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外面下着鹅毛大雪。徐茉想起答应林海生包饺子的事情还没兑现。穿好羽绒服,戴上棉手套,“妈妈,我出去一下,帮附近一朋友家包饺子。”
徐妈妈浑身的细胞迅速警觉起来,“什么朋友?”
“就是找我跑步的那个。”
“好好。他是单身吧?咱家有自己泡的酸菜,绞好的肉馅,面粉,你全带着。单身的男人家里有不了这些东西,徐茉,你问问他有房子吗?多大平米,是在市里还是郊区?父母多大了,身体好不好?”徐妈妈说着手脚麻利的将东西装好,递给徐茉。“等等,给你裹上围巾!”
徐妈妈把一条红色的羊毛围巾给女儿围好。不放心的问:“离这里远不远?小心点路滑!徐莉这疯子又开你车出去了,快过年了,你朋友没要吧?”
刚下过的雪,厚厚的一层,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徐茉觉得很好玩。
林海生站在院子的廊檐下,拿着本书,走来走去,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想着远方的父母,他的婚姻是父母一手促成,典型的政商结合。如今父母退休退出政治舞台,妻子是独生子,继承了娘家庞大的商业集团,常年在海外操持生意,看到他的政治生涯也总是利用父母余荫原地踏步,他们家再也无可利用之处,毅然提出离婚。
想起伤心处,林海生禁不住的莞尔一笑,本来就是互相利用,结局也应是预料之中。可怜他那场在古城堡中举行的超豪华浪漫婚礼,好像梦一场。
官场变幻莫测,步步惊心——他本来是喜欢艺术的,却遵循父母的意愿,靠着父母的人脉步入官场。
过年了,他每年都会想尽一切方法躲过那些糖衣炮弹的追踪,想寻求片刻安静。雪花中拼出徐茉的影子,真挚的笑脸,柔和的声音,瘦弱身躯中却饱含巨大的能量。
如果你要找我,就打听路人,倾国倾城水性杨花的徐茉住在这里吗?
每当想起这句话,林海生就忍不住的笑,哪有这样比喻自己的,倾国倾城水性杨花——太好笑了,真是一个调皮的女子。
风雪中走来一个白色的剪影,蓝色的羽绒服,又宽又长的红围巾,身上,发梢,挂满了雪花,“林市长,你在家?”雪人拎着一大包东西,声音里充满兴奋。
林海生微微一怔,眨了眨眼睛,有点不敢相信,“徐总,你怎么来了?大过年的不陪父母。”
“想着你一个人过年怪冷清的,我过来给你包饺子。”当得知林海生与妻子离婚后,徐茉有点心软,孤身一人在外,特别是过年的时候心里肯定难受。
徐茉举着手里的东西在林海生眼前晃了晃,“林市长,这不算行贿吧?你可千万别告发我。”
林海生撩起厚厚的棉门帘,笑道:“如果这算是行贿,我情愿受贿,能与徐总经理一同坐牢,也是我的福气。”
徐茉一愣,认真的问:“监狱里也可以给单间吗?那是不是也给配备一部笔记本电脑。有电脑就好了,省得寂寞无聊。”
林海生哈哈一笑,这个女人太有意思了。
徐茉将酸菜洗干净,指挥林海生,“你剁馅,我和面。”
面和好了,看着林海生拿着菜刀咚咚跺的地动山摇,满地是酸菜叶,脸红脖子粗的大口喘气。
“林市长,我来吧?当市长我不如你,剁馅还是我在行。”
林海生松开菜刀,徐茉见他白白女敕女敕的大手,十指如葱,比自己的手还女敕还纤细,抓刀的地方一片红肿。想来是从来没干过这事。不由得想起自己冰箱放的七种馅的饺子,还是某人好,细心又周到,上得厨房下得厅堂,进了卧室……想到此,脸上绯红一片。
林海生蹙着浓眉,不停的揉手,“徐总经理,以后不要叫我林市长了,叫我海生就好。市长市长的,多见外。我们是朋友。”
徐茉接了一句,顺便送他一记白眼:“是普通朋友。我会记得的!以后你也别叫我总经理了,叫我小徐,或者徐茉。”
“好好,一言为定。小徐女士。”林海生看到徐茉的嗔怪白眼,暗暗思忖,她肯定是因为那天对其父亲直接拒绝的话介意了。身在高位不得不防,普通人可以随便开玩笑,他不行。错走一步全盘皆输,他还年轻,不想因为捕风捉影的事影响自己的仕途。徐茉是黄柏青的女人,对自己没其他目的,可自己的话也太直接了,给人不留半点情面。想到因一己之私出口伤人,有些懊悔。看着徐茉低头包饺子的贤惠样子,脸上出现了一丝少有的温柔。他的豪门娇妻,从来没有为他下过一次厨房。有时,寻常百姓家的生活又何尝不好?可是百姓又常常仰望高官的风光,豪门的阔绰,因为得不到模不着而徒增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