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的沉寂后,唏嘘之声再次响起,谷月一定了定神,心想: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既然说不清楚,那干脆不说了,直接走人。
“相公,相公,等等奴家,相公~”苏绮梦偷偷吐了吐舌头,跟在他的身后继续呼唤,这叫什么来着,一演到底,善始善终,多么敬业的姑娘啊!
围观的人群渐渐散了,该逛街的逛街,该赏灯的赏灯,该游船的游船,好像刚才发生的闹剧只不过是上元佳节里的一个小小插曲。然而这一切对于谷月一而言,真可谓是噩梦中的噩梦,不幸中的大不幸,以致于此后每每听到“相公”、“奴家”之类的字眼,他都不由的头皮发麻。
最终他直接封住了苏绮梦的哑穴,这才获得了一时的清静。可同时,苏绮梦也从中懂得了一个深刻的道理:这功夫啊,多少还是得学一点的,否则只会受人欺压,想想之前的刘威,想想如今的谷月一,于是她习武的决心便更加坚定。
原本苏绮梦无论做任何事,都会事先求助于她那个无所不能的表哥,然而众人眼中的安希若虽说是惊才绝艳,智冠群伦,只可惜身子骨差了点,清瘦孱弱的他给人的印象总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天下间知晓他武艺高绝的人,少之又少。
因此,苏绮梦要拜师的话,毫无疑问,凌少自是最佳人选。
上元过后,天气渐渐回暖,除却了身上里一层外一层的厚重衣物,如今这个时节正是倡条冶叶,草长莺飞的大好春光。
王府后院。
“不知梦儿欲以何作为兵器?”凌方洛一本正经的寻问,好歹这是他第一次以身立教,总得有点为人师表的模样。
啪啪!苏绮梦抬起手击了两声,眯眼笑道:“嘻嘻,这本小姐早有准备。”
话音刚落,烟儿便将一记长约三尺的蛇形软鞭递到她的手里,木质鞭杆,因其形短小,用时也极其方便。
苏绮梦象征性的挥了挥鞭子,倒还真是有模有样,颇有些江湖侠女的风范,她的解释是:“考虑到大刀过于粗莽,不适合本小姐娇小的身形,然长剑又太过普通,没一点儿个性;暗器之类的难度系数太高,而且实在不够光明磊落;左思右想之后,唯有这鞭,甚合我意,不如就以此为器吧!”
“妙哉妙哉!”凌方洛突然来了兴致,脸上绽开无比明媚的笑容,想他昔日用惯了长兵,今日换得短兵耍耍,也不失为人生一大快事。
“鞭为短兵中的一种,它与锏的使法相类似,主要以挡、摔、点、截、扫、盘、板、戳、拦、撩、拨,以及绞压为主,然而此鞭在技击上则是以抽打为主,你可得看好了”他接过软鞭,清亮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盘旋,每一个字都清晰的传入了安希若的耳中,也不知道他是说给谁听的。
唰唰唰!
一时间,噼啪作响,虎虎生风,凌方洛一鞭在手,舞花击地,如银蛇乱舞,令人眼花缭乱。
步伐轻捷迅猛,与手法紧密配合。
忽而一个旋身,转折圆活,刚柔合度,鞭随身转,亦随步换,收放自如,快而不乱,虽不成正统,却能自为一派。
他边舞边道:“此鞭属于软硬兼施的兵器,它要求身体的协调性,既要有击打的速度,又要体现出灵巧的方法。”
噼啪噼啪!
鞭身上下翻飞,相击作响,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道耀眼的弧线。
“缠、抡、扫、挂、抛”字字铿锵有力。
最后这一鞭,鞭法清晰,步法稳健,刚柔并济,有种说不出的妙,奇,绝!
想不到本少连软鞭也挥的如此出神入化,真是太有造诣了,凌方洛甚感满足。
再看时,软鞭已安然回到凌少手中,速度之快令苏绮梦瞠目结舌。对于一个初学者而言,这难度未免太高。
“好!”一个沉稳中略带激动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站在回廊上的羽良王爷不禁抚掌赞叹,此般武艺,就是纵观整个京都,也难找出一两个与之相匹敌,若是能为朝堂所用,定将大有作为。
真正应了那句“自古英雄出少年”。
“王爷过奖了”凌方洛坦荡一笑,扬声抱拳,眼神中流溢出满满的自信和气度。
端坐于旁的若公子倏的眉头一紧,抬手揉了揉眉心。
又是那种莫名心悸的感觉,好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一点一点的冲破脑海中设下的道道防线,莫非……寒毒又侵入了一分?
抬首,看向飘渺的天际,漫天的白云随风轻摇,恍惚间仿佛看到了自己,原本就是孑然一身,无所欲无所求,可如今,你,到底在留恋些什么?
宿命的纠缠。
无声的叹息。
“希若~”听闻有人叫唤自己,回过神,发现果真是凌方洛。
“方才本少舞的如何?”他语声温柔。
安希若淡然一笑,如实回答:“很好,只不过……”
“不过什么?”他追问。
“你可不是个好师父”安希若佯装着摇了摇头,澄澈的双眼透着睿智的光。
“就是就是,舞的那么快,我可什么都没学会”苏绮梦随意的挥了挥手中软鞭,嘟着小嘴,不满抱怨。
谷月一深觉稀奇,从回廊走了过来,眉眼一挑:“嗯?你要习武?”
“当然,本小姐定当不会输于你”她挺直了腰板,扬着下巴,一副“心有不甘”的模样。
看着她,突然有种想笑的冲动,于是就真的笑出来了。
无意的一笑,在苏绮梦看来却愈发刺目,什么意思嘛,这分明是在嘲笑,她伸手点了点谷月一的肩膀,愤愤道:“喂,你没事找我爹做什么?恶人先告状啊~”
良久,宽袖一挥,悠悠道:“谷某在王府打扰多时,现特地向王爷辞行罢了”
什么?
“你要走?”苏绮梦心中莫名一空,问的有些急切。
看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眼角勾出一抹笑意,稍稍点了点头,用微乎其微的声音月复诽道:“怎么?舍不得?”
“什……什么呀,赶紧走赶紧走”
典型的口是心非。
于是,他就真的走了,虽是以挂念灵影为由,但凌少和若公子普遍认为,他是被苏绮梦一口一个“相公”,再一口一个“奴家”给吓唬走的,可怜了这个娇滴滴的小娘子,终日无人斗嘴,只得勤练一记软鞭,边练边骂:叫你走还真走,没良心!