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哪里管得了那劳什子礼节,赶上前去便叫了一声:“皇嫂。”
不管是太子妃还是什么的,都是兄嫂吧,这样唤总是没错的。肩舆上的女子闻声回过头来,一双明眸像含了水一般,在日光下似乎可惊出一波涟漪。自然是肌肤胜雪,而隐在那通透凝脂下的却是一抹灵动的胭脂色,只可惜那张脸太过苍白。
女子看着琉璃也愣了一瞬,倒是琉璃先开了口:“皇嫂,我是琉璃,两月前我们见过。”
“哦,原来是殿下。”她露出一丝笑来,却转过头去轻咳了几声,“近来臣妾身体不适,未能去东宫拜见,还望殿下见谅。”
不愧是世族出身,言行举止无不礼貌周全。琉璃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怂,但让她学铁定是学不会了,于是依然由着性子道:“哪里哪里,只是琉璃怕吵了皇嫂,所以一直不敢去拜会。”
这位太子妃闺名叫薛皛,关于她的事,琉璃也知道一些。听说她的母亲是当今皇帝的亲妹妹懿臻公主,而薛皛比太子还大了半岁。“那岂不是又一个陈阿娇?”琉璃当时如此感叹。只是今日一见这位“陈阿娇”,却觉得她更像“卫子夫”。
薛皛话并不多,一路上只听见琉璃的声音,最后连芸颖也嫌她烦了。好不容易捱到了蓬莱殿,芸颖忙拉住自己的主子,低声道:“殿下,大殿之上皇上面前可不能乱说话。”
话正巧被薛皛听去,她忙笑道:“不用担心,有我在呢。”
薛皛自十六岁与太子大婚,在宫中已有四年,宫中的礼仪、各宫的喜好,她自然烂熟于心,有她提点着必所惠。琉璃跟着薛皛上了殿,对面望去,一左一右坐着两个人,都是一身黄衣,这应该就是皇帝皇后了。皇帝宽额深眼嘴角有些向下吊,看着倒是慈眉慈目。再转头看另一人,她便是害死琉璃生母的皇后,定因为太子之死给她太大的打击,两个月来许是瘦了不少,一张脸皮都松弛了,眼睛也还是微红的。
老年丧子,这也是人生最悲哀之事。琉璃只觉得肋骨下那颗心有些沉,竟发现有些可怜她。
但常言道,可怜之人定有可恨之处。当她还没有从沉重中恢复过来时,先前还和蔼恬静的美妇人已经换了一张面孔。“你看着我做什么?你这小妖精,你别看着我,你……是你害死太子。”话还未说完,皇帝已经忙着命左右将人扶下去了。
自太子死后,宫中有传,说皇后因伤成狂,已经疯了。琉璃由着她骂,如今哪里还有恨意。
大殿里总算安静了下来,薛皛压着隐隐的哭声,半晌才抽泣着道:“父皇,您别怪母后,她……”
皇帝叹了口气,摇了摇手示意她不必再说。他们都无奈伤心,琉璃何尝不是,本来她可以做唐朝公主的,结果差之毫厘、谬之千里呀,倒是自己再无机会谋面的太子兄,那才是她羡慕的。想到这里,两行老泪竟不由得流了下来。上辈子运气是差了点,但这辈子运气到底是太好还是太差呀?
皇帝见她哭,还道她重兄妹之情,感动得不得了,大呼孺子可教也。“我儿呀,你如今已是皇储,又耽搁了七年时间,想来幼时所学也已尽数忘掉,明日朕便在朝中找会老师。”
老师?皇太女一个惊悚,连鼻涕也忘了擦,由着那一汪“清涕”糊了一脸,“学……什么?”
“知书而识礼,自然是学四书五经春秋仪礼。”
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跌宕起来,琉璃又想到了自杀。她,上辈子二流高中、三流大学,从来不做作业从来不复习,好不容易混到毕业,结果挂了,再活一世吧,竟然跳过童年,直接又学上了。
别人玩穿越,公主王妃无才便是德,她玩穿越天下女皇饱读诗书。
上诉,她要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