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妃是个气质高雅的女人,她身材纤细,个子高挑,眉目清秀宛如一朵盛放的牡丹花。她温和地朝锦儿微微一笑,轻轻抬手示意锦儿坐下。锦儿不敢,依旧站立在旁,显得惶恐不安。
馥妃一面坐下一边笑着摇头道:“你不必这样惊慌,我这儿不是阎罗殿!”
锦儿垂手道:“奴婢惶恐,不知娘娘为何要将奴婢关在这儿?”
馥妃笑而不答,从琴珠手里接过了一杯金字末茶,浅浅抿了一口,略微回味了片刻。她放下茶杯道:“金字末茶是贡品中宜兴茶的一种,外间少有售卖,即便是卖,也因其价高难求,都卖给了贵族王爵。圣上若是高兴,也会赏赐一些给有功的大臣。我听青采说姑娘是姑苏人士,家中有恶毒继母,无法生存才逃出来的。不知姑娘家在姑苏何处?”
姑苏之说本就是锦儿临时编撰来骗青采的,馥妃这样一细问,她倒答不上来了,神情自然更不安了。没等她答话,琴珠说道:“听姑娘的口音更像是罗城附近的人。我小时曾在罗城住过,因此对那里的口音十分熟悉,我劝姑娘别再费心思撒谎了,娘娘是个宽厚之人,你说实话娘娘不会责备你的!”
锦儿的手紧紧地交叉握在一起,她的谎言几乎被揭穿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她清了清嗓子道:“娘娘这么在意奴婢的出身,是否娘娘已知奴婢的出身?”
瑟珠怒眉喝道:“你好大胆子!娘娘问你话呢,你竟然反问娘娘……”
馥妃轻轻抬起手,瑟珠立刻停止了责问。她微笑道:“你这丫头倒有几分聪明,不过这世上的事,往往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她说到此处忽然眉头微颦,仿佛说到了她心中某件往事,不由地有些感慨。她不自主地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小口,然后说:“似乎我们无需再多话了,琴珠,取我腰牌来,送她出宫!”
锦儿忙问道:“不知娘娘要送奴婢去何处?”
馥妃一边起身一边淡淡一笑道:“有一个人你该是知道的,他正在宫外等你,你该去他那儿才对。”
“宫外?”
“对!”馥妃转过头来说了三个字,“莫—佳—桑!”
听到这三个字时,锦儿全身哆嗦了一下,脸色刹那间变白了。馥妃点头笑道:“看来就是你了!琴珠,务必安全地把锦儿姑娘,不,或许——”她说到此处时,停顿了一下,嘴角浮起了莫名大敬感伤的笑容,“或许,应该叫你幽姬夫人才对!”
锦儿的身子一下子冰凉了,她无神地看着地砖,自知是逃不掉的了。琴珠很快取来了腰牌,带着锦儿离开了宝华殿。在路上,琴珠仍旧一脸温和的笑容说道:“姑娘只管跟我走便是,若是姑娘非要做出什么事来,那我也只好按照宫里的规矩来办。对馥妃娘娘大不敬的人只有一条路,我想姑娘不会让我用这一罪名送你一程吧!”
“有何区别?”锦儿木讷地跟着琴珠身后,她没想到兜了一圈竟然又要回到那个恶心的家伙身边,她想办的事反而没能办成,实在可恶!
路过几个宫口时,琴珠只要稍把腰牌亮出,守卫就立刻放她们过去了,谁也没多问什么,对琴珠也是毕恭毕敬,锦儿明白这都是馥妃受宠的缘故。她死心了,不打算在这宫墙内给自己挖个坟墓!
出了宫门口,锦儿远远地看见了崔先生和他身边那顶香轿,她惨然一笑,慢慢地走了过去。崔先生向锦儿微微一笑道:“多日不见,可还好?”
锦儿斜看着路旁,冷漠地说道:“很好,只不过见到先生了,就感觉不好了!”
崔先生撩开了轿帘,做了个手势道:“世子还等着,我们该回去了!”
锦儿望着轿内的软座,苦涩地笑了笑,弯下腰去上轿。就在这时,她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女子如雷般的喊声:“铁木以昭,你给我回来!铁木以昭,你听见了没有?铁木……韩露生,你赶紧给我死回来!”
韩露生?锦儿惊讶地抽回身往后一看,果然看见韩露生快步往这边走来,而他身后跟着一个暴跳如雷的女子!
锦儿正想叫喊,琴珠却把手放在了她的肩头上,神情淡然地说:“姑娘想清楚了!千万不要给自己找麻烦,也别给其他人找麻烦,省得彼此都不省心,是不是?”
锦儿无奈,只能一步一步退进了轿子内,她眼睁睁地看着韩露生和那个女子快步从轿子旁走过,她多想喊住韩露生,却怕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香轿很快离开了宫门口,一切进行得无声无息,琴珠回去复命了。当香轿在路口拐弯时,正好经过韩露生身边,锦儿还能清楚地听见那个女子在对韩露生说:“今日是我锗夏尔公主的生辰,我说你不能走你就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