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榈月的凌天飞升,紫来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善卿惊叹着,转头来看王爷,王爷似乎入了神,眼皮半天都没有动一下。
那里紫来已经在穿外套,善卿赶紧拉了王爷一下。
王爷一惊,微笑道:“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何处未可闻。”
善卿笑了一下,说:“这是要天份的,更要悟性。”
王爷转身,走几步,忽又停下:“紫蚕珠裙是你送给她的?”
“不,”善卿回答:“是榈月。”
“我也记得你没这宝贝。”王爷又回头望紫来一眼,说:“啊,怪不得,她要穿过来,跳一支榈月教的舞……”
“那曲子,从来都没有听过呢,”王爷仿佛还在回味:“真好听,美妙……”
回程的马车,王爷默然地盯着紫来暗红色的外套,似乎不经意地问:“我们刚才在竹林外,听见你唱歌来着,旋律很美,是哪位高人谱的曲子?看样子,用不了多久,就会流行起来……”
“不会流行的,”紫来冷冷地说:“那是我为榈月写的词曲,不会到外边去传唱。”
“可惜了,那么好的曲子,”王爷说:“传唱开,多好啊,让所有的人都能记住榈月。”
紫来眨了眨眼睛,思索片刻,说:“那也可以,就用榈月的名字命名,叫《榈月叹》。”
王爷笑道:“能不能换别的名字?”
“不换。”紫来硬邦邦的回答。
“这名字可不怎么好呢……”王爷的话语很柔和。
“不用这个名,就不外传。”紫来还是那么硬气。
王爷吃吃地笑着,妥协了:“行,那就这个名……”
“别这么固执,不是谁都有王爷这么好的脾气,”善卿笑着岔开话题,一语双关道:“硬碰硬只会自己吃亏,看你刚才那模样,好象要吃人,我还担心你会打严申春一顿呢,那可收不了场了……”
“我就是想要揍他来着。”紫来低低地说。
王爷嘻嘻地笑着,没正形地问:“怎么又没揍呢?”
紫来黯然道:“榈月不舍得,她会生我气的。”
“我以为你知道轻重呢,搞了半天,原因是这个。”王爷似乎有点失望,却依旧笑吟吟的。
紫来愤然地瞪了他一眼,说:“我要是榈月,就拖他一块死!凭什么我死了,他还这么快活地活着?!”
“他可一点也不快活呢。”王爷慢悠悠地回答。
那倒也是,紫来一想,不吱声了。
车里复又陷入沉默。
还是王爷打破了沉闷,他说:“拜堂的时候,不是我推你一下……当时你想什么呢?”
紫来一怔,方才想起,原来关键时刻推自己的那个人是王爷啊,于是回答:“当时,我在想,榈月的魂魄,是不是真的回了喜堂……”
看着她又归于黯然,王爷有心调节气氛,于是问:“还记得我们的赌局么,你可是输了啊……”
“输了就输了,任杀任剐。”紫来漫不经心地应道。
王爷看了善卿一眼,不说话了,显然,紫来心绪悲伤,不在状态,他的对手无心恋战,他一个人打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紫来默默地把头靠在车上,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一片迷蒙的雾气,一个粉红色的身影,渐渐走近,渐渐清晰,她微笑着,柔声道:“紫来——”
榈月!
紫来一惊,迎上去。
榈月悄然往后一退,忧伤道:“别过来,你一碰,我就会消失。”
紫来望着她,感到眼眶慢慢地湿润。
“我看见你跳舞了,很美……我说过的,那条裙子,只有你配得起……”榈月低低的声音象梦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一定会幸福的……”她依依不舍地说:“我不能停太久,就要走了——”她朝后望一眼,难过地说:“他们来接我了……”
“他们是谁?”紫来愕然道。是白无常黑无常?
“是严家的人。”榈月的微笑仿佛永远带着悲伤:“你把我送入喜堂的啊,忘了么?我已成亲,入了族谱,所以严家的先人要领我回去……我不用去做孤魂野鬼……”
“你高兴么?”紫来追问道。
她凄然一笑:“能做到这样,我已经知足了。”
“可是,这真是你想要的吗?”紫来固执地,想找到一个答案。
她看见榈月的眼圈倏地红了,但是,榈月什么也没有说,只淡淡地笑了一下,徐徐地往后退去。
紫来伤感地望着她,忽然大喊道:“你原谅他了么?你还爱他么?你还会给他来生么?”
榈月的脸已经模糊了,可是,紫来还是清晰地看到了她的泪水轻轻地滑落。
“榈月——”紫来拼尽全力,大喊一声,可是就在这一瞬间,榈月的身影隐没了。
天地间,只剩下一片白茫茫的雾。
大颗大颗的泪从紫来紧闭的眼睛里渗出来,一滴一滴湿了衣襟。
善卿和王爷都惊异地看着紫来,默然片刻,王爷俯来,凑近了紫来的脸。他长时间,安静地注视着熟睡的她,忽然,伸过手,轻轻地拨开了她额头上的碎发。干净的脸庞没有一丁点脂粉,细腻如玉,眼角带出些许的娇俏,嘴唇却满是温良的味道,高直的鼻梁就象她硬气的性格,笔直到底。她的脸上有种很稚女敕的单纯,却也饱含着悲伤的沧桑,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同时出现在她的脸上,让她的面容呈现出一种别样的魅力。
从来没有认真看过她,从来没有发现,她竟是如此的美丽。
王爷就这样端详着她,仿佛,在品味一件珍藏的古玩。
忽然,没有任何征兆的,她睁开了眼睛,正好跟王爷四目相对。这么近的距离,她哭泣的泪水还留在眼里,就这样毫不设防地掉进了他的瞳孔。他看见她眼睛浓浓的忧伤和疲惫,心里忽地一动,怜惜之情顿生,还有一些别样的情愫,说不清道不明。可是就在一瞬间,她一眨眼,不屈和傲然又回到了她的眼中,只有那无暇,还在。
他望着她,情不自禁地微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