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力地跟赫斯特先生解释了几句后,顾不上他仍关切询问病情的语气,便匆匆挂了电话.就怕他完了又到他太太没完没了的.我不是嫌他们啰嗦而是怕欠他们太多情,只怕到时候我东窗事发令他们失望太大.
我顾不上吃,只觉这样躺着不动最适宜.以前没钱的时候也有一天只进食一餐的经历,加上还要上学都能挺过来.所以现今也并未在意自己一整天没有进食能有什么害处,继续裹着被子昏沉沉地迷糊着了.
说是迷糊,可外界的一切响动又似乎心里听得分明,只觉得眼皮厚重得怎么都睁不开.听着听,还幻出了许多不着边的事,最终是怎么睡死了过去的我也不知道.总之醒来我已经全身挂满了管子躺在病床上了.
坐在床边的赫斯特太太见我睁开眼,一脸焦急化作喜上眉梢.握住我的手,彼此都还没开口却又笑中泛着泪.见她如此,我不禁也酸了鼻子,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她替我抹去泪水,含泪笑道:
"可怜的孩子......"
话未说到一半,泪水又不停地冒了出来,她别过脸去拭泪.
我说不出话来,受她感染也只是掉眼泪.这样哭哭停停,停停哭哭,最后我止不住想到:我是不是这次歪打正着,偶尔检查发现了什么不治之症?要不她何至如此替我悲伤?
想到这,我立即止了泪拉住她的手,屏气问:
"我没事吧?"
声音仍像经过魔音处理,一标准男中音,听起来触目惊心.
她一怔,急忙擦了泪,反握住我手笑着拍拍道:
"你醒了就好,昏睡了两天两夜了."
"两天两夜!?"
我瞪大了眼,想着自己野狗一般地从未生过病,难得地生回病竟如此来势汹汹.
她点点头,"烧得像个火炉一样,一直不退."
说着她又伸手轻探了几下我额头.
"这下好多了."
发烧吗?我起床那会儿明明模着没烧着呀.我再伸手模模自己脑袋,也还是没见烫.正纳闷,她儿子进来了.
这兆头够不吉利,只怕我没绝症都得让他映出绝症来.
一身黑不说,进了病房还神经兮兮地挂个墨镜,寒着张脸.
我还真纳闷我住院碍着他哪了?好似我如今睡的是他家的床,横竖欠着他千百万床位费不说,还把些个传染病毒落在了他床铺上,那脸上肌肉明摆着我是百般讨嫌的.
我别过脸不去看他.他进了门便立着不动,也没再进前.
赫斯特太太转头问道:
"噢,你来了,都弄完了吗?"
他点点头.
"你在这陪琪儿一下吧,我正好要回去忙晚餐,晚上我再过来."
说着朝我笑道:
"你想吃点什么?呆会儿我帮你带些过来."
我忙摇头摆手,"不用了!不用了!这太麻烦你了,我随便买些什么东西填饱肚子就行,不用那么劳烦."
我昏睡的这两天两夜想必都是她在陪伴,已经够劳烦人家了,怎还好意思再让她伺候?
可这话虽是拒绝,且是出自心里,但我自己听来都多少觉得有些假惺惺的味道,可又不知该如何措辞才能显得情真意切.只好眼巴巴地看着赫斯特太太母子像听我讲冷笑话似地听完不用张嘴反驳就轻而易举地自拿定了主意.
赫斯特太太走了,儿子虽不情愿,却也听话地留了下来,真是难得.
立着的身子没有要挪动的意思,怕是担心我这传染病源腐蚀了他牛高马大的身躯.
看他如此,我吧唧了一下嘴巴,"能帮我倒杯水吗?"
他回头看了一眼,纹丝不动.
"我要喝水!"我再次开口.
他仍只是瞧,我朝他墨镜微抬了抬双手,示意自己插着针,不能动,需要人伺候.
僵持了一阵,终是我咧着嘴看他转过身去倒水.
无力地接过杯子,一喝,"唔,好冷!刺得我牙根酸疼!"
我边捂着嘴边把水递给他,"这个太冷了,我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