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飞机,易奇看着地面上一点点变小的事物,闭上眼睛,静静的听着飞机腾空的声音,这是自己第二次独自登上飞机,来的时候是村子里的人凑钱买来的机票,所有人也都是把希望寄托在易奇身上,毕竟他是村里为数不多的能走出村子的孩子。家乡,现在在零下二十多度吧,爸爸和叔叔现在是不是在山上打猎,不知道吉亚和他的爷爷还好吗?想起吉亚,典型的鄂伦春人孩子。而在易奇的脑海中也浮现出一张和自己一样年轻却带着刚毅的笑脸,“易奇,恭喜你,你可以去县城了,你是我们的骄傲,我真的很羡慕你,但是我脑袋不够聪明,嘿嘿,一路顺风。”这是易奇临走是吉亚说过的话,易奇一直清楚的记得。不知不觉,易奇渐渐的睡了过去,在明媚的上午,易奇梦见了曾经的自己,小时候的种种。
“易奇!你快点,不然一会天黑了我们就回不去了。”“吉亚,你行不行啊?咱们又没有大人跟着就这么上山,会不会有危险啊,我都信不过你。”“哼,好啊易奇,我可是最厉害的猎人的孙子,你还不信我的,那你信谁的!快走!”说完,吉亚快步向前走去。“等等我!”易奇一看吉亚向前走去,忙乱的也跟了上去。“你准备到哪里去?是下套还是遛套?”易奇关心地问。看着吉亚皎洁的笑着;“嘿嘿,带你个去远点的地方,就是那次我和你去的那片山崴子。(山岭和山岭之间的开阔地)”“呵,你胆子可够大的,那里可是很难捕捉到猎物的。”“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告诉你啊,现在下的雪还不算大,等雪大点,野兽就不好找食,它们的活动频繁了,也容易猎获了。这都是我爷爷告诉我的。”看着吉亚一脸的骄傲,易奇也只能是羡慕的份。“但是吉亚,这是你第一次独自出来打猎,真的没有关系吗?”“放心吧,我的经验还是很丰富的。”说完停住脚步,拍着胸脯保证着。其实易奇并不知道他的信心来自那里,因为他听父亲说过,吉亚虽然会时常跟随大人们上山,但是一次都没有打到过猎物,甚至是枪都没抗过。走了近一个小时,俩个孩子终于踏进了他们的目的地。易奇看着吉亚在地上左摆弄一下,右摆弄一下,甚是好奇。“吉亚,你在干什么?”“嘿,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在下套啊。我爷爷教会了我打猎的很多方法和下套的技巧,还说用他教我的各种方法,我们还会获得更多的猎物的!”看着吉亚闪烁的眼睛,易奇感觉这次会有收获,一定会打到猎物。俩人忙活的半天,一切收拾妥当,只等猎物上钩了。天渐渐的暗下来,风也开始呼啸的刮了起来,这风劲,打在脸上带着一点痛,可是俩个人依旧蹲在一棵大树下守候着。“吉亚,我看要变天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不行,今天我一定要带猎物回去,你要回去你就回去吧,我在等等。”一抹鼻子,继续一动不动的看着不远的地方。风一旋,刮起了雪雾,眼前除了一片白以外什么都看不到,易奇和吉亚两个人虽然都穿的很厚,可是长期的蹲坐叫俩人身体也渐渐的麻木起来。就在两个人以为不会再有猎物上套时,突然雪地上乱蹦的白色绒球引起了两个人的注意。俩个人顿时来了力气,不管不顾的就兴奋地扑了上去。套住的雪兔还没有勒死,带着吉亚栓的木棒到处乱窜,易奇也猫着腰随着它在树棵子里钻来钻去,最后,还是两棵树把拴着套子的木棒卡住,吉亚才逮到它的。兔子虽然逮到了,但是吉亚和易奇俩人的衣服、脸和手也被树毛子刮得不成样子。看着自己第一次捕捉到的猎物,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激动,但是也因为这个,易奇回家也挨了一顿揍,不为别的,如果他们在在里面多呆一个小时,就会遇到一场暴雪,那是山边上的人不敢想象的可怕事件。易奇渐渐的转醒,望着依旧明媚的天空,是啊,那时多少年前的事了,很久很久了,以为自己已经不记得了,但是还是清晰的回忆了起来。舒展了子,又换了一个舒适的坐姿,静静的看着飘过的白云。
下了飞机,换好了衣服,易奇还要转乘小巴士,是那种人在里面行李在车上面的小巴士。坐在小巴士上,易奇看着熟悉的风景一幕幕的印入眼帘,看着叶松、樟子松、红皮云杉、白桦、蒙古栎、山杨树一片片的闪过,易奇终于有了一种回家的感觉。汽车又颠簸了一个多小时,“X村到了!”随着汽车停住,司机大声喊着。看着汽车扬起一阵黑烟从易奇身边开过时,只剩下易奇自己站在路边。这里完全看不到什么人家,只有几条小道从马路边缘一直延伸到山里。现在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太阳的余晖将这条小路映得白里透红,散发着一阵温馨的气色。北方的夜晚来的格外的早,天也渐渐黑了起来,可是山路还是一眼望不到边,风大了起来,吹得树枝哗哗地响。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雪,模糊了双眼,可是易奇依然迈着步子,没有要停止的意思。风吹着小雪,呼呼的声音不断的传入易奇的耳朵,但是易奇的心里却一点一点地静了下来,这条路自己曾经走过很多次,曾经牵着父亲的手从这条路经过。那时的易奇在蹦蹦跳跳地跑在夏日的草丛中,笑声回响在山谷中。当易奇又站在山顶时,不禁叫了出来。在群山环绕中闪耀着无数亮点,是灯光。终于看到家了。这时天已经全黑下来了,雪也停了,农村的天空很空阔,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就好像在自己头上。那星光与山下的灯光连成了一片,易奇以为自己已经走在了星海之中。易奇快步的走到山下,很快就站在了三间泥房,外面围着不大的院子。院子里杂七杂八的放着一些东西,院子正中站着一根四米来高的杆子,杆子上竟绑着一只灯泡。现在灯泡正亮着。推开厚重的门帘和大门,一阵温暖的气流包围着易奇,看着屋里的一切依旧没有变化。“谁啊?”屋子里面传来一声浓厚的嗓音,易奇只感觉鼻子一酸,眼泪险些流了下来,可是脚步却移不动半分。又跟着一句临近的“谁啊?”一张因为岁月的侵蚀变得粗糙的脸,那脸上布满了一条条的皱纹,但是却依旧遮不住曾经的刚毅,易奇只觉得自己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一下子全部涌了出来,一下子扑过去抱住面前的男人。“爸,我回来了!”男人抚模了易奇的背,不住的点头,嘴里轻轻的念叨着:“回来就好啊,回来就好啊。”屋子里,炉火很旺,烤的易奇脸上红红的,易天守接过易奇的背包,易奇模着父亲的手,还是那样很粗糙,模上去很扎手,但是却叫易奇很怀念。“爸,这段时间你还好吗?”“好好,一切都好啊,还是和以前一样。”看着地下不断忙前忙后的男人,易奇也下来帮起忙来,却被推了回来。“易奇啊,在那边还过得惯吗?没有人欺负你吧?”易天守端给儿子一盘盘饭菜,关切的问道:“饿了吧,先吃,吃完了和爸爸好好说说那边事。”易奇吃着家乡特有的狍肉干,心里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弥漫着全身。“爸,我在那边还好,还交了不少朋友,他们都对我很好,也没有因为我的身份而瞧不起我。”易天守看着儿子说这话时一脸的快乐,知道儿子并没有骗自己。其实易奇刚出家门时,易天守一直害怕城里的孩子会欺负易奇,虽然他并不指望易奇在那边过的有多好,只希望他不要遭人欺负和嫌弃就好,以后考个大学,以后也生活在城里,不要在回到这个小村子里。易天守很欣慰,因为他一直相信儿子是好样的,易奇也的确印证了易天守的想法。“嗯,在那边好就行,爸爸在这边一直都很惦记你啊,有时候收到你送来的信,我都感觉很欣慰,你也知道,我不识几个字,想给你写信也困难。”“放心吧,爸,我在那很好。”正说着,外面房门不知道谁推开了,易天守听见门口有声音,喊了一声,原来推门进来的易奇的叔叔,一看易奇正坐在边上吃饭,一乐。“哎呀,我大侄子回来了,咋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啊。”叔叔是直性子,有什么说什么,典型的东北汉子。“呵呵,易奇啊刚回来,我还没时间通知呢,还心思明天在告诉你们呢。”易天守一边招呼着一边解释着。“哎,对了哥,找你有事,村长让你现在去他家一趟,商量下明天准备进山,这几天天不错,组织点人去猎点东西回来。”“嗯,行,走!”“嘿,易奇,想不想明天也跟着去转转?”看着叔叔一脸的笑容,易奇刚想说要去就被父亲抢白说道:“那哪行啊!易奇以前也没上去几次,这回刚回来,让他在家呆着吧,好不容易回来了,休息休息。”说完就推着叔叔出了门,又回头嘱咐到,“吃完了不用收拾,早点休息,赶了一天的路一定累了,我一会就回来。”从窗户里看着父亲和叔叔走远的背影,易奇环视屋子里,一切都和自己走时一样,小小的窗户上贴满了春花,不过也已经破烂不堪。炕边横放着两个木箱子,箱子边堆放着被子,还有一些衣服。靠墙还放着几个柜子,柜子上面摆着电视和一面小镜子,那边墙上特地贴了张白纸,上面还粘着好多小照片。易奇拂去照片上的灰尘,借着屋里昏黄的灯光,仔细地看着。一张是爸妈年轻的合影,左下角写着结婚合影,那时父亲是一个很精神的平头小伙,母亲那时扎着两条大辫子,很漂亮。还有一张爸妈坐着,二人中间怀抱着一个胖胖的孩子,那就是易奇自己。在左下角有一张小孩子的照片,照片左下角写着,易奇一百天留影。镜子旁边是一台黑白电视机,很破旧,还是那种旋钮式的。易奇打开电视,用手转了转,只有一个电视台——中央一台。随手关了电视,回到自己的屋里。人一暖和就犯困,易奇现在就是这样,躺在炕上,拿出被子和枕头,这小蓝花枕头是易奇小时候母亲亲手给自己缝制的。母亲走了以后,易奇一直都没有拿出来过。枕头有点小,上面全是蓝色的小花。易奇摆弄着枕头,母亲坐在炕上,咬断手上的线头,把针别在头发上,将手里的蓝花枕头递给了我。“易奇,这是你的枕头,以后你就枕着它睡觉好吗?”易奇高兴的接过,母亲就坐在炕上,易奇躺在一边。易奇小心地把眼睛张开了个缝,妈妈笑着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我的额头。月光下妈一身素衣,双手轻轻拍着我,口里轻轻唱着。久久的,易奇不经意的流下了泪,打湿了枕头的一边,却仍不断的嗅着上面的味道,好似母亲的味道依然存在上面。
弯弯的月儿小小的船
小小的船而两头尖
我在小小的船里坐
看见闪闪的星星蓝蓝的天。
易奇闭上眼,好像自己就躺在那小小船上,妈妈摇着桨,易奇把光着的脚放在水面上。风把妈的头发吹散,水珠溅起打在我的脸上,冰凉冰凉的。慢慢的闭上眼睛睡着了。
易奇猛地从炕上坐起来,天已经大亮,简单的收拾了下,桌子上有早饭,易奇知道父亲和叔叔应该已经走了,匆匆的扒了几口早饭,易奇就出门了。易奇一个人走在满是雪的路上,早晨的山上有很浓的清香,说不清道不明,一种在城里找不到的味道。易奇大口地呼吸着,每一次呼吸都让自己感觉轻松不少。一路上,不少人都向易奇打着招呼,易奇也是微笑着和人攀谈起来。易奇想着,回来真好。易奇慢慢的爬上山顶,走到那坟前,易奇知道父亲早上刚来过,每次父亲进山都会来来母亲这里小坐一会,现在易奇终于明白父亲是有多么的爱母亲。大理石上简单写着母亲字,看来这大理石已经有年头了,大理石上的名字已经月兑落。易奇用手抚模着上面的名字,轻轻的说着:“妈,我来看你了。”易奇坐在坟前,拿起一朵红花,放在手指间慢慢地碾着,那是母亲曾经养过的一种花,易奇叫不出名字,只是每年都会开出好看的红花,自从母亲走后父亲就一直在细心照料着。不一会手指便红殷殷的了,放在嘴里是说不出的苦涩。山下孩子的吵闹声把易奇从沉思中叫醒,那是正对着山头的一大间茅草屋。屋子外面用木板围出一个大院,十几个孩子们在院子里跑着,一边玩耍一边尖叫着。易奇走下山来到院子旁边,院子里的孩子停止了跑跳,隔着栅栏瞪大了眼睛看我,不时还使劲抽了抽快要流到嘴边的鼻涕。推开了栅栏,孩子们一下就围了上来。他们小声嘀咕着,有几个已经大着胆子在模易奇的牛仔裤的口袋了。易奇想模了一个孩子的头,他却一下子跑开了,其他孩子也跟着尖叫着跑开。到教室里,教室里暖暖的,教室里只有两个人,一个年迈的老人,一个看起来颇为年轻的男人。老者坐在里面看着一本泛黄的书,没有注意到走进来的易奇。而那位较年轻的男人右手在纸上写着什么。见易奇进来,那男人忙松开了手,站起来问,你是谁?我指了指老者,我是孙老曾经的学生。噢!他几步走过来伸出了手。你就是易奇吧,我听孙老说起过你,我是这里新来的支教老师,张君。易奇握了握他的手,眼睛却瞄向了后排的老人,后排的老人微闭着双眼,像是在熟睡,可是手里依旧拿着那本书。张君轻轻的走了过去,拍了怕老者,嘴里也是轻声唤着老者:“孙老,孙老,你看看谁来了?”老者慢慢的睁开双眼,顺着张君的手指看着门边,那双眼睛似乎有些浑浊,看了好久才认清门口的易奇,然后激动的站起身来,也不管掉在地上的书本,一把抱住易奇。“哎呦,我的好学生啊,你可回来了,这几天我还念叨,你放假了会不会回来看看我这老头子呢。”拉过易奇,易奇发现孙老的手不住的颤抖着,“孙老,你的手···”“哎呀,不要
说这个,年纪大了,都会有些老年病,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下,这个是张君,新来的支教老师。”“孙老,我们已经认识过了,呵呵。”看着张君笑着扶过孙老坐下,易奇也跟着上面,淡淡的笑着。“嗯嗯,好好,张君可是个好老师啊,易奇你可要好好学学啊,张君并没有大你几岁,却能到这里做支教老师,实属不易啊。”说着,孙老看了看表,“你们慢慢的聊着啊,到上课时间了,我得叫那些孩子回来。”说完自顾的向外走去。孙老也是支教老师,很久以前就来到了这里,易奇就是孙老教过的学生之一,因为那时候家里都不算太好,所以以前那些上不起学的孩子都会被送到这里,后来好点了,就又被送到镇上的小学去上学了,可是孙老却一直为那些贫困的学生门教课。和张君简单的聊了一会,彼此也算是互相认识了一下。走出学校回到村子里,看见路口站着个女人。她手里拿着盆,动也不动。头随着我走动才一点点转动,等到我走近的时候问,“你是易奇?”我点了点头。易奇皱着眉头问着:“你是?”“哎呀,你都不记得我了吧,我是吉亚的姑姑啊,那时候你和吉亚还那么点。”说着用手比量了一下高度,笑呵呵的看着易奇。易奇也像恍然大户一样看着面前的妇女。那时,夏天时易奇和吉亚还有其他孩子时常跑过村子的每个角落,常常会在村口看见一个带着大帽子的女人就是吉亚的姑姑,那时她在村口卖冰棍,当易奇和吉亚跑过时,都会掏出两个冰棍递给吉亚和易奇吃,有时也会去县城买些小玩意和吉亚玩,而吉亚则会拿出来和易奇分享。后来听说吉亚的姑姑嫁到了城里,所以易奇也就慢慢的淡忘了。看着面前的妇女,易奇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还是那妇女又开口说道:“呵呵,想不起来吧,那时候你还小,想不起来也是,现在你长大了,呵呵,可比吉亚还高了。”说道吉亚,易奇也紧忙接口道:“那吉亚现在人呢?”“吉亚啊,早上和你爸爸他们进山去了,估计过几天就回来了。”说完就上盆里拿出两只裹着青叶的熟玉米。“快,那回去吃,热乎的!”易奇推辞不掉,便接过玉米。告别了吉亚的姑姑,易奇捧着一只玉米,一边走路一边大嚼。回到家中,有些冷,易奇点燃了炉火,烧了热水,看着已经有些倾斜的日头,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在家的日子时间都过的快了起来。又匆匆的将那只玉米吃了,躺在床上,静静的看着窗外开始昏暗的天空,想着那边的记小蝶在干嘛。
回到这边,记小蝶正被莫玉拉着东走一下,西走一圈的逛着。时不时的还要发表一下观点,看着莫玉买了一堆没用的东西。终于来个人都逛累了,坐在餐厅的莫玉开始大吃大喝起来,一点不顾及旁人的眼光。而一边的记小蝶正一小口一小口吃着面前的食物,保持着淑女的样子,有些拘谨却又不做作。“小蝶,你说易奇到家没?”“嗯,应该到了,问着干嘛?”“切,问问都不行啊?这也吃醋,太小气了点吧?”说着白了记小蝶一眼,记小蝶也只好无奈的敲了一下莫玉的头,看着莫玉冲自己坐着鬼脸,真是叫记小蝶哭笑不得。看着窗外的天空已经暗了下来,心里想着易奇正在干嘛,却不经意的憋见一个婀娜的身姿走过,只是觉得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就这样,俩个人,正在不同的地方做着同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