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太子府一干人等的细心照料,郝云诺的身体日渐康壮。
犹记得,不能动弹的那几天,景朝阳都会风雨无阻的亲自端药、喂药。只是今天,从清晨开始直到入夜,郝云诺也没见着他的身影。
习惯了他那轻柔的叮嘱,一日没见,云诺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遣退了所有的婢女,她仍无睡意,只是怔怔地站在窗户旁,对着空中的明月发呆。
其实,住在云潇阁内,她就知晓景朝阳的心思,只是那个时候,她故意避开罢了。
而今面对着他那灼灼的眼神,无微不至的关怀,她实在不能无动于衷。
这么多年了,除了娘亲、除了涟漪、除了先生,他还是第一个待自己如此好的人。
可是自己真的能接受吗?
当初不知道他的身份,她就不敢靠近。更何况今日,他又摇身一变成了大齐国的太子。倘使他日,他真的君临天下,自己真的要和众多的莺莺燕燕分享他吗?
想到这,她顿觉心头压上了千斤重石。
她呀,看够了母亲的泪水,看透了父亲的薄情,怎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再在自己的身上发生。
这一生,她不求大富也不求大贵,只想得一人心牵一人手。只想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只想呀,云淡风轻的行天涯路、救天下人!
只是,他景朝阳怎能做到?
是的,他做不到!思及至此,她不禁轻轻摇了摇头:毕竟,他毕竟是大齐国的太子,注定要君临天下。
只是,她却不知,景朝阳要想君临天下,实非易事。
原来,这大齐国的国情比较特殊,自先祖开创大齐以来,便出现三家鼎立的局面。一家乃君临天下的景家,另外两家便是各掌三分兵权的萧家和郝家。
这个郝家,便是郝云诺的先祖,只是到了她父亲那一代,兵权外流、郝家萧败,郝云诺不知情罢了。
而另外一萧家,在老镇远候的努力下,仍蒸蒸日上,竟掌握了大齐国一半的兵权。如今,镇远候萧思启子承父业,竟比其父还要出色。
尤其是,当其妹萧思桐贵为大齐皇后以后,萧家的气焰真可谓如日正天。
如此以来,他们更是全力拥戴中宫之子景澜喧了。
而景朝阳,虽贵为太子,却无根基。其母,只是那富商平南响的唯一之女,只因太后一旨令下,才当上了中宫之后。
自打母后仙逝,外公也随之而去,家族中再无可以依靠之人了。
如此以来,景朝阳想要君临天下,实在有难度。此时,他除了手中的三分兵权,和母亲遗留的万贯家产外,就只能周旋于众大臣之中了。
尤其是握有两分兵权的当朝宰相邺史明。
只是那景朝阳万万没料到自己会遇见郝云诺,而且会喜欢上她。要知道,对于他来说,与众人最好的亲近便是联姻了。
尤其是邺相之女邺清幽又钟情与他。这本是一件好事,谁知对于此时的他来说,却是个难以抉择的考验。
云诺的心思,他是知道的呀: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可是,放弃了清幽,就等于说是放弃了争夺啊。
这叫他……如何是好呢?
刚刚退朝,他便见邺相笑吟吟的向他走近。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有些事情必须得面对了。
“听闻太子一怒为红颜,不知老臣何时能向太子讨杯喜酒呢?”
“邺相客气了,朝阳还是觉得邺相家的女儿红好喝——”
“——老臣惭愧,”未等他说完,便见邺相笑的更欢了,“本是女儿出阁之酒,却拿来招呼了客人。实在是小女在家里呆的太久了。”
“邺相说笑了,凭清幽的花容月貌,邺相家的门槛怕是一个接一个的换了吧?”
“殿下——”
“莫说别人,就连本殿下也觉得清幽乃举世无双之人啊。”
未等邺相答话,他便满面春风地离开。
他是知道的,邺相这是在试探他呢。他们这些人,总是墙头草,两面倒。没尝到甜头,他们绝不会拼死相护。
对于邺相来说,最大的甜头,莫过于将女儿推向权利的顶峰吧。恐其中有变,故意来试探自己。
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话,是否让他满意?
只是那景朝阳却明白,说这些话时,他的脑海里一直都会闪现出那个藕色身影来。
所以,回府后,他一直没有露面,惟恐见到郝云诺后,自己那愧疚的心会更加疼痛。
只是,不见又如何?不见也照样思念,不见也还是想念啊。
实在忍不住了,他只好越上房檐,对着云诺的住室遥遥相望,不曾想竟见到了月下独思的她。
她也在烦恼吗?或者,她也在……思念?
想到这,他随身解下腰间的玉笛,对着远处的人便倾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