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艾卡三千多年后,第一次再见到艾纳利尤斯。他内心震颤着,无法把眼前这个失去了翅膀,膝盖以下被截断,肩膀跟胯骨可见四个贯通的伤口的人,跟三千多年前庇护所那个闪耀着火焰一样光彩的,俊美逼人的,让人一见就想匍匐在他脚下的大天使联系在一起。
可是他又确实就是艾纳利尤斯,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睛依然闪烁着纯净的光芒。
:“艾纳利尤斯大人。”艾卡想跪在他的面前,可是身体却无法支撑住自己。
一股力量将他托起,他被直直的送到了艾纳利尤斯的面前。
:“艾卡鲁因,好久不见。”艾纳利尤斯微笑着,那张脸堪称世上最完美的杰作,艾卡只觉得一阵目眩神迷。
:“艾纳利尤斯大人,我本不应该这样子来见您的。”
艾纳利尤斯轻轻举起了一只手指,制止了他的说话,然后用手抚上了他胳膊的伤口处。一阵既冰冷又温暖的奇怪感觉,渗透进了他的体内,那种又酸又麻的痛楚渐渐消失,他的感觉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他知道,三千多年后,这个大天使,又一次救了他。
:“艾纳利尤斯大人……”他终于可以跪在艾纳利尤斯的面前,大恩不言谢,何况,他又能拿什么来感谢艾纳利尤斯呢。
只是,他还有一件事情,要祈求艾纳利尤斯的帮助。
:“努娜在对面的房子里面,但是她现在已经睡着了,叙旧的事情就等到明天吧,”艾纳利尤斯打断了他的话:“你们的那两个朋友很识趣,没有进入森林。我不会救他们的。你去告诉他们吧。”
说完,扬了下下巴。
艾卡只好跟鲁尔卡斯退出了这座大殿。
他们清楚的知道,没有人能改变艾纳利尤斯已经做出的决定,哪怕是泰瑞尔也不能。
第二天的清晨,努娜带着刚摘下的康素萝,来到了囚禁所的门前,她知道这个时候,艾纳利尤斯一定又在那里闭目等着她进去了,这些天,他们之间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他将闭目迎接她,她将低头从侧方走到他的身后,很有意思,一个照面都不用打。两个人也许将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一百年,却又可以老死不相往来。但这也是她求之不得的。
在艾纳利尤斯身边,实在太压抑了,哪怕是在他身后,不用面对着他,也一样会感觉到那种无形的沉重的压力。他本身就是一个这样沉重的人。
她或许还不理解他到底承受着多重的罪与罚,但是,那种气息,那种沉默呼吸的声音,那种一动不动的姿态,都让人感到无比的压抑。
她默默的将康素萝揉成浆汁,又默默的将它们敷在艾纳利尤斯触目惊心的伤口处。她的手指温柔且冰凉,他努力不去感受她手指抚上他背部的滋味。
:“艾卡来了。”
不出所料,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接下来,她一定会啊一声。
:“啊!他在哪里?”
:“你可以在石柱森林的入口处找到他,还有你的两位恶魔朋友。”她接下来一定会求我帮助那两个恶魔。
:“艾纳利尤斯大人,您真的不能,不能帮帮他们么。”
:“这不在泰瑞尔跟我的协约里面。”只要提到泰瑞尔,就可以让她停止说话了,他不能让她继续哀求下去。
那双冰凉的手离开了他的后背。
他听到了她极轻微的哼了一声。
他闭上了眼睛,她低头侧身从大殿的一侧走了出去,他们之间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
这个来自庇护所的女人,这个被一个老学究带大的女人,一言一行都那样的规规矩矩,合情合理,丝毫不能出乎他的意料,也没有任何可以让人吃惊的地方,她跟那个人,其实一点也不像。那个人,那个狡黠的百变多端的恶魔,那个总能让他惊喜,也总能轻易挑起他的愤怒的女人……不行,她已经被他送到了虚空的最深处,忘了她,他必须忘了她!
他紧握着手里的吊坠,蓝色的光芒缓缓在他身上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