,记得买这件大衣时,她还幻想着女乃女乃穿着新衣的开心模样。如今大衣她带回来了,而那个人却没来得及穿上就已经不在了。
出殡这天,何舒真披麻戴孝走在送葬队伍的最前头,从街头走到街尾,队伍很长,远处的丧乐忽近忽远。儿时跟随女乃女乃到街尾的菜市场买菜时,也是走的这条路。那时两人一高一小的身影还在脑海中晃动,此刻却一个是走着,一个是躺着。这会是她最后一次跟女乃女乃走过这条街道了吧。那时觉得漫长无比的街道,此时绕了一圈又一圈却只用去半天不到的时间。
葬花铺满了木棺,这是何舒真亲自挑的,或许在常人看来这些花没什么特别。可是何舒真知道,女乃女乃一定希望黄泉路上也是漂亮的,她一定希望打扮得漂亮些,然后和爷爷有个难忘的重逢。
看着木棺渐渐入土,女乃女乃的模样似乎也模糊了,何舒真站在一旁的一块青石上,任由寒风如刀割一般划上她的脸颊,泪早已流不出了,徒留心间的悔悟。陶怡走到她身旁,感慨道:“七年了,七年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时间概念,你是说吗?”
“偏偏是七年,如果是早个一两年,我现在是不是就不会后悔?”
“你说呢?”如果是早个一两年,陶怡想,何舒真一定还是会后悔。只是她后悔的事太多,七年不过是让后悔加深罢了。
何舒真沉默了,生老病死是人生常事。逝者的离去,只会让生者体会到短暂的痛不欲生,悔不当初。但时间是神奇的东西,即使当时再痛,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时间冲淡了记忆,逝者就会变为回忆。那么是不是很长时间后,女乃女乃在她脑海中的模样,也会渐渐远去呢?
黄土随着人们一铲一铲的动作渐渐将木棺覆盖,直到木棺消失在何舒真的视线。下葬后还有一些简单的事宜,等忙完了所有后。春节也是如期而至,还沉浸在悲伤中的一家三口并没有如其他人那般欢喜不已,本是该喜庆的氛围,怎奈故人已去,徒留思念。七年了,本以为今年全家终于可以团圆了,却还是缺了一个人,且永远都不会再完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