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凝还未从浴桶出得来,便听到门咿呀一声被人推开,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一下一下仿佛敲击在她心头,每一根神经都极致紧张。
她心口突突猛跳,又惊又慌,趴在浴桶边沿,伸长手臂去够搭在三尺外木椅上的衣裳,伸手挥了又挥,却总距离那衣服三四寸,总也够不到。“阿狸,帮姐姐去拿衣服啊。”扭脸看着在浴桶徜徉的小狐狸。
忽然手上一暖,被一只温热粗粝的干燥大掌握住。
她身子猛然震颤,顺着那只有力的手臂向上看去,触到了凌烨宸深邃压抑的琥珀眼瞳。
然而,他并未和她双眼对视,他的视线落在她的颈项、纤细的背。
她脸上一热,面红似血,喃喃道:“我…不是让你在外面等一等么,你怎么擅自进来了?”使劲往后扯着手臂。
可是,却没甚效果,小手还是被他紧紧攥在掌中,他手掌一寸一寸上移,抚触她光滑的手臂。
“你说了让我等,可是我却没有答应你。”稍一使力,她已经从水中月兑出,到了他怀里,被他用羞人的姿势抱着。“宅子是我的,屋子也是我的,你也是我的,我没有进来的权利么?”
她惊的抱住他的颈项,他的唇无意间划过她胸~前朱砂。
凉薄冷冽、又戏谑微讽的笑声,自他喉间溢出,和着缭绕的雾气,招摇的满室皆是。
玉凝心中又恼又羞,趴在他肩头狠狠咬下:“不准你笑我。”鼻间窜进一缕血腥,搂在他背上的手心里也粘腻湿滑,她一惊,仔细查看下,才知道她方才压到了他背后的伤口。
在看到他背上暗红一片的时候,对他的责怪,变成了心疼和怜惜。
他何必冒着生命危险将她抢回,囚禁身边?
身子稍稍后仰,触上他永远都冷情的眸:“放我下来吧,你身上伤口不能沾水,我…先将身上擦干。”
凌烨宸闻言高大身躯猛地一僵。淡淡道:“好。先,将水迹擦拭干。”
玉凝羞得‘哎呀’的一声趴进他颈窝中去了,方才她说那话,竟成了将身上水珠擦拭干净再给他抱。
凌烨宸轻轻一笑,拿起宽大厚实的浴巾将她包裹住,两手扯住浴巾两端,擦拭着她湿濡滴水的发。
他的动作温柔又小心,她却害怕极了,总觉得这份平静温柔之后,有什么惊天骇浪等着她。似乎,他今天带她来这里,也是在逃避什么,似乎他也惧怕回去皇宫面对即将发生的事。
或许,是她想的太多。但愿是她想多了。
“谢…谢谢。我自己来吧。”接过他手中浴巾,裹住自己,看看他身后木椅上她的衣裳,傻傻问道:“陛下我能穿上衣服么?”
非她想问如此憨厚的问题,只是此刻,她被他抱在怀里,他两只手臂钢铁一般嵌在她背、臀上。她心知,无论怎么挣扎都挣扎不过。仅会更加引起他的征服欲。
若他想放过她,自然会放开,若他不想,她便是月兑了一层皮也逃他不开。
凌烨宸闻言一怔。耳边又响起药铺里那大夫的话,恼人的话。
‘年轻人,千万记住,你妻子怀孕前三个月,胎儿脆弱,莫要跟她同房啊。’
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自嘲不已,将她抢回,不就是要将她推入地狱么,竟该死的在乎她月复中胎儿。烦躁叹气,伸臂拿过她的衣裳,“穿上吧,别着凉了。”将她放在床榻,搬来暖炉放在她身边,供她烘烤头发。
玉凝呼出一口气,当时懿轩让她答应不教凌烨宸碰她,她一口就答应下。其实,即便懿轩不说,她也不会让凌烨宸再碰她。她怎能明知有违伦理,而任他妄为呢。
放下床帐,阻挡他时时探来的视线。
快速穿上衣裳,又撩开帐子,只见他便坐在床榻边不远的方桌旁。湿溜溜的七色狐静静卧在他手心,俊俏的男人若有所思的望着那小狐狸。
玉凝淡淡一笑,小狐狸见了凌懿轩便呲牙咧嘴,怎么在凌烨宸面前就服服帖帖?
听到床榻边窸窣的响动,凌烨宸回了神,回头看见玉凝光着两只脚丫,悬在榻边踢来踢去,一双机灵的大眼看着他,却犹豫不开口说话。
他剑眉微蹙,双眼直直看着她小巧可爱的脚趾。
“过来我这里。”伸手朝他招了招。
她羞赧一笑,小嘴朝浴桶旁边努了努。
“我倒想过去你那里,可却不能。…劳驾你,可以么?”
凌烨宸朝浴桶边一看,原来她的绣鞋整齐摆在那里。他拎起小狐狸,放在桌上,走到浴桶旁拿了绣鞋。几步走到她身边坐下。
“谢谢。”玉凝笑着,伸出手去接提在他指上的鞋,他却手臂向后一撤,避开了她的手。
她一怔。防备的收回手臂。警觉的看着眼前这随时都散发危险气息的男人。
他挑眉一笑:“我来吧。”手掌裹住她小巧的脚,粗粝的指在她细腻的肌肤轻轻勾画摩擦。
肌肤相亲的一瞬,玉凝心里砰然一动,瞥见自己的脚裹在他温热的大掌中,大眼一眨,双颊飞红。“你…”
凌烨宸敛眉,轻笑:“我乐意。”帮她将鞋袜一一穿上。拉着她的手走到木桌旁,“拿着。药里加了甘草。不会苦。”端起药碗塞到她手中。
她微微一愣,看看他身上的伤,叹了口气。“我只喂你这一次,下不为例。俯吧。”手臂扬起,将药递到他嘴边。
凌烨宸看着那碗棕红的安胎药,如画的眉眼惊骇不已,俊俏的脸倏地变色,头刷的向后仰去,问道:“薛小九,你要做什么?”
玉凝正儿八经道:“你看不出我在喂你吃药么?”微微一笑:“来,喝了这药,伤就好了。”
凌烨宸突地笑了,笑的疲软无力,这丫头认定他不会为她做点好事?眉目一利,既是如此,便让她好好的担惊受怕一回。
伸出手臂抱住她腰身。
玉凝紧护着手中药碗,下一刻已经坐在他膝上。
他端过药碗,递到她唇边:“你自己自觉喝下,还是我噙在口中喂你喝下?”
玉凝心中猛地一跳,他说这暧昧的话竟然一点都不脸红心跳?重重道:“我自己喝。”接过药一口气喝下。汤药,味甘透苦,喝下月复中十分受用,不禁问道:“这是什么药?”
凌烨宸眉心一拢,淡淡道:“打胎药。”
啪的一声,玉凝手中的药碗摔在地上,跌个粉碎。她双手扶住小月复,脸色煞白,泪水不断从眼眶滚下,却一字不说,僵直坐在他怀里,恨恨望着他,小嘴早已经颤抖不止。
他见她伤心、难过又委屈的模样,心里竟透出几分喜,七弟捧在手心、生怕伤到的女人,他却独独喜欢看她哭的样子,哭了,证明她痛。
她痛,他才能确定,他在她心里有些许地位。
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阵打斗声。
两人一怔,并肩走去窗边查看,只见院中张叔手拿刀、斧跟一个高大男子拼斗,那男子口中念念有词:“雪儿,雪儿,你将雪儿藏哪里去了,还给我,把雪儿还给我。”
“是夜大哥!”玉凝又喜又忧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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