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芳院。
宽大的书案前,聂长风和洛琳相对而坐,手中各捧着一卷书,手边各放着一盏茶。
看了一阵,聂长风放下书,一边喝着茶,一边望着洛琳,心中充满了暖暖的幸福和甜蜜。
如墨的长发斜挽在鬓边,一只翠翘晶莹剔透。不需要脂粉的修饰,五官已然完美如画。素手纤纤,皓腕上戴着一对翡翠手镯,流光溢彩。月白的窄袖襦衫,翠绿的中腰长裙,腰间一串白玉环佩。全身上下没有金银,只有简单几点珠玉,素雅高洁如同一支白色的荷花。
感受到了聂长风炽热的目光,洛琳抬起头望向他,唇边一抹笑容刚刚绽放便骤然凝结。
眼前的人不是奇轩,而是驸马。
已经七个月了,她早就应该熟悉和记住了,为什么有时还是会产生错觉?
洛琳一刹那的失神映入了聂长风的眼底,他的心莫名地一紧。
是他的错觉吗?虽然公主在望着他微笑,眸光温柔如水,可是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看到自己的一瞬间消失不见了。他之前也有过数次这样的感觉,但是他无法捉模那到底是什么。
远远传来数点鼓声,聂长风一愣,蓦然想起了他答应方虹的事情。
踌躇了一会儿,聂长风望着洛琳小心翼翼地说道:“公主,对不起,我今天中午不能陪你用膳了,我要到春风馆去。不过我用过膳就会马上回来。”
洛琳微笑着说道:“驸马不必报歉。我和方虹都是你的妻子,方虹现在又有了身孕,比我更加需要你的陪伴,你本来就应该多和她在一起。你今天就不必再过来了吧。”
聂长风立刻说道:“不,我用过膳就回来。”
“这样吧。反正驸马申时要去离园练习技击骑射,不如陪方虹到申时,练习完再过来,也免得跑来跑去的。”
聂长风想了想,勉强说道:“那好吧。”
“那你快去吧。”
聂长风绕过几案来到洛琳身旁,黑亮的眼睛又弯成了月牙:“亲一下我就走。”
洛琳红着脸抬起头吻上了聂长风的唇。温软的唇舌彼此交缠,如糖似蜜,暖香如兰。
聂长风陶醉在洛琳的柔情里。
刚才那一定是错觉。公主说过喜欢他,而且现在也会主动亲近他。从身体直到心灵,她已经完完全全接受了他,真真切切成为了他的妻子。
好一会儿,聂长风恋恋不舍地放开洛琳:“公主,我走了。”
“好的。”
聂长风离开了,洛琳脸上的笑容仿佛寒风中的一片秋叶迅速凋零。她呆呆地坐了一阵,铺开宣纸,提起笔,很快在纸上勾勒出洛奇轩的容颜。他静静地注视着她,眉目中蕴满了深厚绵长的情意,勾起的唇角上凝着一抹温婉的笑容。
洛琳的手指轻轻抚上洛奇轩的脸颊,光洁平板的纸在一瞬间有了肌肤的触感和轮廓的起伏。那是深深烙印在她骨髓和血液里的印迹,惟有死亡才能将它磨灭。
泪水从洛琳的眼中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潸然而下。
一阵脚步声响,卓然走了进来,目光迅速扫过洛琳脸上的泪水和桌上的画,暗自叹息。
“公主,午膳已经准备好了。”
洛琳侧过脸去:“好。我很快就过来。”
卓然退下去了。洛琳用锦帕拭去泪水,将画折起来拿在手上,走进寢室,打开一只高大的柜子。柜子最下层的角落里放着一只红色的木箱,箱子里装着白玉璧、翡翠龙凤佩和她之前画的画儿。
她本来把箱子锁起来钥匙丢到了窗外,可是侍女们打扫庭院的时候捡到钥匙又把它送了回来。不管看不看得见,那些东西早已镌刻在她心上,永远不能忘怀,于是她便不再锁上,但是也从不打开来看。
洛琳略微掀开箱盖将画放了进去,然后关上了箱子,来到厅中坐下用膳。
春风馆。
方虹挟起一块鱼月复上的肉,小心地去掉刺,放进聂长风碗中:“老爷,您尝尝这个。”
聂长风淡淡说道:“你吃吧。我自己来。”
方虹笑笑,又为聂长风斟上一杯酒:“妾身虽然不能相陪,还请老爷尽兴。”
聂长风已经有些微醺,立刻止住了方虹:“不必了。”
方虹殷勤地亲自布菜、斟酒,陪伴着聂长风用过午膳。珍珠送上茶,聂长风一边喝茶一边犹豫着要不要马上告辞。方虹突然说道:“老爷,孩子又在动了。”
聂长风立刻望向方虹,一颗心激动得怦怦直跳:“是吗?”
方虹低下了头,轻声恳求着:“老爷,您能不能在妾身这里小憩片刻?您的孩子一定很希望您能再模模他、陪他一会儿。”
聂长风心中最柔软的角落被触动了:“好。”
休息一阵,聂长风和方虹走进寢室,珍珠和琥珀侍候着月兑去外衣,盖好被子,放下帐幔,退了下去。
聂长风侧过身,宽大的手掌抚上了方虹的月复部。等了一会儿,掌下一片安静,只有肌肤细腻柔滑如同丝缎。
聂长风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洛琳美丽的倩影,身躯有些灼热起来。
如果此刻是和公主在一起该有多好啊,他就可以把她抱进怀里温存缠绵一番。
方虹闭着双眼感受着聂长风温柔的摩挲,一阵阵酥麻从月复部蔓延到全身,她忍不住发出一声低低地申吟,娇媚绵软:“嗯……”
聂长风倏然一惊,收回了手,转向卧榻外侧。
他只是想要模模自己的孩子。他绝对不会再做对不起公主的事情。况且,他并不喜欢方虹。
方虹又失望又焦急地望着聂长风冰凉坚硬的背影。
四个多月了,老爷好不容易再次躺在她的榻上,这是一个多么难得的机会!但是此刻老爷要休息,打扰他恐怕有些不妥,只好再等一会儿吧。
方虹不敢闭上眼睛,瞬也不瞬地紧盯着聂长风,耐着性子等待他午休结束。
半晌,聂长风的身躯动了动,方虹立刻轻声问道:“老爷,您休息好了?”
“嗯。”
“老爷,孩子刚才又动过一次。”
聂长风的心忍不住雀跃起来。迟疑片刻,他转过身,手掌再次抚上了方虹的月复部。
方虹仔细地看着聂长风的脸色,试探着问道:“老爷,公主有身孕了吗?”
聂长风淡淡答道:“暂时还没有。”
方虹心中愉快地笑了,脸上却露出了愁容。
啧啧,已经七个月了,公主竟然还没有怀孕。
“唉,这是怎么回事呢?老爷和妾身只亲近过一个晚上,妾身就有了这个孩子;老爷天天都在公主那里留宿,可是这么久了公主还没有身孕。”
聂长风没有说话。
等了一会儿,方虹小心翼翼地接着说道:“公主会不会是身体有些不舒服?要不要宣御医过来为公主诊治一下?”
聂长风的耳边响起了洛琳忧伤的声音:“驸马,假如我不能为你生育子女,你还会喜欢我吗?”一丝疑惑再次萦绕上了他的心头。
他们成婚虽然有七个月了,不过真正在一起只有三个多月,没有怀孕也很正常。他的大嫂也是成婚大半年之后才有身孕的。只是好端端地,公主为什么会问那样的问题呢?而且语气还那样悲伤?莫非她的身体真的有什么问题吗?
聂长风的心中翻江倒海,面上却十分平静,方虹不由得有些忐忑不安。
只有老爷和公主之间产生矛盾,老爷才有可能亲近自己。上一次她在老爷面前说公主没有怀孕,老爷不知道为什么非常生气,但是晚上就要了她;今天她又在老爷面前说公主没有怀孕,老爷没有任何反应,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思忖一阵,方虹转换了话题:“老爷,您说我们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不知道。”
“妾身希望是个男孩。他一定长得和老爷一样,黑黑的眉毛,大大的眼睛,挺直的鼻子……”
聂长风的脸上情不自禁露出了笑容。
一个孩子,长着他的眉眼,生着他的骨肉,流着他的血液,依偎在他的怀里,甜甜地叫着:“爹爹”……这是多么美好而又幸福的一幕!
“老爷,您打算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
“我正在想。”
“能不能说给妾身听听?”
……
聂长风正和方虹聊着孩子的事情,突然他的手指被顶了一下,方虹立刻惊喜地叫了起来:“老爷!他又在动了!”同时她装作无意地将被子拉了拉,敞开的中衣下丰满高耸的胸部清晰可见。
聂长风阖上了眼帘,专注地感受着掌下轻微的波动。片刻后,波动平静下来了,聂长风收回了手。
方虹一愣,连忙做最后的努力:“老爷,妾身可以亲亲您吗?”
“不。”聂长风坐起身,下了榻,匆忙穿上衣衫走了出去。
方虹懊恼地在床上躺了一会儿,重新打起了精神。
虽然刚才老爷没有要她,但是和她一起吃了饭,还在这里午休,与从前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他还会再来,她还有机会。况且,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现在还没有定论呢。
方虹舒展了一子,懒洋洋地呼唤道:“珍珠,琥珀。”丫头们应声走了进来,扶她起身,为她穿衣梳洗。
方虹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就算老爷真的再也不亲近她,她想要的荣华富贵已经稳稳握在了手中。至于老爷和公主嘛,假如她得不到老爷的宠爱,最好公主也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