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汐 第四十一章 轮回

作者 : 尘念缘萍

眺望远方的背影,从没想过,至今未至的感情将被埋藏整整一生。

“落汐,今天谢谢你了。”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两个了。”

落汐和画瑾还有皓宇道别,晚上的约会,陆皓宇显得很有风度,言语间不乏睿智和幽默。校园里的岔路口,往前是宿舍区,往右是曲径通幽的绿化区,是情侣诉说衷肠的好地方,落汐也经常独自一人到那儿散步。

落汐并没直接走远,她看着画瑾和皓宇并肩而行的背影,虽然他们之间并没有身体接触,两人终究还是越贴越近。落汐浅笑,转身前行。

落汐一直想去西北的沙漠去,看月牙泉,用手捧一把流沙,感受沙粒从指缝流走的微妙。在她心里,她自己似乎就是一把流沙,谁也无法掌握,包括她自己。

“落汐”落汐被一个声音叫住。

“爸你怎么来了?”

“刚才的那两个同学,是你的朋友吗?”。

“嗯,是的。怎么了?”

“路旁的路灯不是很亮,我仍然能从你的眼里看到一种光亮。一种我认为你最应该远离的浮光。”

“是什么?”

“情。并非我不尽人情,只是你并不仅仅代表你一个人,等你长大了,你会发现有太多身不由己的事情。每个人都是一盘棋局中的一颗棋子,我是,你也是。为父一句忠告,你最需要远离的,就是一个情字。”

“为什么?”落汐不解地看着眼前这位他最敬重最爱的父亲,她怎么也想不到这样的话会从最疼爱他的爸爸嘴里说出来。

“我想你会明白的。情会让你迷失自己。我用整个后半生甚至生命只为给你指明未来的路,我不希望我毕生的心血毁于一旦。”

“那我也是一颗棋子对吗?”。落汐不停摇着头,晶莹的泪滴在昏黄的灯光下透着琥珀的光滑。

“你不是,你是有可能掌控这局棋的人,如果不是情势有变,我也不会亲自来找你。你从一出生,就注定在这局棋中,这是你的宿命。本来我还不想这么快告诉你这些,怕你一时无法接受,但现在不行了,你必须知晓自己的使命。记住,一定不要为了情舍弃你的本心。无论是爱情还是友情,它们很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成为刺伤你的利器,必要时,亲情也必须抛弃。”

落汐并没回应。她一直仰着头看着路灯上绕着的小虫子,也不让过多的泪水在她的爸爸面前流下。从小在爸爸面前,落汐都是坚强的女孩子。小时候生命打针,如果只有妈妈陪着,落汐的哭声在走廊上都听得到。如果有爸爸在,她会紧咬嘴唇不哭,因为爸爸会夸她勇敢,会高兴,会多陪她一会儿。这些她从来都没和爸爸说过,她不想要一个当大官的爸爸,也不要实现什么宏大的理想。她只想要一个有空陪着她散散步,说说话的爸爸,就这么简单。

“是为父对不起你,还有一年我就要服刑了。我能见你的日子越来越少,这次来见你,也是你姑姑安排的。对了,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多听你姑姑的话,她会是除了我和你妈之外,你最可以依靠的人。我说的也就这么多了,我该走了。”

“爸”落汐扑到爸爸的怀里,她很久都没这么抱着爸爸了。

“我没能给你一个幸福的生活,这是我的责任,我希望你能理解。”

“爸你没错,是女儿的错。女儿不好。”落汐的泪没法渗入光滑的西装面料,从落北山的外衣上滑落了一段距离,慢慢融进了他的心里。

“好了,落汐,放开吧,我该走了。”

“爸,你明早再走好不好,我想你多陪我一会儿。”

落北山想扒开女儿紧紧抱着自己的手,落汐却越抱越紧。并非落北山真的没法挣月兑,只是心中的歉疚让他不舍得用力。落汐得到的父爱毕竟太少太少,落北山一直忙于工作,在他的印象里,他只在落汐很小的时候抱过落汐。那时的落汐还不及他的腰。

他下班的时候,落汐都会跑到门口,不等爸爸换完拖鞋,就紧紧抱着爸爸。那时的落北山总是会把落汐抱起来,用鼻尖蹭落汐的小鼻尖,逗得落汐哈哈大笑。后来,落北山不记得从哪一天起,他抱不动落汐了,落汐也不再跑到门口紧紧抱着他了。

“落汐,你要懂事,我现在是有罪之人,擅自离开居住地是不允许的。我得回去了。”

“爸,我会听你的话的。”

“刚才是我言语过激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如果真的不行,就不要再顾及我了,去过你想要的生活吧。如果以后你毕业了,结婚了,把你们结婚的照片给我看看就行。”

“爸,我······”

“我该走了。也不早了,你赶快回宿舍吧。回去吧,我看着你回去我再走。走吧,不许回头。”

落汐朝宿舍走去,她不敢回头,她怕自己会不顾一切冲过去紧紧抱着爸爸,小时候的她经常这么做。

落北山看着落汐进了宿舍楼,他摘掉眼镜,手背揉了揉眼,转身朝校门口走去。

“落汐,你怎么了?刚才那个是你爸吗?”。画瑾已经回了宿舍,她刚才在回来的路上看到了落汐和落北山。

“嗯,是。”

“落汐,你怎么哭了?一定是不开心的事情。没关心,以前我一想到爸妈离婚了,我也会躲到体育场的看台上哭个够。什么事都会过去的。”

落汐心里一惊,原来她第一次见到画瑾的时候,画瑾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流泪。她更没有想到,遭遇这样的变故画瑾依然乐观,开朗。

“对了,你和陆皓宇怎么样了?”

“就那样了呗。”画瑾有些害羞了。

落汐有了自己的答案,画瑾能愈合伤口,自己却不能,原来不是性格的差异,是因为命运的不同。她想起那天晓蓉在江边对她说的一句话:

“命运给了你选择的机会,没有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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