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盒》
江天晓,姗娜和温婷婷相约去阿元的别墅看望昔然。
昔然还不能起床,见他们进来,阿元扶他倚在一个厚厚的大靠垫上。
江天晓从背包里抽出CD,扬着,新专辑大受欢迎,我几乎跑遍全城的音像店才买到一张。
温婷婷嗤之以鼻,明明我先看见,被你手快抢去了。唉,发行量有限,现在到处月兑销,不知要等到何时。
昔然浅浅一笑,阳光流转,涌起柔和的涟漪,苍白得透明。姗娜注意到,他的眼睛更大了,或者脸颊更瘦了。
姗娜握住他的手,还经常感到头痛吗?
阿元端果汁进来,替他回答,好了很多,还需要休息,慢慢复原。
江天晓和阿元离开卧室,关门时听见温婷婷说,其实,他是想听《逝》那首歌,因为是姗娜写的词嘛。
两人来到花厅,藤蔓植物爬满墙壁,红的,黄的,绿的叶子交叠在一起,彼此支撑着迎风婆娑而舞。
江天晓按捺不住,我知道没有立场问你,但是你为什么离开昔然,一年后又突然出现?
阿元坐在扶手椅里,望着远方,我也不知道。
那时,他也许想死,浑浑噩噩,迷迷糊糊地走了许久,清醒时在一间乡村小诊所里。
据说,他割伤手腕,被河水冲到附近的沙滩。
血液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能将原本不相干的两个人联系在一起。随着血液流失,他开始遗忘,那个人似乎没什么大不了,似乎没那么重要。如果死并不可怕,生有什么可怕。
之后,他去了欧洲,在各个国家、各个城市之间流浪,瞻仰了许多名胜古迹,学会了好几种语言,可心是空的,仿佛被谁取走了一样。
他重新酗酒,试图用身体的惯性压抑思维的惯性,可最终麻木的只是前者,后者反而更加活跃,更加痛苦。
这时,门铃响起,快递员送来一个包裹。
没有寄件人的姓名和地址,通常分两种情况,一是刻意隐瞒,二是相信收件人能猜到。
阿元打开包裹,一个拳头大小正方形的音乐盒。他一脸茫然。打开音乐盒,一个稚女敕的声音生涩地叫着,Papa!Papa!
他骤然想起,在寒冷的奥斯陆,他身无分文,醉倒在一间小酒馆里,女招待罗莎莉阻止老板将他仍在路旁。
两人由此相识。罗莎莉非常年轻,但已经是一个小女孩儿的母亲,小女孩儿先天聋哑,罹患绝症,活不久了。
罗莎莉以前生活放荡,根本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但她说,绝不会舍弃神的赐予。
母女两人住在酒馆里,晚间工作,白天看店。一次店里遭抢,老板让她赔偿,他挺身而出,打零工帮她换钱。
临别时,小女孩儿抱住他的腿。罗莎莉说,她喜欢你呢。我也喜欢你。但你的心已经被占据。我最宝贵的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最宝贵的是她从未谋面的父亲。你呢?
再次见到昔然的那一刻,他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