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萍记得,那次爸爸当着她和妈妈的面说了这样一段话:“李东当了领导,是要忙很多,但我当了半辈子领导,知道其中的玄机,还不至于忙到连回家的机会都没有吧,萍儿啊,你要多关心他,男人要忙事情,需要女人的支持和帮助。”张红生对张萍语重心长地说。
说完,爸爸就捂着胸口狠狠地咳嗽了两下。
“爸,我知道这些道理,咱们公司的事情呢,明天就要公开选聘了,我要竞争财物总监啊,你和黄总打招呼了吗?”张萍有点责难爸爸地问。
“孩子啊,要我说呀,大宝爸爸当了重点中学的领导,你就做好他的贤内助就行了,干么都拼得那么累呢?”张红生好像在劝女儿放弃竞聘财物总监一职。
“他干他的,我干我的,我离开他还不过了?现在刚当上领导就这样白天黑夜的不见人了,那时间长了,我还不下岗了?”张萍本来不打算这么说的,生怕爸爸担心自己,因此再加重了病情,但事关自己前途大事,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许催平和张红生对视了一下,好象一些传闻的事情得到了验证一样,张萍转身对大宝说:“去你小姨房间里玩去。”
大宝很不解,扭头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姥姥,不很情愿地转身去了小姨张小红的房间。
张萍送大宝到门口,反身回来把妈妈拉到门口,压低了声音说:“是不是男人有了钱都学坏,他都已经多少天没有和女儿同床了,女儿将来要是有点什么事,他这样的人能靠的住吗?妈妈,你要和爸爸说清楚,这个财务总监我是一定要得到的!离开他,女儿照样不比人差!”妈妈拍拍张萍的手没有说话。
张萍到妹妹的卧室,见妹妹正在染指甲。大宝凑在旁边看热闹。
“小红,不好好读你的书,时间都用来打扮了,将来靠什么来争前途?大宝去外边玩去,妈妈和小姨说话呢。”张萍进了三妹的房间就发命令到。
“妈妈,你刚才让我到小姨这边玩的,现在又让我去哪里呀?我喜欢看小姨染指甲,想让她给我也染一个呢!?”大宝不满地说。
“喜欢的话,小姨给你也染一个。”张小红一边对大宝说,一边扭着头对姐姐说:“靠老爸和大姐呗!还能靠谁呀?我们同学都说了,我们家有当官的,有管钱的,还怕什么,要雨得雨,要风得风啊!”少年不知愁滋味,看到三妹这么说,张萍眼里想泛酸水,三妹哪里知道一旦爸爸的病情加重,或者因为身体问题提前退休,他们姐妹就什么庇护也得不到了。
“三妹,你有时间就和爸爸说,要她帮我得到财物总监这个职位,到时候你要什么东西,给大姐说一声,马上兑现。”张萍一只手握着三妹的手,一只手用笔描画着指甲说。
“真的,大姐?不要赖账啊!”三妹从大姐手里挣月兑出来自己的手,她觉得大姐在描指甲方面给自己的要求相差太远,但觉得大姐开出的价码挺诱人的。
“大姐什么时候赖过账嘛!”张萍说完,正要说些别的,却听见门口有人按门铃。
嘀铃……门铃又一次坚强地响了起来。
是王朋来看老领导了。
他拎了一提茅台酒和两条熊猫烟,出手都是高档货,一个女人在王朋身边,还提着麦片等一堆叫不上名字的养生保健的食品。
张萍满面含笑地出来迎接,一边接过东西,一边和王朋身边的女人说:“哇,这女孩真漂亮,王朋介绍一下,这是谁呀?怎么称呼?”
“这是我的萍姐,人漂亮,能力超强,是单位里我最佩服的人。这是我女友,许方,县委组织部的。”张萍热情地伸出手和许方握手,并拉住她的手认真打量,像好久不见的亲人似的,他们走到卧室门口,一起来看望张红生。
“姑姑,你还认得我吗?”许方对着许催平说。
许催平瞪大了眼睛,瞅了半天也没有看出来,许方就自己说:“我是大徐寨许湾的,我们一个村,我爹叫许福顺,我爹说,您比他大两岁。”
“啊,你说的是福顺兄弟啊,是的,他小我两岁,怎么,你是他的姑娘!”她细细打量了一番说,“嘿,别说,这额头和鼻子还真像。”说得一屋子人大笑起来,“我都多少年没有回去过了,即便有时候回去,也见不着你们这些年轻人,哪里能认出来呢?要是在大街上你叫姑妈的话,我肯定认为是喊别人的。”大家又哈哈笑了一阵。
王朋坐到张宏生躺的床边上,伸出手去握住张红生的臃肿的手,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又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或者意识到说什么都不是很恰当,他好几次欲言又止,眼睛一直在像变戏法一样,一会儿充满泪水对着张红生,一会儿又不好意思一样地抬头看着墙,脸上的表情很温顺,很挂怀,他牵肠挂肚的样子让张宏生的家人都觉得比他自己生病还难受。
他想询问一些病情治疗的情况,又觉得过于直接了没有说辞,很有些尴尬的时候,都把耳朵竖起来去听那边,倒是客厅里女人的笑声很开怀,很高声。
一会儿,许方也来到张红生的卧室,张萍做了引见,张红生听说是组织部上班的年轻人,就说了一句“我们都是亲戚呀!”大家都应和说,“都是亲戚”,随后又是一阵大笑。
“嘀铃……”门铃又坚强地响了起来。王朋和许方就知趣地告退,张萍送他们到门口,笑着对他们说:“有空了,大姐请你们吃饭,去我家里。”
“好。”王朋高兴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