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过去之后,天空似乎高远了不少,错过高楼的顶角看天,似乎遥远的天空要变得白亮,还要越来越亮,时针已经走到了八点,太阳还躲在天边的浓云里,分明找不到发出金光的踪迹。
空气已经清新了不少,大楼里早已恢复了热闹,李淑英把走廊和大厅里的卫生已经打扫得出不多了,直等到八点一刻,那个和章明约定好的时间点,她才能进去收拾打扫他的办公室,今天,她似乎格外地兴奋,期待着八点一刻的早些到来。
卫华看着有些兴奋的李淑英,心里打起了小鼓,说实话,卫华一直在为李淑英担心着呢,因为,她知道李淑英进来的目的,她担心李淑英出现意外,那样的话,章明要是追究起来,自己也难逃干系。
卫华也庆幸自己没有被章明发现,因为章明昨天还带着她一起去拘留所,在那里,卫华和章明见到了龚刚强,卫华一见到龚刚强,就心生一种厌恶之情,他的外貌就给人一种凶神恶煞的感觉,这样的人能做善事吗,受到法律的制裁才是应该,然而,现在,他们缺是在挖空心思来为这个凶神恶煞减轻罪行,甚至还不惜制造假证言,卫华觉得自己的良心在经受煎熬,在承受着考验。
为了那一个月几千元的工资,她只好又一次地接受章明的差遣,和龚刚强交谈,而章明只是坐在卫华的身后看着。卫华把章明草拟好的问话稿念着问道:“你之前的口供都是警察逼着你交代的吗?”
只见龚刚强愣怔了一下,马上似乎明白一样地说:“是的,是警察刑讯逼供来着。”
“你是什么犯罪的事情也没有做啦?”
“是,我什么犯罪的事也吗没有做!”
“你愿意对你以上所说的事确保真实吗?”
“我确保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卫华想到昨天的问话就觉得恶心上来了,胃里一阵翻腾,她看到李淑英进入章明的办公室时眼角有意思游移的光,她知道,今天的李淑英心里一定是有事了,她也多了一层心眼,就在李淑英进入章明的办公室打扫时,她也来到了章明的办公室的外边,用心监视着大厅里的一切,两个男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屋里的章明似乎刚刚起床,按照事先的安排,今天章明要带着卫华和一个男律师,去庆州政法委见一位书记,想通过他来提示一下审判长,而要去见的这位政法委书记正是章明的一位战友的叔叔。
正在卫华想着心事的时候,章明突然出现了,他开门出来,见卫华等在门口,就问:“准备好了吗?小胡呢?”
“准备好了,小胡也整装待发了!”卫华说着,还想拿眼睛的余光去瞄一下屋里的李淑英。
只听章明说:“叫小胡过来,我们出发,约好了书记,咱们不能让别人等我们,宁可早到一些等他。”
李淑英也在听着外面人的说话,她确信几个人都走了之后,才把门关好了,自己挨着去找那个相机,可是,任凭她翻查了所有的柜子和抽屉,愣是没有找到那个相机,时间到了,八点半她必须出来,要不然,等到其他人见到,她不好解释,她狐疑地看着这个卧室兼办公室里的一切摆设,努力猜想着相机可能存放的地方,争取下次再来打扫的时候一次翻到。
她整理好一切之后,照常出了章明的办公室,时针正好指向八点半方向,那个值守的小伙子还冲他点头微笑呢!
李淑英下到一楼,正好见到三个人从食堂出来,原来他们在一楼用餐,章明见到李淑英,还特意看看表,然后对她点头后离开了。
看着章明的背影,想着刚才自己所做的一切,李淑英有些后怕,脊梁骨上都冒出了冷汗。她恍然地意识到,和这个斗,真是不容易,少有不慎,就会被他抓到把柄,怪不得张小红的大姐会被他反制住,原来这是一只老狐狸呀!
回到旅馆,见到张小红,李淑英把自己所做的一切和张小红都说了一遍,碰巧罗晓宁要出去,和李淑英说再见,李淑英就对罗晓宁说:“你先别走,给我支个招,说说我该不该给你嫂子见面,奉劝她不要找章明给他大哥辩护,我想,她还是应该听我的话的。”
“妈妈,你不要小看了我嫂子,那是个挺有主见的人,我想她也许早就和章明签完合同了,再说了,那是她亲大哥,亲大姐,我们要是再劝她,她一定认为我们不能理解她的亲情的苦衷,到时候,大家都难相处,你说呢?”
“我知道你嫂子的能耐,可能耐再大的人也有范迷糊的时候,我怕你嫂子被章明算计!”
“这个你不用担心,他们是按照合同来做事的,我嫂子是雇主,按照她的思路,章明只是给他效劳,只要合法,我嫂子不会有什么意外的!我倒是担心你们两个要出事!”
“我们两个能出什么事?”张小红和李淑英同时说。
“你们两个都是对章明有着敌视态度的人,不像我嫂子,他们只是一般的合作关系,没有仇恨和报复的心态,可是你们两个一旦冲动起来,那可就有事了,要知道,章明是个有着很多年律师经验的人,他最拿手的就是用法律来保护自己,大姐张萍不就是着了他的道了吗!”
“你走吧,我们两个不用你操心,专心干好你的活。”李淑英说着,开了门,让罗晓宁出去,随后转身,对张小红说:“还真是的,这个家伙真是个老狐狸,所幸我今天按时出来了,在下面正巧碰到章明,他见到我还看看手表的时间,我以为他对我还心存警惕呢!”
“他们在一楼干什么呢?”
“用餐呢,他们都是在那里用餐的,早餐午餐晚餐都在那里!”
张小红听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恒培太这几天一直很不安,有时头胀得厉害,有时烦躁得一塌糊涂,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安少雄和曹林的侦查结果让他犯了愁,遇到自己的顶头上司出现在自己的案子里,他该怎么做?
今天上午章明带着两个人来找他了,不是以律师的身份,而是以晚辈的身份来的,因为章明和他的侄女恒莉雅是同学,在大学硕士班,他们是同班同学,而后毕业,他侄女恒莉雅去了司法部,而章明则开了自己的事务所,并且取得了法学博士学位。
对于这个侄女,恒培太接到电话就像接到圣旨一样,因为大哥是为了救自己而死的,在临死前,把莉雅托孤给恒培太,请他帮自己好好照顾,恒培太为了照顾好这个侄女,就一直没有要自己的孩子,生怕给侄女的父爱不够。
恒莉雅说自己的同学要来拜会恒培太,恒培太把其他事情都推开了,单独留出时间来接待章明,可是章明带来了两瓶酒,两条烟,只说了一些寒暄的话,什么都没有讲,这越发地让恒培太觉得,侄女的这个同学肯定有着什么难言的大事情。
为了能尽早地把自己心头的重压给减下来,恒培太试着见了几个人,一个是罗晓宁,但后来他觉得罗晓宁的职位太低,就不见了;另一个是波凌芳,他的一个近乎有着传奇色彩的情人。
波凌芳是什么时候到了庆州,没有人能说清楚,但波凌芳是尹干市长介绍给他认识的,那时候,还是恒培太局长履新的时候,来了许多欢迎的人,波凌芳就站在市长尹干的身后,在欢迎酒会上,波凌芳还和恒培太碰了酒,恒培太的酒杯还把波凌芳的裙子给撒上了酒,就因为那件事,让两个人有了进一步接触的机会。
波凌芳无疑是个美人。
然而,恒培太不完全是色鬼。
他们两个人能保持着一种联系,完全是一种癖好所致,那就是两个人都喜欢喝苦咖啡。
恒培太近几天很苦闷,突然接到了波凌芳的电话,就想到尹干市长的事情,又觉得波凌芳应该对尹干市长有点了解,再加上苦咖啡的诱惑,就驱车来到庆州大厦。
庆州大厦离日本会馆不远,波凌芳见到恒培太过来,点好了苦咖啡,然后看着恒培太的脸色说:“局长大人近来好像很憔悴呀!”
“和聪明女人在一起会很危险,连一点心理的秘密都藏不住!”
“不知道我们除了苦咖啡之外,还能不能说些别的,你不想从我身上知道些什么吗?”波凌芳看着恒培太的眼神说。
“太多了,也许我都不该知道,也不想去打听。”
“但是你既然来了,肯定是用行动想得到一些什么,我想说说尹干市长,不知你是否感兴趣?”
恒培太感到眼前这个女人的可怕,她连自己心底里的活动想法都知道,可怕到了极点了,不过,既然她都愿意说了,自己只管听就是了。
“尹干是个热血的海龟,五年前在上海救活了一个国企,被提拔到市政府当工业局长,因为思路读到,方法高效,被北京点名做了庆州市长,那时庆州成为全国第四个直辖市还不到八年时间;尹干对日本很感兴趣,我学习的是日语专业,通过朋友介绍,我认识了尹干,我以为他认识我是奔着我的美貌来的,可交往一段之后,我发现,他一直在榨干我身上的日本知识,等到他了解的日本知识不比我少的时候,他就急于把你介绍给我,说是给我一个精神安慰。”
“精神安慰?我什么时候成了礼物,被他送给你了?”
“他说你是空降兵,有着北京背景,在庆州肯定要大刀阔斧地改革一通,一定会有所建树的。”
“我们还是喝苦咖啡吧!”恒培太把辈子举起来,对着波凌芳一举,便把苦咖啡一饮而尽。
“品出苦字才得苦咖啡的真谛,你这是怎么了?”
“真谛?真理真相在你这里都被隐藏得滴水不漏,我品不出来,告辞了!”
一个绝色的美人望着恒培太的背影露出了淡淡的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