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我,以后不要见他。”江胤浩坐在安琪床前,伸臂将她揽到跟前,双手托起她的脸庞,从未见他用这样沉静温柔的目光凝视她,那温柔之下丝丝透出的神情,竟像是无奈与恐惧……
他在无奈什么?他又在恐惧什么?
安琪震骇抬眸,迎上他洞彻的目光,似被惊电刺进心底。江胤浩的笑容隐有几许悲凉。她低头沉默,他要的回答她做不到,也不想敷衍他。
毫无预兆的,江胤浩用力一拉,她便落入他怀中。他俯下头,狠狠地吻住她,不温柔的,激烈而愤怒。
那种吻法简直是要把她整个人都吞下去,连呼吸的余地都吝啬于给她。横在她腰间的手臂越收越紧,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从此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江胤浩吸吮着安琪娇女敕的肌肤,强迫地在她身上留下他的印记,强制而直接的动作让她浅浅的抽气。
睡衣被他扯开一半,半褪在腰间,正好将她双手绊住,让她无法动弹,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眼中看到的景象和手下令人迷醉的触感让他的理智完全流走,燃烧的眸子盯着她,手掌肆意地游移在每一片他想占有的禁土,连同炽热的吻烙在每一寸他想拥有的肌肤上……
他们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而迷乱。他趴在她的颈窝,手指划过她胸口的胎记,绪乱的呼吸喷在她的耳畔。手掌压上她的左胸,感受着她绪急的心跳,他低浅的开口:“你的心里有他。”
安琪还没来得及思考,昏昏沉沉间他的动作更加激烈而狂躁,他的喘息也更加意乱情迷,她仿佛置身于一个迷幻的境地,恍惑觉得先前他似乎什么都没有说过。
冬日阳光斜照,融融暖意似羽毛刮在脸上,光晕浮动,有海腥萦绕。
去往机场的路上,出租车一路平稳,瑞焱仰靠着椅背睡得很熟,浓黑的睫毛下尽是疲倦的痕迹。他的薄唇微抿,似有若无地勾起一道弯弯的弧度。他在笑,周身似洒进金色光芒,英俊眉目因这一笑而带上男子少有的细致鲜朗。
白雪飞纷飞的森林中,一抹倩影袅袅回转,只看得见半身轮廓,却看不见她的神情。她似乎笑了一笑,影子在光晕中渐渐淡去,悄然融入虚空。他惶急伸手想要拉住她,却徒然看到她手腕飞转,一泓剑光破空而来,带着凛冽的杀意挑入他的胸口。他的指尖离她只有半寸之遥,却无论如何也触不到。
他愤怒,惊愕,不甘,伤心……
“她不爱你。她只会背叛你。”
他悚然惊醒,一缕阳光直照在他的身上,如同一把利剑插在胸口,一点点刺在心头,带来锐利的疼痛。
他紧蹙着眉,一点点地握紧胸口的衣襟,明明阳光明媚,却看不清他的眉目,只觉刹那间那目光幽深如潭,似要将人溺毙其中。
“背叛?”他冷笑起来,低声呢喃,“即使背叛,我也不会放开你走。”
安琪睁眼见枕边人犹在沉睡,午后阳光透过蕾丝窗帘,映上他刚毅侧脸,即使梦中仍眉头紧攒。
他在担忧什么?刚刚他有着从未有过的粗暴,甚至弄疼了她也兀自不觉。他不停地向她索取温存,直到两人都精疲力竭,沉沉睡去。
窗外啾啾声入耳,安琪抬眸看去,见枝头栖着一双交颈灰雀,雄雀正以尖喙细细梳过雌雀灰翎……安琪叹息,对此良辰美景佳偶,仿若并不真实,有种想握却握不住的感觉。
她有些烦闷地想去拉过窗帘。她正要下床,却觉腰上一紧,转头见江胤浩支肘伏在枕上。忽然他伸臂揽住她的腰,睁开眼,朝她微微一笑。安琪长发凌乱,媚眼如丝,雪肌红唇相映,令他喉头发紧,只想立时在她唇上一吮。
安琪呼吸急促,似有火焰游走四肢百骸,唯独舌尖上两字,却轻飘飘打着旋儿。耳边被他的气息酥酥撩拨,他的唇游走在她颈项耳鬓,轻啄缓摩,忽一下咬在她耳垂上,激得她每一寸肌肤都紧绷。
他将她抵在床头,两人又一次滑入柔软的枕上。安琪的长发丝丝缕缕绕在他指间缠绵,神志被袭一空之前,安琪微阖的眼倏然睁开,阻止自己在晕眩中飞堕。她撑住他坚实的胸膛,“为什么?”
江胤浩微愣,迷离的双眼紧凝着他,似不是要回答,而是在等她将话挑明。
安琪回望着他,叹息出声:“你到底怎么了?你在害怕什么?”
她的声音犹带着意乱的情迷,话语间尽是绵软的沙哑,却让他的热情遽然退却。他翻身平躺在安琪身边,即使微阖着眼,他也能感受到她灼烈的目光。半晌他幽幽睁开眼,转头迎上她的眼眸,那深棕色的瞳仁里此刻尽是他的影子,而他却恍若身在梦中。他苦笑道:“我害怕他。每一次看到他,我就有种莫名的恐惧,他身上的阴郁让我无所适从。看到他对你的关心,对你的吸引,我的心里嫉妒得要命。可我更害怕你。你那么美,你的惊才艳绝总让我惶惑,仿若这一切都不是我真实所拥有的。而你偏偏还是洛汀亚希斯侯爵的女儿,如果你只是艾琪该有多好。”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为茫然的呢喃。安琪静静听着,望进他的哀郁,她知道他的不安,所以她从不和别的男人保持太近的关系,唯有瑞焱,他的一切总是吸引着她,而他的心她即使再迟钝,也从他的行为中明白了她所谓的普通朋友是怎样的自欺欺人。可她还是不能与他断绝往来。原来,他在她的心里终究还是和别人不同的。
江胤浩的脸色苍白,双眼通红,亮得灼人,映着阳光,清晰照出他的影子。此刻他们二人的眼里只有彼此,再无其他,天地俱归澄澈。
安琪无言以对,阳光好像化作水,缓缓从她心上淌过,心底一点点绵软,透出隐约的酸涩。
这么一个人,清俊高华,熠然如星尘,他是她的未婚夫,是与她相伴七载的男人。满怀深情,却又惶惑不安,就像是他。
那梦里的,她竭力想要去想起看清的脸,却怎么也挥不去眼前的烟雾萦绕。
眼前渐渐迷离,明知是幻象,也恨不能再近一些,他沉郁忧虑地说:“只要你喝下它,我就相信你。”眼前清晰的,依旧是那水晶高脚杯中的幽蓝液体,诡谲神秘,透着丝丝诱惑。然而只一瞬间,诸般幻象都消失了,徒留树影斑驳,云淡风轻。
她支肘俯视着他,未容他回过神,她的唇已覆了下来……温柔的,酥酥的,突兀得令他瞪大了眼睛。
良久,她伸手与他十指相缠,倚在他身畔,心如海潮初定,月轮清照。“David,你听好了,这些话我只说一遍。”她的声音悠扬,百折千回,“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也知道你们都不喜欢他,可我对他的确有好感。你要我以后不再见他,我承认我做不到。无论怎么说,他曾经真心帮过我,他也是我在英国最能交心的朋友。”
江胤浩想辩驳,安琪纤细的手指覆上他的薄唇,“但是David,我爱你。虽然我很少向你提及我的感情,但我想你应该清楚我对你的心。我们从12岁便在一起,一起经历了许多,无论开心的不开心的,想着我的身后总有你的理解和支持,我的心里至少是澹定的。别的人即使再怎样的不同,他也取代不了你在我心中的位置。”她拉过他的手覆到自己的胸口,温热的体温下,是她诚挚的心跳。
“龙儿……”他低低唤她,惊喜交加,语声温柔如春夜暖风,“嫁给我好吗?做我的妻子,留在我的身边。每天早上,当我一睁开眼看到你在我身边,我便觉得那是我最大的安心与幸福。”
她仰头一笑,灿若夏花,“好,我答应你。等Phoenix毕业了我就和她回国。到时候我们,Phoenix和Calvin,我们一起结婚,我们会在洛汀亚希斯大教堂接受尤利尔神父的祝福,在亲朋好友的注视下行礼,我们的婚礼会有成群的白鸽带飞我们的希望,会有成片的百合幽香馥郁。”
江胤浩低了头笑,鼻息间尽是她淡淡的发香,一时心悦神驰,“然后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许多的男孩女孩,他们承欢膝下。他们慢慢长大,我们会渐渐变老,即使岁月变迁,时光荏苒,我们依旧拥有彼此。”
安琪凝眸,旋即微一颔首,唇畔笑容加深,“中国的《诗经》中有句话叫‘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就这样将自己的手交到他的手上,食指上套着他的戒指,指间光彩闪烁。她抬手迎上光线,看那些晶莹剔透的小石头折射出幻丽色彩,仿佛梦里光景,然而此刻他们却真实的相拥相抱,指尖交叠,掌心的温暖点点投入彼此心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此生此刻是如此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