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汐 第七章 有日出也有日落

作者 : 尘念缘萍

很多时候,我们不会惋惜上一个美丽的日落,而是更加期待下一个日出。

两周后,小迪出院了。两周的化疗,让他变成了一个面色苍白的小光头,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随意蹦蹦跳跳,他的身体状况很差,没办法接受进一步的化疗,只能回家用药物维持。不得不承认,生命力在病魔的摧残下,会让一个人变得消沉,至少是身体上,再也无法支撑起以前那个活跃的灵魂了。

小迪出院那天,落汐去看他,带着一小袋千纸鹤,都是落汐亲手折的。小迪的身体状况很差,行走都很困难,只能坐在轮椅上。

傍晚的时候,白天的热浪渐渐褪去,风中也夹杂了些许凉意。医院门口,落汐见到了小迪和家人。

“落汐,那天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小迪都不知道能不能过得了这一关。你看我也忘了准备什么礼物······”小迪的妈妈迎上来就一个劲地感谢。

“阿姨那是我应该做的,您千万别那么客气。”

“落汐姐姐,你来了。”小迪的声音不那么响亮了,他见到落汐的兴奋只能从眼神中释放出来,虚弱的身体再也没办法迎合他的思想。

“小迪,在家里好好养病,等你病好了,我接着教你弹琴,好不好?”

小迪费力地点点头。落汐把手中的袋子放在小迪的双腿上,

“这是我折给你的千纸鹤,每一只都代表了一个美好的愿望。”

小迪的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一直认为男子汉不该流泪的他,在落汐面前流过两次眼泪。这个孩子并不是软弱,相反,他是在表达一种刚强,一种承诺的刚强:为了爸爸妈妈,为了落汐姐姐,他也一定要好起来。

夕阳完全在云层中隐去,走在路上已经没有了影子,远方的天边还留存着夕阳留在云朵上的余晖。

落汐相信:有日落就一定会有日出。生活应该充满希望,不论是对生命,还是对生命中的感情。

晚上,墨雪照常给落汐发了图片,这一次,她在杭州西湖。下面还附了一句话:

“明天我就回去了,等我回去,我就告回答你问我的问题。”

对于墨雪,什么是喜欢她至今也没弄明白,自己稀里糊涂地就和一个人谈恋爱,又稀里糊涂地失去了那个人。她没回答落汐,也许是想在旅途中感悟喜欢的真谛吧。

不论如何,墨雪也只有一天的思考时间了,等她回来,落汐一定会追问她的答案。

从日落到达新的日出,可能很煎熬,因为中间还有一个漫长的星空。同样,今天的日出与日落之间也隔着一个八月的白天。

落日橙红色的光把机场的到达厅填满,又溢出这个玻璃盒子,流到外面的道路上。落汐在出口等待墨雪,从杭州到他们这个城市,每天只有一班航班。落汐昨天没告诉墨雪自己要来接她。

落汐很远就看到了墨雪,紧身T恤,牛仔短裙,一双运动鞋,还只背着一个浅蓝色的小双肩包,戴着一顶带花边的遮阳帽。出门从来只背着一个小背包,落汐很肯定那就是墨雪。

落汐远远地向墨雪招手,墨雪也看到了落汐,大步跑过来,肩上的包左摇右摆的。两个人一见就兴奋地抱在一起。

“啊没想到你来接我,想死你了”墨雪扑过来紧紧搂着落汐的脖子,蹦蹦跳跳的,引来了周围的一些目光。落汐觉得有点害羞,毕竟和墨雪相比,落汐还是内向许多的。

“落汐,去我家吃饭吧,家里准备了很多好吃的呢。”

“好啊,很久没吃阿姨做的菜了。”

“嗯出去玩了那么多天,我也想家里的饭了,嘻嘻。”墨雪和落汐手挽手走出了这个玻璃盒子,两个被拉长的影子紧紧贴着。

她们如同姐妹,一种近似亲情的友情。可是,现在她们都不用面对爱情,假如其中有一个人先恋爱了,那夕阳下的影子该是怎样的形态?

她们坐在车上,车开的很快。夏日温热的风把落汐的长发吹得散乱,不时有发丝蒙住落汐的眼睛,墨雪挽好的头发也快被吹散。剩余的霞辉照在落汐的脸上,她微微闭目,享受自然的恩赐。

墨雪一直看着窗外被橙色覆盖城市有没有什么新变化,她更关心城市中新的痕迹,尤其是新的新的建筑,新的广告牌。

周围的建筑渐渐多了,楼也渐渐高了,她们离家越来越近,也听不到了飞机起降的轰鸣。天色暗了下来。

落汐的心里有种莫名的失落,当一件事情要结束的时候,她总会觉得有些失落。她瞥了墨雪,墨雪津津有味地看着车窗外即将变换夜景的城市。上一次这样看她还是高中的时候,转眼就已经毕业,像不能逆转的日落一样,落汐不知道下一次再和墨雪同坐一辆车要等到什么时候。或许是两人一起迎着朝霞去机场,飞向不同的城市上大学。

落汐心里空空的,她知道,这一眼看看墨雪,下一眼再看到一定多了几番感触。落汐喜欢释放一些暖洋洋的哀愁。她多愁善感,远不像墨雪那样豁达。

今日逝去,有人张开怀抱迎接明天,有人依依不舍惜别昨天。很显然,落汐就是后者。

“落汐,想什么呢?到啦。”墨雪已经迫不及待。

“哦,我再想阿姨会做什么好吃的。”落汐调皮地眨眨眼。

“从小我妈就说你是个小馋鬼。”

“嘻嘻,谁让阿姨做的饭菜那么好吃呢”

“就你会说话,怪不得我妈那么喜欢你。”

墨雪回到了熟悉的环境中,心里踏实了很多。一打开家门,温馨和饭菜的香气就铺面而来。

“爸,妈,我回来啦”

“哟,宝贝女儿回来啦。”

“老爸,想死你了”墨雪一下子扑向老爸的怀里,墨雪的老爸五十岁了,可是像个老顽童,尤其是在墨雪面前,更像是她的大哥哥。

墨雪的妈妈也赶快迎上来,解下墨雪的背包。

“落汐也来啦。”

“嗯,阿姨好。”

“都饿了吧,赶快吃饭吧。早就准备好了。”

“哦哦,对,吃饭要紧,吃饭要紧哪”墨雪的老爸也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马上示意墨雪和落汐就坐。

“来来,先喝点冰镇的银耳莲子羹解解渴。”墨雪的妈妈左右手各端了一碗莲子羹放在两个女孩子面前。

“终于又喝到阿姨做得正宗的莲子羹了,每次都要喝很多碗才过瘾。”

“落汐,多喝点,我就喜欢听你夸我。”妈妈都笑开了花。

“怎么没我的呢?”墨雪的老爸眼巴巴看着孩子们享用着。

“你呀,天天给你做饭,一句夸奖的话都没。自己盛去”

“哈哈······”一家人全都笑了。

这样的场景,从来都没在落汐的家里出现过。更多时候,她的爸爸吃晚饭都是匆匆忙忙的,吃完了放下筷子就出去了。不过她理解,爸爸每天坚持回家和家人一起吃饭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何必去奢望那么多呢?

有人说,女生缺失了父爱,会更渴望有一个人能关心呵护她,这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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