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鹿儿偷偷从后窗翻入房中的时候,酉时已过。她进了房间,趴在桌上,发了一会呆,这才把想了一路的乱七八糟的事情,拿出来慢慢整理了一番。
首先,刘庭原本应该是叫陈庭,然后那个形容可恶的无赖原来就是上门来提亲的陈综。也就是……飞燕要嫁的人。再下来,陈综以前喜欢一个叫吴妙婵的女人,所以……飞燕和自己一样……要嫁给一个心里爱着别人的男人。
有情人终成眷属,戏里都是这样唱的,全是骗人的胡说八道。还有那个陈庭,她咬牙切齿的想,果然有其兄必有其弟……
她正在这里颠来倒去,胡思乱想,听见有人轻轻敲门,她没吭声,装作不在。门外的人停了一会,又接着敲了几下,轻唤了一声:“鹿儿,是我,飞燕。我想,和你说会儿话。”
容鹿儿仍是没有回答,她实在想不出来,自己还能跟她说什么,想起前日花园那一幕,心中针扎锥刺般的痛又骤然袭来,并不想看见她。
半晌,容飞燕似乎仍是执拗的未曾离去,又轻扣了几下房门。容鹿儿叹了口气,终于站起身来走到门前,打开了门。容飞燕站在门前,亭亭玉立,衣袂飘飘,月光下皎洁如玉的面容上,娥眉微蹙,秋水带愁,令人生怜。
容鹿儿看着她绝美的容颜,突然想,换作我是风哥,应该也会喜欢如此美貌温柔的女子吧。不知道是不是已经麻木了,这样想的时候,她竟没有觉得有多难受,只是冷淡的道:“找我什么事?”
容飞燕对她笑了笑,举举手中的酒囊:“找你喝酒。”
容鹿儿愣了一愣,往日三个人同游的时候,若是喝酒也只是自己与风哥两个人喝,容飞燕从不唱酒,今日却主动来邀自己,想来心里也是十分郁结难过,心中不禁一软,轻声道:“你有话进来说吧,酒就不必喝了。”
容飞燕一步踏进门来娇笑道:“你是嫌我不会喝酒么?”笑罢又咬唇道:“我只怕,若是不喝酒,我们两个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
容鹿儿听了一怔,又哂然笑道:“也许你说的不错。”
容飞燕一边坐下一边笑着问:“今天我来了好几趟,四叔也说来过几次,你都关着门不应,我猜是不是又偷跑出去了?所以现在才又过来。”
容鹿儿笑着点点头:“出去逛了逛。”容飞燕倒满两杯酒,举杯道:“来,干杯。”说罢一饮而尽。
两个各坐一隅,也不说话,只是一杯一杯的喝下去,直到酒囊已空,容飞燕半天再也倒不出一滴酒来,赌气把酒囊扔在了一边,看着容鹿儿呵呵傻笑,眼神迷离,半醉半醒,喃喃自语:“鹿儿,你知不知道……我一直,一直很羡慕你…….”
容鹿儿笑了一声,随意的道:“我也一直很羡慕你,你长得这么美。”
容飞燕手挥了一挥,嘟囔着:“四叔对你……比对亲生,亲生女儿还,好。可是,我的……亲爹爹,……他只喜欢,我哥……我,美,我讨厌,恨,我不要嫁到……陈府……”她突然伸手抓住容鹿儿的手笑道:“鹿儿,我真的美吗?”
容鹿儿不知道她这问话的意思,点头由衷的道:“是,很美。”
容飞燕呵呵的笑起来,渐渐的这笑声转成了哭声,她伏在桌上放肆号啕大哭,毫无平日举手投足的端庄文雅之态,哭得声嘶力竭,泣不成声。
渐渐的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最终无声无息。看着她的伏在桌上的侧脸,泪水犹在,如梨花带雨,容鹿儿心中轻轻叹息了一声,不由得想伸出手去象以往一样轻轻抚一下她散乱的秀发,却见她嘴角竟勾起,在醉梦中,露出了美得眩目的笑容,轻轻的呢喃了一声:“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