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纱满月复的委屈,却不敢多流露一分半分。她裹紧衣裳,缓缓地站了起来,临走前,还不得不向颇浓微微行了礼。走出水阁那一刻,她全身颤栗不止,紧紧地咬着牙关。深吸了一口气后,她怨恨地回头瞟了一眼水阁,愤然地离开了。
“她走了么?”颇浓问阿修。
阿修点头道:“已经走了,公子教训得及时,这样的女人真是太自以为是了!”
“告诉水姑,别再让这样的人靠近水阁了。”
“是,小的明白!”
颇浓站起身来,伸直胳膊长长地伸了个懒腰。阿修递上一盅冬瓜牛丸汤,颇浓接过来喝了两口,问道:“锦儿哪儿去了?”
“想必已经回房睡了,公子是要叫她么?”
“不必了。”
颇浓搁下汤走出了寝室,抬眼便看见了偌大的月洞窗,透过薄薄的纱帘,他仿佛看到对面凉亭那儿有人影,不止一个,应该是两个。
在凉亭外,栀子花丛里的确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锦儿。她刚才正要去歇息时,忽然闻到了夜风送来的栀子花香,便忍不住走到了花丛里,轻轻摘下一朵放在鼻边,用力地吸了一口,仿佛不想浪费掉一丝香气。她还记得,每到这个时节,母亲会领着她和弟弟,月娘一块去采收栀子花,必定选最大最香最白的,取其香汁融入敷粉中,这样的敷粉是最好卖的。她好不怀念那样的日子,一个人握着花枝竟发起了神来。
“是你么?”
背后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锦儿立刻转过头来,不禁吓了一跳,竟然是贺白!
“贺……公子,您怎么……”锦儿差点就喊了出来。
贺白盯着锦儿的脸往前走了两步,用质疑的口吻说道:“你长得与她真的有些相似,而且声音也像!我看见你,就像见到她!你是锦胭么?告诉我你是锦胭!”
锦儿一边后退一边转过脸去说道:“不!我早就跟您说过,我不是锦胭!我不是!”
“你骗我!”贺白的口气更加肯定了。
“我没有……”
“那为何不自称奴婢,要称我?在我们这样的恩客面前,教坊的姑娘都是奴婢!”
锦儿辩解道:“那是因为公子您一出现总是这样咄咄逼人,所以奴婢才一时失了口!”
“你不是一时失口,而是很自然的说了出来,因为——”贺白忽然冲上前紧紧地捉住了锦儿胳膊,锦儿吓得差点大叫起来,她惊慌失措地说道:“公子您快放开,奴婢是伺候颇浓公子的人!”
颇浓两只手像螃蟹钳子似的紧紧夹住锦儿,他牢牢地盯着锦儿的脸,使劲摇晃了锦儿两下,语气肯定地说:“因为你是玉锦胭!我知道你就是玉锦胭!你的容貌虽然变了,可是你说话的语气和音色仍旧同从前一样,你骗不了我!”
锦儿害怕极了,她不想跟贺白这么靠近,越是靠近就越能暴露她内心的不安和惶恐。此时的贺白就像一只擅长嗅气味的鬣狗,正在将她以往熟悉的气味全都嗅出来。她不能让贺白认出自己来,绝对不能!
“放开!”锦儿大叫了一声,死命地跺了贺白一脚。贺白果然松开了手,弯腰下去扶脚,锦儿赶紧推开他往花丛外跑,可刚跑几步就撞上了一个软软的东西,把她给弹了回来!贺白顾不得自己疼痛,立刻上前去扶着她。就在贺白的手刚要触碰到她时,那被撞的人却抢先一步捉住她的手,将她一把拖了过来。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贺白生气地喊道。
那被撞的人正是出来透气的颇浓,他轻蔑地盯了贺白一眼,松开了抓着锦儿的手。他反背着手走了两步,扯起一朵栀子花嗅了嗅说道:“成平王府的侍卫都像你这样悠闲么?”
贺白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眼前这长相斯文却恕不相识的男人竟然知道他的来历,而自己对这男人竟一无所知。他细细地打量了一眼,问道:“阁下是哪位?”
“你无须知道,”颇浓放开那朵栀子花,转身对锦儿说道,“你真叫人不省心,难道你忘记我说过的话了么?”
锦儿垂手道:“奴婢记得……”
“我看你是不记得了,今晚你把之前所抄写过的书籍都再抄一遍,长长记性,听见了?”颇浓傲慢地说道。
没等锦儿分辨,贺白先开口了:“你这样惩罚岂不是叫她今晚都睡不了?她虽是伺候你的,可并非你家养的奴婢,是牡丹教坊的人,由不得你这样糟蹋她!”
锦儿心生感激,却更希望贺白不要为她争辩下去了。颇浓不是好惹的,她早就见识了,她不想贺白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她忙说道:“奴婢愿意领罚……”
“他凭什么罚你!”贺白厉声道,“一个外来客不过是仗着身上有些银钞,便在这儿卖弄耍宝,实在可笑!他既然能出钱让你伺候,我也可以,我此刻便去找水姑,赎了你!”
颇浓一点也不急,语气永远都是那么缓和,他似乎根本没把贺白放在眼里,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看来成平王府的侍卫不但清闲,而且俸禄也一定不错,银子太多了没处花,跑到这销金窝里来英雄救美了!”
贺白不屑地瞟了颇浓一眼,极其厌恶他脸上那阴冷诡异的表情。贺白拉起锦儿说道:“不必跟他在这儿废话,你随我去找水姑,我还你自由!”
“给我站住!”颇浓从嗓子里轻声喝出了这四个字,氛围忽然变了,锦儿能明显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