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绝 她狠不下心,时至今日,仍旧对这个人狠不下心3

作者 : 维和粽_子

()同时,脑海中闪现过男子反握住剑柄,刺向自己胸膛的神情。

极致的绝望与悲哀,穷途末路。

心口蓦然一痛,几乎无法呼吸。

按着心口,慕阳弯下腰,大口喘气以缓解那种窒息般的痛楚。

“你怎么了?”不加掩饰的关切声音,温柔如水,“是有心疾么?”

慕阳张口,却说不出话。

“我去替你叫人。”

那人转身欲要离开,慕阳探指扯住对方的衣袖,艰难的摇了摇头。

“可是你这样……”

心痛的感觉渐渐褪去,呼吸变得平和,慕阳轻声道:“不用了,萧腾。”

那人微微一怔,疑惑道:“你认得我?”

认得,何止是认得……

即使是现在看到依然会无法抑制的心颤。

理智告诉自己不要接近眼前这个人,他很危险,他会让你万劫不复,可是……曾几何时,自己是那样贪恋他偶尔流露的温柔与笑容,如今这个人站在她面前,浅笑晏晏,温声细语对她说话,体贴关怀温柔和煦,哪怕她只是一个素不相识的陌路人。

彼时,他们并不相识,彼时,一切的互相伤害还未曾开始。

只是……她已经不再是那个玄慕阳。

微退开几步,慕阳垂下头,掩盖住自己方才的失态,言语间带了几分疏离:“不,我不认识你。”

“可你刚才叫的,不是我的名字么?”

慕阳还想说话,忽然一道清亮若银铃般的嗓音传来。

“嘻嘻……我就知道你没带伞吧,喏,我给你送来了。”

循声望去,不远处的蒙蒙雨雾中一个灵秀的身影提着裙摆,动作欢快的疾步跑来。

慕阳的眸子瞬间沉了下来。

这个声音的主人,叫林叶笙。

萧腾虽然算不上重臣之子,但家中世代都是进士出身,称得上书香门第,祖上也曾出过尚书丞相,只是近来几代没落罢了,说起来,萧家最近出名的倒反而是萧腾,萧腾十六岁乡试第一考取解元,十七岁会试第一考中会元,十八岁殿试第一考中状元,赐进士及第,连中三元是何等光宗耀祖的事情,更何况萧腾本人温文尔雅,彬彬有礼,游街时风度翩翩的模样引得全城竞相围观,就在所有人都认为萧腾会前途无量时,一道赐婚公主的圣旨下来。

对于别人,或许觉得尚公主是件荣耀的事情,但本朝自建朝起,便有法令,驸马不得入朝为官。

萧腾的仕途至此断送。

说起来,萧腾的确是有恨她的理由。

至于林叶笙,她是萧家管事的女儿,自幼与萧腾青梅竹马,身份悬殊,她从未把林叶笙当做过对手,只是……这个女人终究害得他们……

此时再看去,模样娇俏可爱的小女孩的确是比骄纵蛮横的她更能赢得男子的青睐。

攥紧拳,慕阳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温文清澈的声音叫住她,萧腾两步走到她的身前,将伞递给她,“如果要走,拿着这把伞遮遮雨罢。”

林叶笙见状忍不住跺脚:“那是我们的伞,你怎么!”

“我见她身体不太好,反正……我们现在也不急着离开。”

“你啊,怎么总是这么善良!”

萧腾闻言莞尔,笑声中透着几分包容与谦和。

听着他们亲昵的对话,慕阳捏紧了塞在掌中的伞柄,垂下的眼眸中阴冷的光几乎无法抑制,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心里涌出一个念头,前世她认得萧腾时是在琼林宴上,萧腾已然弱冠之年,此时的萧腾不过十四五,尚不知情爱,如果此时去插足,未必不能……

翻涌在心头的恶念像一把燎原的火,在心头越演越烈。

“你的心口还难受么?”

慕阳抬眸,略显稚女敕却依然让她无法忘怀的面容近在咫尺。

微蹙起眉,隐约有关切的意味。

她狠不下心,时至今日,仍旧对这个人狠不下心。

“我没事。不用了。”

冷冷将伞柄重新塞回进萧腾的手中,慕阳头也不回一头钻进漫天大雨中,任由雨水落在肩头,淋湿了她的发丝衣衫,慕阳一步一步越走越疾。

一年前,其实对她而言也只有一年而已。

她无法平静的和他共处一室,无法平静的看着他和另一个人说笑。

但更加让她无法平静的是在死过一回以后,她还是没有办法斩钉截铁的说她不爱他。

所幸慕阳还没有倒霉透,在一阵狂风暴雨后,很快雨渐渐小了下来。

慕阳走到帝都城门口的时候,只剩下一点点的斜风细雨,落在身上并不难忍,只是穿着的衣衫已经尽皆湿透,发丝沾湿成一缕缕贴在鬓边,裙裾上染了斑驳的泥水污迹,让她有些难受。

贴着墙角,慕阳挽起衣袖用手拧干,刚一侧目,就疑惑了起来。

天已经黑透了,城门本该是紧闭的,可是此时却有人从城门内出来。

慕阳的疑惑还没有打消,就有人团团将她围住。

“小侯爷,小侯爷,我们找到了!”

不过多时,就见季昀承策马从城内出来,面容阴枭的盯着她:“你想逃跑么?”

府中奴婢私逃之罪有多重慕阳很清楚。

当年她府上的一个丫鬟和侍卫私奔逃跑,被抓回来了之后被毒打了一顿,直接以死契卖进妓馆中,入府为奴就相当于是主人的东西,任如何处置也不会有人管。

这也是她为什么一直安分呆在南安侯府上的缘故。

当机立断,慕阳向季昀承毕恭毕敬行了一个礼,柔声道:“奴婢并没有想逃跑。”

季昀承却根本不听她的话,手臂向前一把将慕阳拦腰拽上马,随即策马进城。

像是故意的,季昀承骑的极快,马匹不断颠簸,慕阳伏在马背上,只觉得胸口被震的欲呕。

到了府中,季昀承一个勒马,将慕阳从马上丢下。

幸亏慕阳练剑锻炼反应敏捷,倒退着踉跄了几步勉强站稳。

而后,听见季昀承冷冷的声音:“来人,看着她跪在院中,什么时候跪的我满意了什么时候再让她起来。”

扶着胸口平息呕意,紧接着慕阳便被人拉到院中,按在地上。

又按着地面干咳了两声,那胃腔翻滚的感觉才慢慢淡去。

夜色越发的深邃,天幕漆黑,不见星月,已过了就寝的时间,就连烛灯的微光也不见。

慕阳低着头,指节狠狠攥着,几乎要嵌进地面。

前一世因为父皇母后的疼爱,她从没有跪在任何人的面前,相反,她的身份尊贵,就连季昀承见了他也难免要行礼。

膝盖上传来酸麻的感觉。

没有办法不想起,玄慕阳这一生中唯一的一次跪地是因为……

那个清傲绝伦的男子冷冷跟她说:“你想嫁入我家门也不是不可以,若你能跪在萧家宗祠前一天一夜,我便承认你是。”

她做到了,放下所有的骄傲,跪在冰冰冷冷的地面上,整整一天。

萧腾却始终没有来看她一眼,知道她做到了也不过是“哦”了一声,再无他话。

“你的心口还难受么?”

忽闪过少年刚才的话,慕阳只觉得头痛的越发厉害。

像是想要抓住什么,却始终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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