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房间里有响动我睁开眼睛,帘子已被拉开,刺眼的阳光通过阳台上的落地门照了进来,虽然我偶尔晚上就会睡觉但是对于我来说,只要不是有燃眉之急我是不会大白天起床的,于是我翻了个身背对着那与我无关的阳光准备继续睡觉。
正当我为自己掩被角准备再一次入眠的时候我听到那阳光照射过来的方向传来了女孩的声音:“哈哈你醒啦,快起来吧。”我没有回答,只是掩好被角闭上眼睛,就像没听到一样。
可是这个叫依然的女孩却一下跑到我床边压在了我的身上,她身上没有了昨天的酒精,我睁开眼她离我的距离已经超过了我的最低限度足以让我崩溃,她那让我感到恐惧的眼神里有一种我似曾相识的感觉,即使如此我还是无法接受另一个人在和我如此近的距离里共存。
我往床中间挪了挪:“如果是为了感谢我要说什么的话就免了,你回去的路我想应该还记得的,我也不喜欢送来送去的,你自己回去吧。”“哈哈还是那么冷漠的语气,不过我知道其实你是好人路我到是认识,只不过……想再拜托你件事情。”她的身体连同她的笑容一起从我的面前移开了。
看着她坐在床边的背影我能感受到她的悲伤没有离她远去,虽然对她了解不多她也只是昨天意外收留的一个陌生人,但是我似乎能明白那种悲伤,就算记不清过去到底发生过什么,但似乎曾经我也有过这样的表情,那是思念早已经不在人世的那个自己内心重要的人的感情,那种孤独与悲凉也许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懂,只是我已经忘记了当初我思念的是谁,“嗯,我知道了。”我无奈的回答着。
“我还没有说是什么事呢。”她很惊讶的转过身看着一下子坐起来的我,就像当初她第一眼看到这房子时一样的瞪大着眼睛。我坐在那看着她的脸,此时的她眼睛瞪的很大,我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害怕她的眼神或者根本不明白自己在怕什么,“是想让我陪你去看你的母亲吧。”她低下头转过身去却不是因为我的视线而害羞,她又一次背对我坐着:“嗯。”也许是因为不敢长时间看着她的背影,我从床的另一边下了地。
洗漱完我站在衣柜旁挑了一套黑色的衣裙,虽然不太与人交际,但毕竟活了那么久,对于一些东西却依旧遵从着自己这几百年或者上千年前所受的渲染和教育,算是固执吧,什么都不记得的我却能记得曾经的一部分习惯。
我看了一眼女孩,她依旧低着头坐在那,我转过身换着衣服,她突然开了口,也许是因为犹豫到底要不要问所以声音很轻,但是我还是听到了:“你……为什么会知道。”“嗯?”“为什么会知道我想要你陪我去看母亲。”我正拉着裙子的手停了一下,是啊为什么我能理解那种感情,那到底是怎么样的过去?
算了,反正也记不清了:“今天是你母亲的忌日吧,你昨天有和我说过你想去。”我继续穿着衣裙回答着她的问题,“虽然我不记得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是似乎我也有过你现在这样的感情,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吧。”
着装完了的我抬头看了一眼女孩,她正看着阳台,我想现在的她应该是需要一个人呆会,毕竟要去祭奠的是自己的母亲,我说我要整理下妆容于是离开了房间把她留在那。在这个屋子里除了浴室、我的房间、洗手间以外唯一一个干净的地方就是书房,有时候我会在那做着各种带回来的工作,有时候需要出门我也会在书房里化妆,因为我喜欢这里的夜晚,能在屋子里看到四周的夜色。
推开书房的门这里曾经到处能看到夜色的窗户透进来的是让我很陌生的阳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现在不是夜晚,我再一次后悔自己为什么把那女孩捡回来,如果没有把那女孩带回来的话我就不用这大白天的起来还要出去了。不过仔细想想如果不把她带回来她到底会怎么样?如果只是自杀或许也就解月兑了,要是万一一个人在这样季节的夜晚徘徊在路上心里又有那么多痛苦,那也许也不比我这活死人好多少。我拉开书桌的抽屉,看着里面一些简单的化妆品我的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难受。
我拿出一面化妆镜,看着镜子里和还那残留的几百年记忆中的自己一模一样的那张脸,我已经不知道该悲伤还是该憎恨,这张脸上没有一丝皱纹,这几百年间我是那么的希望它能多些皱纹,哪怕是一条也好,可是却没有能如愿。也许换了其他女人这应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有多少人希望容颜常住,可是这对我来说却是那么痛苦,不老、不死……几百年间看着一次又一次秋去冬来,和多少人擦肩而过,多少次为了掩藏自己而离开……多么希望每一次睡下去都不再醒来,我厌倦了一直这样,厌倦了只能见证别人的时间,也厌倦了明明有体温却感受不到自己活着。
应该已经有几个月没有好好化过妆了吧,最近很少与人交际,连酒吧也不常去了,只是这样一个人在这呆着。只有在某天想出去交际的时候我才会粉饰一下自己,而今天,这又算什么呢?突然对自己的行为开始不理解,却也不想再去深究,既然已经答应了陪她去就去吧,反正去完她也会离开,这又有什么不好呢。我化完妆对着镜子整了整衣服,最后看了一眼自己,其实这应该能算的上漠视吧,漠视自己那永远停留的可悲的时间和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