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园中,玉轻烟一直抱着陌陌不断地流泪,哭声凄惨哀绝。为什么会偏偏是自己的陌陌,为什么要让她的陌陌前去和亲?什么劳什子的大宛国王子,什么能够促进两国之间的友好和平,什么叫深明大义,知书达理,高瞻远瞩,这些她都不知道,也不懂,她只知道身为母亲的她不愿意让自己的心肝宝贝远离故国,嫁到荒凉的边地。她只是希望她的陌陌能够幸福,平安地生活一辈子。
“娘,你别哭了。皇上都还没正式下旨让我前去和亲。并且皇上都说了是心甘情愿的,我要不愿,皇上也不能逼着我前去和亲啊?”相比母亲的惊慌悲痛,姒陌却显得极其镇定。虽然她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是六神无主,惊慌失措,只是一想到她的晟墨哥哥,她就能够平静下来了。
晟墨哥哥怎么说也是皇上的儿子,即便因为颜皇后的事情被皇上冷落,甚至是遗忘在了角落,但至少他身上留着皇家的血液。晟墨哥哥只要拿出自己的绣花鞋,就是皇上相逼也没有用,不是么?自己虽未被晟墨哥哥明媒正娶,但按照皇朝礼法,女子将绣花鞋送出,便已经表明心有所属,虽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却也是受皇朝律例保护的姻缘。
看着陌陌的坦然淡定,玉轻烟终是隐去哭声,自己这个为娘的反倒是不如陌陌了,这个时候不应当是自己稳住陌陌的心慌么?而且,老爷那么有能力,又怎么会眼睁睁地将陌陌送去和亲呢?这样想着,倒也是安心了许多。
“你进来吧。”皇王面上虽是平静如水,手却不由自主地颤抖开来。这再熟悉不过的檀木香,他甚至以为自己处在了幻境当中。
“姒陌,不可以前去和亲。”清冷的声音在室内静静地荡开来,像是一波冷水缓缓地深入血液之中。
没有自己的回应,那股清淡地檀木香就已经愈加清淡,直至消失。这葭月的寒气竟是将那淡淡的香味都冻结不住,竟是连一个回忆的机会都不留给自己么?
行到拐角处的未央抹去眼角渗出的冰凉,展开身形,快速向未央宫飞去。这么些年了,在她有意或无意的冷漠中,他竟已经年老。可是,他怎么有资格这么快老去,他怎么可以苍老?
北方的冬日,清晨总是刺骨的寒冷,未央始终保持着昨夜回到宫中的姿态,双手抱膝静坐在床上,凌乱的黑发将面容遮掩,一身月白的单衣根本无能与强烈的冷气对抗,可未央却依旧一动不动地静静坐在那里,似是沉睡过去了一般。
“主子。”夕颜看着此刻的未央,这样悲凉脆弱的主子一时竟让她无措起来,这么久以来她所习惯的主子,永远都是那样的平和安然,清淡薄凉,永远都是如神祗一般高雅月兑俗,似乎这世间没有一样东西可以令她惊慌,让她无措。然而,现在的主子,这个似乎一碰就碎的女子,即时早已习惯了冰冷的她都是觉察出自己骨节深处立时结冰的忧伤。
“是丞相那边有异动了么?”清冷的不带任何语气的声音,夕颜看着缓缓抬起头来的未央,脸上明显地有两行泪痕,只是,面容却如从前一般清淡,看不出任何情绪,即便是那双微肿的双眼此刻也如一落静水,没有任何波澜。主子依旧还是从前的那个主子,只是夕颜莫名觉得主子像是丢了什么一样,她轻微摇摇头,或许是自己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