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视线从那张病床上收回,然后定定地盯着高风,然而高风的视线却仍然停留在玻璃门内的某一处,并未看我。
“那就是谢志存,你的谢学长!”
一句话便如一声惊雷,在晴朗的天空中乍然响起,没有余音,然而大地却似承受不了这般的震荡,震慑着颤抖着不肯安分下来,让我有了一种摇摇欲坠的错觉。
“怎么……怎么可能?”眼前浮现出十几天前,他与我告别时的情景,那时他的笑容是那样的温暖,身姿是那样的挺拔,步伐是那样的坚定……怎么可能,才短短的半个多月,他便如此的了无生气。我慢慢地转回头,再次将自己的视线停留在那张病床上,只是无论我怎么努力,都看不到他的脸了,看不到那张温柔亲切时时带笑的脸,取而代之的是那分外扎眼的绷带和那渗透的点点殷红。
“我们谁都不知道他被抓住的这段时间,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磨难,但那些人折磨人的手段我们心知肚明,或许他是种种酷刑都受尽了吧!我们救他回来的时候,他俨然成了一个血人,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刀伤烫伤鞭伤还有很多我们都不知道是什么造成的伤口,看得人头皮发麻,肋骨手骨脚骨找不到一根完整的。我费尽心力,能找的好医生都找了,竟没有一个人说有把握救他。所以……所以今天让你来见他,或许已是最后一面。”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高风才转头看我,而我只是愣愣地站在那里,脑袋就如陷入死机状态的电脑一样,丧失了所有的思考能力,只是在那漆黑的屏幕上,不断地闪烁着“最后一面”四个大字。
怎么可能?在我的生活中,他一向是那样如兄如长的存在,他还那么年轻,他还没有结婚生子,他还有他的抱负……他怎么能死?
“不可能!他答应我的,半个月以后,等他回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他答应我了会平安地回来,他一向说话算话,从未食言。你,又是你,你又想骗我,你总是不分场合地乱开玩笑,什么都能玩什么都敢玩……”
玻璃门从里面拉开,我的声音蓦地收住,跟着高风一起奔向正走出门的约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老者。
“方伯伯,怎么样?”高风急切地问道。
“不容乐观,受了这么重的伤,最忌讳的就是发烧,可是刚刚竟烧到了40度……现在稍微降了一点,但还有38度。”
“那……按现在的情况,有多少治愈的几率?”
“若是这样持续低烧,别说治愈,就是保持这样的状态都难,所以这几率,恐怕一成都没有。”
这样的一句话,基本就等同于是下达了死亡通知书,我绝望地看着高风,然而高风也如我一样地失了方寸。
方伯看了看我俩的样子,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就准备离开,我拉着他的衣角,哽咽着问道:“我们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不行,现在他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若是再加上细菌感染……”方伯显然觉得我的要求很荒唐,可是看到我的表情,便也就没有再说下去,叹了口气就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