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再补救就晚了。当夜孟古青安安稳稳地地睡了一觉,似乎不觉得什么。
还有更麻烦的,第二天上午阿哥们从学堂上下来,苏茉儿来接福临时偏说了一句:“怎么样,孟古青格格做的袜子穿得暖和吗。”
“嬷嬷。”福临一怔,惊恐地回头,索伦图就在身边。
苏茉儿仿佛视而不见,抹抹福临的衣襟,又笑着说:“暖和吗。”
“嬷嬷。”福临望着她,有点战战兢兢:“我,我。”
“什么袜子。”索伦图听见了,嗓子有点高:“谁做的。”等一会儿,他就更恼了:“怎么我没有?”
“八阿哥。”苏茉儿和伴着福临的太监急忙近前挡着:“求求您,别吓着九阿哥。”
“我有话问他。”索伦图也被随从挡着,很不高兴,向前挤,扬了一下手,只见福临坐倒在地:“他又欺负我,哇”
哭包的功力非凡。苏茉儿连忙拿帕子抹福临的手:“哎呀九阿哥,破皮了”
这件事很快传扬开来,没多久,皇太极便得了消息。索伦图正好回到乾清宫用点心,听到他也问,气得一拍桌子:“我没推他,怎么你们都说我推他。”
“别急。”皇太极摇手:“不是这个意思,急什么。”
“我知道你也是这么想的,我没推他,我再说一遍”索伦图跳下凳子,去关睢宫了。
“哎,你”再也没有比他更放肆的儿子,皇太极却毫无办法,只得先去永福宫探望。
早已料到的庄妃已经等了有一会儿,这时候,她在拿帕子抹眼泪呢。
“唉。”落了座,皇太极见着泪,心便有些软了,叹道:“福临呢。”
“上了药,回北一所了。”庄妃行礼过后,声音仍是有点不安稳,却说:“不是什么要紧的事,皇上。”
“那就好。”她的识趣,皇太极很满意,然而这事是为了争风吃醋,皇太极想到孟古青添了几分不快,又问她:“昨儿孟古青来过?”
“来过。”一切都在掌握中,庄妃心道果然,牵起一丝微笑夸道:“这孩子手艺不错,也很孝顺。时常惦着我,也惦着福临。”
“是吗。”可惜,这么小就能让阿哥们为她斗起来,也不是好事。皇太极想想,问道:“你们聊什么了。”
“也没聊什么。”庄妃只字不提伴学的事,只道:“这孩子想跟苏茉儿学女红,臣妾看她确实很刻苦,苏茉儿也答应了。”
“那也好。”皇太极淡淡地道:“你还好吗。”
“谢皇上关心,臣妾还好。”庄妃抬眼看他,不经意地手一松,帕儿在往下掉,于是她身儿一歪。
皇太极伸手拽住,连人带帕都倒向他的怀中。
“皇,皇上。”庄妃不知所措地动了动。
“这么怕我?”突然之间如猫捉老鼠,皇太极揽她在膝上感到有点趣味,低头嗅嗅香颈,笑道:“布木布泰。”
“皇上。”上一回被呼唤名字是多久了?庄妃咬唇,肩头颤了颤,忍不住眼泪。
温柔又娇弱的女人是最美的,今日的庄妃妆容淡雅,全无骄气,皇太极更怜爱她,揉了揉腰,在耳边道:“晚上过来一起用膳吧。”
“皇上。”分明暗示更多的内容,庄妃眼中见喜,羞涩地低了头:“是。”
这一夜,她果然重拾恩宠。当皇太极像头蛮牛般尽兴后,居然主动地提起:“对了,福临也到年纪了,朕想给孩子们挑伴学,也想问问你的意思。”
“皇上。”明明等待此刻的庄妃却半推半就地谦虚:“臣妾懂得什么,皇上做主吧。”
“你是福临的额娘,这是应该的。”想到这么久不曾宠幸她,也不曾见她,况且索伦图屡次欺负福临已是众所周知的事,她却从未做出什么反抗的举动。这样的种种,令皇太极很想补偿。那么,就给福临挑个好的伴学,改改懦弱的性子吧,他一时想不到人选,却也应道:“我给他挑个好的,你放心。”
庄妃的心踏实了些,紧跟着说:“谢皇上恩典,也盼着您给八阿哥还有孟古青挑个好的。”
皇太极笑笑道:“小八的事你不用操心,倒是孟古青,这丫头有点难办。你是她姑姑,正好今天问问你的意思,你觉得这孩子怎么样。”
“她挺好的,就是有点倔。”庄妃实话实说,心道,难关在后面,这丫头危险了。
“是啊,朕也知道她好,若不然,当初吴克善跟他媳妇在京城的时候,朕和皇后也不会留下她。朕要给她挑个好的伴学,就按固伦公主的章程来吧,一个不够,就选几个,绝不能委屈了她,要挑,就挑最好的。”
固伦公主?庄妃心拧了一下,却道:“臣妾替她谢皇上恩典。”
“还没说完。”皇太极讲到了重点:“朕是想着趁着这次机会,相看一下各府的女孩子,有好的,给阿哥们记下来,虽然早了一点,早有早的好处。若有相处,将来也和睦。”
“皇上说的是。”庄妃心头一阵欣喜,“小选秀”终于露出了真相。
“你也这样想吗。”孟古青是个孝顺的孩子,和哲哲极亲,可是皇太极想到索伦图和福临为她争风吃醋,心便狠了下来:“既然这样,你去同皇后提一提,看她意思如何。”
“是。”庄妃刚刚应声,黑暗中,皇太极的手臂又模过来。
没多久,哲哲知道后自然是有点伤心,可是皇太极没有当面说便是顾惜着情份,她也不便多言,看到庄妃脸上有了几分颜色,明白她又得圣宠更是怄气。只得道:“你倒也热心,只是,也该问问孟古青的意思。”
“皇后,这不用了吧。”一个孩子能懂得什么,然而哲哲自有威严气魄,庄妃也不敢强硬。
“要的。”哲哲淡淡地道:“伴学也好,将来做‘姐妹’也好,都得合她的性子,不能乱了规矩。”小选秀,给阿哥们记名还在其次,只有索伦图才值得皇上这样费心,若真的成事,海兰珠便可以分庭抗礼,哲哲想得心慌。
“那,她在哪儿呢。”真想看到这个小家伙钻到圈套里的样子,只要皇后没有教诲,她应该不懂这些。庄妃急得想要立刻便问,眼睛搜寻了一圈,结果,孟古青偏偏正好来了。
行过礼,她笑了笑,天真地问:“姑姑,我听八阿哥说,福临的手破皮了,是真的吗,要不要紧。”
“这个。”好刺耳,难道这孩子识破了撒谎吗。庄妃脸色有点不好看,强笑道:“他没事,今天我来是有事跟你商量。”
“哦。”孟古青等了一会儿,等她说完,居然很高兴:“好啊。那她什么时候来,是哪家的?”
“现在还不知道。”虽然不能说明“伴学”一举两得的用途,庄妃却疑惑不已:“孟古青,你真的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知道啊,姑姑要我跟她要做好姐妹嘛。”孟古青盯着她,下巴微抬。
“你知道你们要做‘姐妹’?”庄妃惊诧不已地瞪大了眼,想道,这不可能啊。
“伴学不是好姐妹吗。”孟古青接着道:“天天陪我上学,聊天的人,不是好姐妹是什么?还是说,姑姑说的好姐妹,不是天天陪我上学聊天的?”
好姐妹,是将来做侧室,做小妾,夺走你男人的人呢。庄妃想想当然不敢说,脸色变了又变,终于还是笑道:“皇后,我看她也不懂,就这么定了吧。皇上,已经在选了呢。”
皇太极确实已经开始选了,为了避免底下的人暗箱操作,所以没有大张旗鼓,也没有拘泥于嫡庶,只论人品和才资。年纪略大些或相等都可,实在优秀的,可以放宽条件。
于是,大臣们凡是家中符合的,他们的子女名单都会被罗列在文案上,供皇上御览。只是观看它们的,往往还有另一个人。
“乌云珠?”又是一夜,夜深了,皇太极却兴致不减地在关睢宫的床上铺开册子,扫了几眼备注,笑起来:“这个小女圭女圭看上去不错,海兰珠你也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