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栖桐的墨宝对琉璃来说自然是没用的,可是对于芸颖来说却不同一般。可不,瞧瞧那放着精光的双眼。
“殿下,这……这真的赏给奴婢吗?”她不敢相信地捧在手中。
琉璃纠正道:“是送,不是赏。”
芸颖似乎没听进去,只将手中的几页纸翻了又翻。琉璃翻了个白眼,不过就是几个字,至于吗?只是她不得不承认,霍栖桐的字是顶好的。落笔之处苍劲有力又婉转秀丽,有骨有肉,骨多一分则瘦,肉多一分则胖。
芸颖不识字,自然不懂什么书法,她对那些墨宝不过是出于对霍栖桐的崇拜,或许说爱慕更为恰当。
琉璃忽来了兴致,打趣道:“你如此痴情,要不本宫去跟霍栖桐说说,让他娶了你可好?”
芸颖终于舍得回神,脸上多了抹胭脂色,煞是好看,“这……奴婢可没这个福气,霍大人心里哪儿还装得下其他人。”
“哦?”女人没有不八卦的,皇太女也不例外,“怎么说?”
芸颖说,霍栖桐三年前本有一门亲事,据说那女子是前丞相家的小姐,两人已经换了庚贴下了定,但临到花轿前去迎接新娘时,丞相府却说小姐失踪了。京中便有传言,一说小姐得病暴毙,一说小姐与人私奔了。事情如此过了两年,直到去年的有一书生中了明经,而那人的夫人正是当年失踪的小姐。
“那岂不是同朝为官,得多尴尬。那霍栖桐还想着那小姐?”琉璃止不住问道。
芸颖点头,“可不是,丞相大人后来为霍大人又说了几门亲,却都被他婉拒了,您说若不是因为那小姐他会至今未婚吗。”
霍栖桐竟如此痴情,看他眉眼,却是一幅多情相。桃花眼,再配上那从未消失过的笑颜,三分邪气三分正,还有四分谁都看不明白,这形象倒让琉璃想到了“酒色财气吕洞宾”。
“其实还有另一种可能。”琉璃深思良久,一本正经地开口。
“什么原因?”
她阴恻恻地笑道:“龙阳好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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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霍栖桐刚下朝,便见桌上放着一摞纸。拿起一张一瞅,那字可真是见不得人,一条条跟蚂蚁搬家似的,歪歪扭扭不说,还错字连连。只是细数下来,竟有数十页,最上面一张上写着:已过三更,本想抄完,才知道法华经竟有六万多字了,所以明天继续。
他不由得一笑,一页页翻过经文,字不正无妨,只要心正便可。正在这时,门外却有人探进头来。虽是一闪而过,霍栖桐却已认了出来。他收了桌上纸卷,看了看左右无人,起身跟了出去。
正是玉簪花开的季节,庭前廊下处处可见。霍栖桐到时,约他的人并未到,他负手站在廊边,看着那紫色的花瓣。她喜阴,从来不爱在明亮下生长,若是见了光反而会凋谢枯萎。
“让你等久了。”身后传来女子的声音。他回过神来,转身相对。
她还是如此美,正如需要人去精心呵护的花。他未开口,笑道拂去她衣上的落叶。又是落叶的季节,当年她便是这个时候离他而去。
“皇太女还好伺候吧?”她又问。
他不由得一笑,这是发自内心的,在她面前,他不需要伪装,“她……很有趣。”
女子脸上似乎沉了一下,他看得分明,却当不知,只问道:“可有什么事?”
过去数年,他们也时常见面,但她从未有过今日这般的消沉模样。是了,近来发生了太多事。他应该早些见她,只是怕徒惹了是非。
她眼中仿佛有泪,侧过头去,声音微颤,“我们之间就没有话可说了吗?我只是想见你而已。”
如此简单的理由,曾经根本不需要解释,是谁断送了他们的幸福。他也知道错不在她,只是理智告诉他从前的那些情感,他只能深藏。可是有些东西埋得越深,保存却越完整。
她见他不言,心如沉石,深吸了口气终于抿了抹笑,“罢了,早应该放手了。”
在转身的一刹,他伸手拿住了她,“柳儿,我从来未曾离开过。”
柳儿,那是她的闺名。“柳条折尽花飞尽,借问行人归不归”,他们不正是相识在那个柳絮纷飞的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