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生内力深厚、武功精湛,耳聪目明如她,已经听到城墙上耶律婉的声响。
当下立刻挣扎着要将身后困住她双手的两名大汉拖到一旁,将陈凤仪、薛晟两人暴露出来,方便耶律婉上来偷袭。
两名壮兵皆都身材高大,体重敌得过恨生两倍之多。此刻却教恨生内力震得连连侧移数步,一人不悦大喝:“你哪来这么大的力气。老实点。”剑用力抵在她的颈项,血珠从脖子溢出,随风吹散。
温热的血滴啪塔几声落在林可儿白皙的脸上,可儿抬手一抹,竟满手鲜红。
她心知表妹和恨生落在西岩太后手里,本就焦虑,这会一见血水,连惊带吓,动了胎气,牵的小月复剧痛开来,攥着耶律婉的手臂,道:“大公主,我小月复好痛,撑不住许久。我摔下去也无妨。你不要管我,上去救我表妹和恨生娘娘吧…”话还未完,忽的眼前一黑,昏了过去,身子无力的向下仰去。
耶律婉见状,低低喊了句:“可儿!”
孙婆婆见状,城楼下面跳脚大喊:“林主子!”扯住宋哲的手臂:“皇上快救救主子。”
宋哲惊得紧攥着手臂,恨不能变作鸟人飞上去。
耶律婉眼疾手快,左臂捞住绳索,右手托住林可儿腰身,将她抱在怀里。
林可儿身怀有孕,体重竟近百斤,耶律婉到底是女孩子家,抱个百十斤没有意识的人,十分的费力。咬紧牙关说道:“我怎么能不管你,薛玉凝、恨生是人命,你也是啊。你们谁跟我都无冤无仇,我不能厚此薄彼。”
陈凤仪惊觉小兵还在向上提拉绳索,厉声喝道:“你们两个,还不快将绳索丢到城楼下去!要将人拉上来杀了哀家吗!”
玉凝大惊,拼命挣扎,对身后两名壮兵嘶喊道:“你们放开我!”怒目瞪着薛晟,喊道:“爹,表嫂和云天公主还在绳索上。你难道要见死不救?快阻止陈凤仪!”
薛晟一听这话,当即变色,上前搀住陈凤仪道:“太后,你听我说。…林可儿、耶律大公主是碧月、云天两国的人,你得罪了这两个国家,西岩的江山可是坐不牢稳。”
陈凤仪一届妇道人家,仅想着要攥紧兵符,就是坐稳了江山,哪估计绳梯上的人是谁。突地拉住薛晟的手,手指在他手心摩擦。
轻轻道:“薛晟,你要违背我的意思么?现在他们在城外,咱们在城内,一会乱箭将下面的人都射死,这江山社稷就你我两人的!你不想当皇帝么?”
薛晟绝无当皇帝的心思,此时虽色迷心窍,可是男人到底比女人顾虑多,犹豫道:“这…即便皇上死了,可是还有七王爷几位王子,这江山怎么也轮不到我头上…”
陈凤仪见说服不动薛晟,拉着他的手,来到城墙跟,指着城下一名娇美妇人,问道:“薛晟,你还记得那妇人么?”
薛晟放眼看去,只见那妇人双瞳琥珀色,四十几岁年纪,却犹似二十年前那般美貌,骇得‘啊呀’一声,倒退数步,颤着嗓子说道:“是吴欣!我的夫人吗?那贱人不是死了吗,怎么会活生生的在此。”
陈凤仪颔首道:“正是。宸儿现在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世。咱们当年所为之事他都知道了。你想,你当年对吴欣那般狠毒无情,她回来了,会善待你么?让他们进了城,你我必死无疑,吴欣不得将我们碎尸万段啊!薛晟,大义灭亲,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浅显道理你不懂么?”手拍在薛晟胸口,轻轻揉抚。
薛晟闻言心里乱糟糟,突地抓住陈凤仪的柔腻的手,双眉倒竖,对那手攥绳梯的两名士兵冷声令道:“你们,立刻将绳索丢下去吧,将上面两人摔死。”
薛玉凝哭喊:“爹!薛丞相。你当真这般无情。那时你外甥媳妇,你怎么给我姑姑交代?”
耶律婉身子一震,暗骂:来什么西岩,当什么皇后,命都要没了!妈,女儿想你。
看着十几丈下的石板路,眼前一阵晕眩,对怀里昏睡的林可儿道:“可儿,我不保证一会抱着你跃下去会安然无恙啊!希望你肚子里的小林可儿,保佑咱们。”
士兵得令,说了句‘是’。双手刷的一声松了开来。绳梯月兑手向下急速滑去。
宋哲膝盖一软,连连道:“糟了,完了,完了,糟了。”翻来覆去就这几个字。
孙婆婆急的望了礼仪尊卑,一巴掌打在宋哲脸上:“糟了什么,还不奔到墙下面去等着接!”
在士兵那个‘是’字出口的一瞬,恨生已经内力涌透身躯,抬起食中两指,迅速点住身后两名汉子的穴道,红衣飞旋,扑身趴在城墙上,两手死死攥住绳梯。
“赶上了。大公主,你们怎么样?”
耶律婉一手捞着绳梯,一手抱着可儿,吓得又哭又笑,喊了句:“好的不得了!还活着!”突地惊道:“恨生,你…这么瘦,撑得住我们三人么?”
恨生手臂上的血顺着绳梯一滴一滴落在耶律婉脸颊,她似乎一点都不疼,笑笑的问道:“怎么是三个人?”
耶律婉见了她手臂深可见骨的伤口,心中猛地升起怜惜不忍。
轻轻的道:“可儿肚子里还有个女女圭女圭。不要问我为什么是女女圭女圭,我也不知。想来是宋哲那货喜欢女女圭女圭吧。”耶律婉突地心中难过了起来,小心的问:“恨生,你手臂上伤口,是你母亲刺的,一定很痛吧?”
恨生摇摇头,许久才小声道:“伤口不痛。”泪水滴下,吸吸鼻子道:“耶律婉,我心痛。”
耶律婉瘪瘪嘴,哭了起来:“恨生,你别哭啊。我不该那么问你的。”
陈凤仪连声大喝:“快,快,将恨生那小贱人的手臂砍断!别让她坏哀家好事!”
恨生听到母亲的话,心中如刀在绞。紧咬下唇,在城下寻找凌烨宸的身影,不知为什么,特别想看到他,或许是她做了好事,想让他夸奖一句,哪怕只是他轻轻一笑。
士兵都是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对恨生以及绳梯上的耶律婉和林可儿三名年轻美貌的女子实在无法下去狠手。
更何况,若是皇上此番劫难死不了,待日后追究起来,伤害娘娘的罪名,谁都担待不起。
“太太后三思!”
“没用的东西。”陈凤仪上前夺过那士兵手中长剑,双手握紧。走到恨生身边,抿唇笑道:“贱人,放手么?”
恨生紧紧攥着绳梯,没有丝毫松手之意。
“我自小长在暗阁,什么苦没吃过,什么伤没受过,你威胁两句就像吓到我么?”
说着轻轻笑了起来,笑声四下幽幽荡开,眼睛里面泪珠却滚来滚去,倔强的不肯滴落。她不是没有想过,让陈凤仪温柔的将她拥在怀里,说着母女悄悄话,可是,不过是想一想、梦一梦,罢了。
“我并非威胁你,我是真的要杀你。”陈凤仪倏地扬臂,持剑朝恨生小臂砍下。
剑刃入肉,搓到了骨头。因陈凤仪手劲小,到底没能将恨生手臂砍断。却因刀刃锋利,割得伤口又深又重,血水如泉喷出,飘下洒在城下众人衣角。
凌烨宸将所有都看在眼中。却无力的站在当下。心想:我待恨生竟是这般的冷漠。若我说让她丢掉手中绳梯,她定会听我的话。可我不能。丢掉绳梯,林可儿、耶律婉之中有一人死了,我无法向两国交代。
琥珀的眼中,满是雾气,抬起白色的衣袖,斑斑红点,是恨生的鲜血。
“陈凤仪,你别伤害恨生,你不要伤她!我求求你。求你了。”薛玉凝挣扎不已,脖子上又被刀刃割了几道口子。双膝软下跪在地上,哭求。“爹爹,你快阻止陈凤仪,女儿给你磕头了!”
薛晟见着陈凤仪残忍的举动也惊得愣住了,可是形势所逼,他已经没有退路,说道:“女儿,你还是求自身平安吧。”
恨生紧咬下唇。手臂已经颤抖,额上汗水颗颗滚落,却依旧死死攥着绳梯,笑看母亲:“陈凤仪,能见到你这幅丑态,我做鬼也值得。”
陈凤仪气恼,挥剑朝恨生手臂连砍数剑。
一张脸面比恶鬼还要丑陋,两眼竟流下泪来:“为什么我要生你,没有你,我怎么会落得这般境地?先皇对我宠爱有加,我本该享尽荣华富贵,都是因为你,是你害的我。”又刺数剑。直刺得恨生双臂血肉模糊,不见一处玩好肌肤。
凌烨宸站在城下,直直看向恨生,恨生也朝她看来。两人视线一交汇,将怎也无法移开,他的目光中,满是怜惜、不忍和心疼。她的只有无尽的眷恋和不悔。
恨生红唇微微开合:“四爷,我从不知道,自己是个善良的人。可谁知道,手自己有了意识,却怎么都不愿意松开呢。”
凌烨宸双臂猛地一颤。心口剧痛开来,他知是因爱念牵动了心血,心脉中情毒发作了。紧紧捂住胸口,粗重喘着,鲜红的血从唇间溢出。
他现在、此刻能做许多事情,也都还来得及。譬如,舍弃林可儿、耶律婉、薛玉凝,舍弃国家利益,救下恨生。
可他却什么都没有做。摇着头,薄唇困难的轻吐:“对不起”
因为,这世上,舍弃谁,都不能舍弃薛玉凝,因为,薛玉凝还没有坦诚她爱他,他想听薛玉凝亲口说一句爱他。
吴欣见恨生身处危难,拉着凌烨宸的手臂,喝道:“宸儿,快救救恨生!”朝恨生大喊:“生儿,丢开绳梯,不要管别人,欣姨只要你活着!”
宋哲急忙叫道:“不要!不要松开!恨生姑娘,我求你,不要丢手。我妻儿性命都在你一念之间。”人在危难下,能想到的只有自己至亲至爱的人。宋哲对恨生便更没情感了,心中打定主意,恨生若能救下妻儿,他自当感激她一生一世。
陈凤仪不知自己在恨生手臂砍了几剑,直到她累了,才停了下来,看见恨生的手臂剧烈的颤抖着,却倔强的不丢开双手,陈凤仪提起一口气,粗噶喘着,抬起双手,剑尖直直朝恨生后心刺下。
“生儿!”吴欣大喊出声,两腿一软,蹲坐地上。
映雪跑去抱住吴欣,眼角含着惬意的笑,看着恨生。斗了不知多久,胜负终于分出。恨生还不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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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一更介个喜欢恨生滴亲……偶是……是坏人……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