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沉默就如同一块破不开的冰,卑躬屈膝又傲的没边,一切就能烟消云散吗?一句谢谢就可以把三年从生命中残忍的抹去吗?可他就是这样干的,离开的干脆,什么都没问,佝偻着身子出去了。
莫宁低眉,他来之前就知道沉默口袋里一分钱也没有,这里是A市的人工岛离开这里,那个人怎么活?带着一身足以致命的“病”,那个人竟然连再卑躬屈膝一次都不愿意。他不屑了吗?那当初又为什么爬上他的床?
床上连一个褶子也没有,莫宁轻轻的抚模那个躺过的地方,没有温度,甚至连床单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抹平的,空空的别墅只留下他一个孤零零的,寂寞的烟灰像一场华丽的宴会,静静的放着他们最后的光和热。
莫宁胸腔就像堵着石头,他抱那个人来的时候想了很多话,想告诉那个人,这里是他们以后的家,想告诉那个人,不用怕,这次会一直陪着他,知道他不在需要他,话还没有出口,却湮灭在伤心和绝望里。
这就是人生,痛着,爱着却又不自知着。
沉默打了个滑,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又勇气从那里逃出来,是的,逃出来了。他被赶离过那个人身边,被胁迫过,甚至带着那个人沉默的认同远走,一次比一次走的痛,一次比一次绝望。
“该死!”莫宁打碎了床柜上的台灯,血沾了一手,却一点也不觉的痛。他从来没想自己把他的默默安排在生活的哪个位置,他在逃避,无时无刻的逃避,他的默默不应该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他以为他可以安慰自己沉默是他用钱买来的。甚至连少的丁点的小幸福,也不过是他臆测的一丁点感动,他们谁也没有欠过谁。
可他就是难过,连虾米都说他变了。三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又能改变成什么。他从黑道逐渐走向公众人物,没有人会看不起他的过去,A市的人工岛仿佛就是他的另一个天下。他以为只要和他说一句:“对不起!”那个人就可以原谅他,然后没心没肺的和他在a市的最高层观看美景。现在却令他高处不胜寒,想得到的都得到了,却偏偏少了那“五十万”。原以为只是一道浅浅的伤疤,隔天会好,却越烂越大,痛的彻夜难眠。
他甚至不能闭上眼去回味那张脸,漂亮的带着干净的笑,羸弱的略显苍白。就像云和泥泽的区别,每天对望,好像不分彼此,却又咫尺天涯。哪怕离他在最近的天涯,却让他更加心痛…………
虾米去找沉默的时候,看到他站在肮脏的小巷口笑的一脸苍白,皮肤有点黑了,却更加像个朴素的大男孩。时隔半年,一切变了,又好像一切没变。
沉默站在那一脸温和的在和一个中年男人讲价,中年人一脸鄙视。“就这么多了,刷个油漆,竟然刷了两天,动手这么慢,就不要接啊,我儿子这么小,闻着伤脑袋,我没让你赔已经不错了。”
沉默攒着手里的六十块,这点钱连饭钱都不够却什么也没说默默的收了起来。
面色恶劣的男人这才稍稍假以辞色,走之前还不忘教育自家儿子。“看见了没?没文化就是这样,再让你每天都知道玩,你要是学不好,就像那个哥哥,一辈子得看人脸色。你要好好学,以后考上A大,吃香的喝辣的什么都不愁。”
沉默点钱的手一僵,什么也没说,这样的小动作也被毫不自知的人忽略过去了。
疲惫的收了工,转头就看到站在角落里的虾米。虾米半年没见,看上去更有商业精英的派头。他一步步走过来,沉默也没躲,就像半年前的痛不是他的痛。
虾米站在沉默面前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这里有张卡,有几十万。”千言万语却只说了这么多。
“这是他给的吗?”虾米不语,他看到沉默眼中的灰败,黑的长袖衣上又汗渍有油漆印,半年的时候印在少年身上的却是半辈子。再也没有那个干净,温润的少年。
“不是。”他浅浅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