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雉堞 第一章 政变

作者 : 半亩茶地

水蓝色的夜幕,星辰如宝石般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天空,天边静静地斜挂着一弯残月,冷冷地注视着大地上所发生的一切,黎明破晓,一处金碧辉煌的宫殿内突然燃起了一把熊熊烈火,在一阵男男女女惊恐的尖叫声的存托下,照亮了整片皇宫。

东边一扇充满霸气的金色宫门突然“呜~~”地一声,缓缓地开启,紧接一乘马车疾驰了出来,哒哒哒马蹄声踏破了专属于黎明的寂静,也引来了身后的一阵叫喊厮杀声。

“不能让他逃了,四皇子下令,务必要活捉”被马车远远地甩在身后的人大声喊着,大有不逮到马车上的那人绝不罢休的气势。

“殿下,可好?”马车内,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一脸关切地看着紧闭着嘴唇,铁青着一张脸的俊美男子问道,他见他用手紧捂着自己的胳膊,猜想定时受了伤,于是试探着向他伸手道:“您可是受伤了?请容老臣瞧瞧。”

“不用”那男子冷冷地盯着伸到他面前的那双布满皱纹的手,稍微调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用极其平淡的语气说道:“小伤,不碍事太傅,若仅凭你一人之力,不知能否找到安身之处?”

“老臣有一好友,居于凤山脚下,暂且可躲避些许时日。哎真料想不到竟是四皇子殿下,四皇子势力不可小觑,仅凭殿下之力,难以与之抗衡,需从长计议。”那老臣说到这里,抬手抹泪哽咽道:“皇上还未入土,四皇子便如此作为,我国百年基业,经此一乱,必当受到重创矣”

那殿下一直冷着脸,静静地看着那个老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痛哭着,马车疾驰出了城,掉头东行,将身后紧追出来的那些人,远远地甩在了后面,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后,那一身戎装驾驭着马车的将军方才将速度减缓了下来。扭过头对车内的两人说道:“殿下丞相大人,现下虽然暂且安全,但未必能确保叛贼不会追来,不知两位的身子骨可是承受得了?”

车内的那殿下听那将军说道,冷冷地回答:“我不打紧,丞相年事已高,或许受不了这样的奔波。就请将军减缓些吧。”话音刚落,那丞相忙道:“将军还请急速前行的好,现下殿下性命重要,不用顾虑我这把老骨头,殿下,还请恕老臣冒昧,请将您手上的伤给老臣瞧瞧。”

殿下听那老臣说完话,有些不悦地微皱了皱眉头,他依旧保持自己原来的那个坐姿,没有将受伤的手臂给那老臣瞧。

马车依旧飞速地向前行驶着,夜色渐渐退去,偶尔路过的几家孤村野店,看见店门前的灯也熄灭了,天边渐渐地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又到来了。

那殿下月兑上带血的残破披风,轻轻地盖在那过于疲倦而昏睡了过去的丞相身上,抬手掀开帷幔,感受着凉风穿过荒野,扑打在自己的脸上、身上,透骨的寒。

他惨白着一张脸,抬手轻叩了一下马车,轻启没有血色的薄唇用冰冷的语调道:“王将军,请先暂且在此处停歇一下。”

那将军听命将马车稳稳地停了下来,回头看见殿下钻出马车跳到了地上,不禁有些担忧地轻唤了一声:“殿下”

听见王将军的轻唤,他侧过头来,美眸轻挑,苍白无力地笑了笑道:“将军正值风华绝代,追随如此落魄的我,可好?”

那王将军听殿下这般一问,忙单膝跪于车上,抱拳震动双臂,诚诚恳恳地答道:“昔日。臣在先帝面前起誓,只护殿下一人周全,并只听命于殿下一人,此生此世,绝不以二心侍主……”

“那已是往事……”那殿下听他说到这里,轻叹了口气,一脸平静地出言打断道,他转过身,看着眼前的一片荒原,喃喃自语道:“再过不久,我也会成为往事。”说到这里,眼角不由地划过一行清泪,他转过头来,看着那一脸忐忑不安地盯着自己的王将军道:“将军不用如此尊称于我,直呼我名便可,一直以来,我都打心里的承认,四哥的确是个做君王的料,虽然我偏向于二哥,但凭心而言,将天下交托于他打理,比交托于二哥要妥善的多,将军乃是不可多得的良将,如此追随于我,乃是极其不明智之举,丞相雄韬伟略,也是我国不可失去的顶梁柱。”

那王将军听殿下说到这里,不禁有些慌张地忙跳下马车,跪拦在他面前望着他道:“殿下此话何解?末将不明。”

“不明了么?哪也无妨,将军且将我说的话记牢,待丞相醒后尽数告知于他方可,他自会向将军解释我的言外之意,”说到这里,他回过头看了一眼那辆马车,又转过头看着那王将军道:“本宫最后一令,请王将军听令”

那王将军听罢,有些不大乐意地单膝跪地道:“末将听令”

那殿下垂眼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淡淡地笑了笑道:“你且留在此地,不用跟来。”说罢,他用手捂着自己的受伤的手臂,迈着略显踉跄的步伐,慢慢地向荒原里走去。

“殿下,你这是欲要去何处?”那王将军大声喊道,看着那月白色的身影就渐渐隐没在灌木丛中,双眸凝满了无助的神色,马车内传出一阵低低的呜咽声,王将军忙抬手掀开马车的帷幔,看见那个老臣正抱着殿下的披风老泪纵横。

自那场宫廷政变之后,便接连好几天都下起了连绵细雨,春水高涨,山上干涸的小溪又开始唱起了欢快的水调,由于下雨,所以农事暂歇,此时此刻,大到全天下的臣子王孙都在谈论着那一场宫廷政变,小到连一个小村庄的人们,也小聚在一起,连连叹息:“哎回想那天,也真是可怜呢一夜之间,一把火,啥都没了被抛弃不说,连唯一的依靠都没了。”

“是啊。”一个老汉往自己的嘴里灌了一大口酒,一脸酡红地说道:“可苦了那丫头,现在娘亲也沦落到那种地步,不过幸的她能逃出来,否则还真不知道会变成啥样。”

“不过还真是个倔丫头呢,到现在她都还不死心,依旧那样巴望着。”另一个老汉说道。

呃……这情况,好像不是谈论什么宫廷政变的事,而是——

“砰”的一声脆响,一个酒壶落到众人围坐着的那张桌子上,摔了个粉碎,众人被这突然飞来的酒壶吓得纷纷向后倒去,避开了飞溅向他们的碎片和温酒,均纷纷抬起头来,向楼上望去。

楼上木质的护栏上,危坐着一个浓妆艳抹,穿着艳丽,体型丰腴的中年妇人,她左手拎着一只葫芦,右手拿着一根细长的水烟杆,她微翘着右手小指,动作优雅地将烟嘴送入口中,深吸了一口吐出一片烟雾后,才微微侧过脸颊,眯着双眸睥睨着楼下的众人道:“那丫头想要什么,你们应该最清楚不过,同情她就用实际行动表示出来,若不然,就别在我的小店里嚼舌根。”说完话后,她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然后紧接着,手中的酒葫芦又向楼下的众人砸了下去,众人纷纷向四周跳闪了开来,行动缓慢的,也落得满身衣衫站满了酒,一脸痛惜地用随身携带的手绢不停地擦拭着。

“酒尔,你酿的酒,不合格”那女人完全没有因为这样的粗鲁无礼而道歉,只是这样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后,便离开了护栏,回楼上的雅间里去了。

“啧啧~~掌柜的今日,还是一如往常的风情万种啊”其中一人调笑道,旁边的众人均纷纷用点头附和。

‘哗哗哗哗’雨水汇聚在房檐上,顺着屋檐落下,砸在青石板上,发出令人烦躁不堪的声音。

楼上的掌柜的并没有理会下面众人的调笑,在屋内对正蹲在走廊上用帕子抹地板的一个女孩道:“酒依,你去瞧瞧那丫头有没有被河水给冲走了,若没有,就算使用暴力,也要把人给我拎回来。”

那酒依听见吩咐,忙站起身来,尽管是关着门,她也是毕恭毕敬地对着那扇紧闭着的木门行了一礼应道:“是”然后收拾了一下,端着陶盆无声地退了下去。

大雨如尘如雾,从天空中洋洋洒洒地将落了下来,落在地上,落到植物的身上,落到溪畔的一从芭蕉树上,簌簌作响,虽然雨不大,但却足以将人的衣衫浸透。由于下雨的原因,山水纷纷汇聚到溪水之中,河中水位渐渐上涨,负者一圈又一圈重重叠叠的水纹,前方缓缓流去。在那从芭蕉树旁的几颗大石头上,坐着一个约莫十七八岁,身穿着绿色湿漉漉襦裙的女孩,她头顶着一片绿色硕大的芭蕉叶,孤零零地静坐在那里,看着面前渐渐上涨的溪水,喃喃自语道:“我娘说,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一定会抓住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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